人總是奇怪,每每覺得自己可以控製得了自己,任何自己做的事,都是因為自己想做纔去做的,可也隻有當發生了一些自己並沒有提前預料到的事時,才發現自己還有出乎自己意料的一麵,便如此時那無窮無盡,足有十萬二十萬陷了這片泥潭中的北域仙軍!
他們一開始就是在等別人破陣,自己跟著撈些好而已,然後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深陷大陣之間,逃生無路,於是他們恐懼、逃竄,甚至祈禱,跪地求饒,這一切都是正常的,像極了他們已經習慣的做派,可當他們發現,恐懼無用,逃竄無用,甚至祈禱與跪地求饒都無用時,卻漸漸被上了絕路,甚至漸漸被出了一些連他們此前都沒預料到的狠勁兒……
這時候倒不得不說,尊府實在是幫了大忙!
畢竟尊府淩駕於北域頭頂上一千五百年,早就給北域普通人種下了極深的恐怖印象,他們知道,怒了尊府脈,必死,得罪了尊府脈,也必死,所以抱有在尊府脈麵前求饒心思的人並不多,因為大部分人都知道求饒也必死,所以更多的隻是選擇了逃竄……
而在無可逃之時,心就狠了。
尊府脈與那無窮無盡的鬼神,也在哈哈大笑,他們同樣也已經習慣了北域修士的唯唯諾諾,在他們看來,如今趁勢而起,將他們逐到了極南之境,將他們的北域十九州盡數奪去的北域修士,本就不是他們平時看到的北域修士,如今這些倉皇逃竄的人纔是……
於是他們在這一刻,也皆釋放到了心底的殺意。
那些縱橫於戰場之中,衝殺著北域修士的尊府脈們,展了抑許久的戾氣,一群一群的人四下裡衝殺,祭起法寶與神兵,將那無數跪地求饒或逃竄的北域修士斬殺。
而那些風陣陣的鬼神,則狂聲大笑,盡的吞食,著自己久違的食盛宴!
戰場之上,甚至往往出現了一些稽的場麵。
個尊府脈,一兩隻鬼神,便追著數十,甚至數百的北域修士斬殺!
太多人死了!
修行中人殺人,本就是常人難以想象,法寶閃過,便有一群人丟了腦袋,神兵天降,地上便出現了一片一片的碎,那等淒慘場麵,遠非世間的普通戰場所能及,無盡淒慘悲聲之中,地上的首,堆了一座一座的大山,天上的修士被斬殺,塊與如暴雨一般的瓢潑落下,地上的修士被斬殺,則是一條一條的河匯聚,奔淌流,匯了一座座湖泊。
臭直聞數萬裡,山高壘似登天!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哈哈哈,反正現在就他媽死!」
「逃也是死,跪也是死,嗚嗚嗚,終究不過這一條命!」
「乾,乾他孃的!」
「殺,臨死也要拖個墊背的……」
終於有人在這種形下,憤怒了起來,大吼了起來。
他們看到了太多在背後挨刀,或是在後頸脖子上挨刀的人,看到了太多的死法,他們心裡生出了一些可笑而荒唐的念頭,或許自己早晚都是死,可是不想選這種死法。
不想背後挨刀,不想後頸脖子上挨刀。
不想背後挨刀,那便隻有轉過來,向著那些尊府脈斬殺過去。
不想後頸脖子上挨刀,那就隻能站起來,抬頭看向那些平日不敢直視的鬼神!
於是有人號嚎大,形全無章法,甚至神通都施展的全然不像個樣子,隻是像野一樣悲號著,有人口中唾罵著尊府鬼神與脈,有人痛罵著坑他們進來的仙盟,瘋子一般向著那些尊府脈或是鬼神沖了過去,簡直就是空門大開,於是他們也就很痛快的死了。
可是有些沒死的人,卻很快發現,那些尊府脈與鬼神,似乎也沒那麼強……
有些尊府脈,居然隻是才斬殺了個人而已,居然就被別人衝上去咬了一口。
哦豁,原來尊府裡麵也有這麼弱的。
於是更多人向他沖了過去,有的咬,有的砍,有的踹,把他弄死了。
哦豁,原來尊府脈也沒這麼大的本事,他們居然會死……
更多人膽氣壯了起來,一波一波的沖向了那些尊府脈,而這樣悍不畏死的人,或說瘋狂的人越多,卻終於在這片戰場之上,形了一道一道微弱卻瘋狂的力量,他們所過之,便是尊府脈也心驚,不敢再兩三個人衝殺過來,而是選擇了避讓,於是他們膽子更大。
甚至一些鬼神,也被他們那瘋狂的氣所威懾,竟一時不敢直攖其鋒。
這些人此時瘋狂的腦袋裡,甚至從來沒想過,原來尊府脈,其實也是會怕的……
「莫要深陣中,以免他們臨死反撲,隻需攔住,以大陣絞死他們……」
尊府也有擅戰之人,早看出了形勢有異,那些北域仙盟大軍,實在太多了,多到如群蟻,多到不停的斬殺,那數量竟看不出在減,尤其是,這些沒有後路的北域修士,在開始發瘋之時,他們就更不敢衝進去了,於是諸部統領,皆在大喝著後撤,任他們被陣勢絞殺。
這本來也是尊府的此戰原初之計。
北域奪去十八州,仙軍之數,號稱百萬,尊府與其相比,實在差得太遠。
於是他們才設下了十門鬼神陣,要絞殺這些北域修士。
尊府脈會怕,鬼神甚至都會怕,但鬼神陣不會,隻會無的絞殺所有的人。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時候的北域修士,居然也有無數人,表現出了可怖的膽氣,又或者說,這不是膽氣,而是恐懼,恐懼達到了極點之時,便無所謂恐懼了,反正無論對手是什麼,都隻是想要自己的命而已,那便尊府脈殺自己,就殺尊府脈,鬼神要吞噬自己,那便吞噬了鬼神,這十門鬼神陣要磨滅自己,那就去他孃的,先把這勞件子鬼神陣給端了!
破陣?
不會,完全他孃的不會!
但我可以挖個坑,直接將你這鬼陣給填了!
「所有的陣師,都給他扔到陣裡去,你們是陣師,你們不破陣誰來破陣?」
有一氣,渾彪悍之氣的仙軍大,他本是一位築基,本是在仙軍之中,毫無職位在,可是因為他是第一個膽子大了起來的,所以周圍無數修為比他高,但頭腦還沒有清醒下來的人,卻在這時候都麻木的聽從了他的號令,瘋狂的執行著他所說的一切……
於是,無數的陣師,都被扔進了大陣裡,本不管他們會不會破陣,能不能破陣。
也有陣師反應了過來,拚命大著所有有可能的破陣方法。
「挖,挖了這山陣的地脈!」
於是一片一片的修士,或是拚了命,或是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起沖向前。
他們有的遁了地下,揮舞法寶,去地下搗鼓一氣,斬斷著所有他們會遇到的地脈,他們這般做,自然不可能奏效,於是死在了地下的人越來越多,一片一片的,泉水般竄出地麵。可是,隨著沖了地下的人越來越多,那山陣,居然真的運轉越來越慢,到得到最後時,已然陣力紊,自己陣力織,互相影響,最後一刻,甚至直接了開來……
「破了麼?」
有人抬頭看著那山陣的門戶開始染上一層,最後破裂,興大著。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破陣的,但是他們確實破陣了。
他們鑽進了地下去的修士太多,死在了地下的骨也越多,甚至是因為恐懼之下死亡,那些滿懷怨氣的殘魂也太多,所有的力量織之下,生生將這一方山陣給堵塞了。
「埋……埋了它……」
有人指著那一方引來烏雲之上的日,流織,便將無數陣之人絞殺的第六陣流陣,大聲嘶喊著,這個人其實對破陣一點也不懂,但他隻想著,眼前這個陣,太可怕了,一定是不可能破得掉的,所以,可以把它埋在地下,大家從上麵走過去啊……
這個人其實隻喊了一聲,便被一位尊府脈遙遙一箭死。
但不知有多人聽到了這句話,開始施展土相神通,或是飛石之,或是乾脆一捧一捧的土往裡填,挖空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將無數的泥砂土石填進了那方大陣,流陣威力何其之懼,泥石陣,便被焚了琉璃,但越來越多的琉璃填進去,大陣也很快崩毀了。
更多的人在向前狂湧過去,蒙頭蒙腦,湧向了諸方大陣。
有人像螞蟻一樣,衝到了大門的門戶上,拿鑿子不停的鑿上麵的符紋的。
有集結了陣勢,一次一次直接去衝撞那大陣的。
有圍了一圈,站在半空之中向陣中撒尿,要用屎尿汙它的陣的。
還有幾個眼尖的,專門集結了一隊人,從各挑躺在了地上裝死的人,每挑出來一個,大家便興高彩烈的一起把他抬起來,然後一二三給扔進了那絞殺著一切生命的大陣裡去的。
都瘋了!
但在這瘋狂之下,已有越來越多的大陣被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