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天佑十一年六月

帝都的天氣已經熱的讓男人們更喜歡上街了，的年輕子穿上最漂亮的紗，出白花花的脖頸，步伐婀娜間態盡顯。大街上滿眼的小蠻腰，滿眼的胭脂紅，自然也就不了登徒浪子滿大街瞎逛試圖捕捉秀可餐。

而長安城越來越熱鬧的另一個原因纔是最重要的，再過三天，演武院就要開考了。

那夜塵涯傷了大犬之後便銷聲匿跡，也不知道藏於何。大侍衛和衙的人在暗中拉網搜尋卻也沒有找到，長安城太大是一個緣故，塵涯的本事大是另一個緣故。

有大侍衛的傷藥，大犬的傷勢已經控制，沉傾扇則需要靜養，才帝都一個月就已經傷了兩個邊人，方解真不知道這長安城到底應該算是自己的福地還是禍地。親近之人接連重傷，可他也得到了大隋皇帝陛下的賞識，只待進演武院或許真就能一飛沖天。

即便進不了演武院，幾位大學士可還翹首以待呢。

距離開考只剩下三天時間，方解必須靜下心來準備。雖然仗著前世的一些知識，應付算科，文科，畫科基本上還算有幾分把握，但還有樂科，禮科這兩門他基本上毫無把握的考覈，再加上他並不出彩的武科……想在進演武院考試的時候一鳴驚人，難如登天。

足足在鋪子裡閉門看書半天，方解覺自己的腦袋幾乎都要炸了。前陣子禮部尚書懷秋功特意派人送給他的一本《禮記》，他翻看了好幾天，可那繁瑣的東西讓他頭大無比。看了半日再回想，還是沒記住多。

就拿見禮這個看似簡單的事來說，其中的規矩就讓人眼花繚。平輩見禮，彎腰幾許，拱手幾許，如何立，頭如何低，甚至連眼睛看哪兒都有規矩。晚輩見禮，彎腰幾許，拱手幾許，又該如何立，頭如何低……區分之詳細嚴苛，讓方解這樣的子越看越煩躁。

他索將書冊丟在一邊，在桌子上鋪了一張宣紙，用炭筆細細畫了幾幅圖。畫完了之後將宣紙卷好塞進袖口裡，起和大犬他們打了聲招呼出門。順著繁華的大街一路緩緩而行，看著大街上那讓人賞心悅目的鶯鶯燕燕心頓時好了許多。那些婦們蓮步輕移之間展現出來的姿，終究能讓男人們道貌岸然的表下越來越難掩飾住牲口的心。

方解走進一家裁鋪子，找到在附近幾條街上名氣不小的老裁，在他面前將自己剛纔畫的圖展開後問道：“這個，能不能做？”

老裁看了看方解的圖，愣了一下後問他：“你畫的？”

方解點頭。

老裁嗯了一聲，然後拿起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之後說道：“雖然你畫的圖很彆扭，但我不得不說這樣的服……即便能做出來也沒人敢穿。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服什麼？”

“我稱之爲……旗袍”

方解笑了笑道：“人穿上是不是會很？”

老裁放下圖，居然臉紅了一下：“的太多了……”

“你別管的多不多，你就說不？”

老裁沉默，點了點頭道：“我一輩子做服也沒想到過服居然還能這麼做，大隋只規定百姓不得穿錦，也不能隨便穿胡服，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太嚴苛的要求……可你這想法，還是太大膽了些吧，只怕一做出來，立刻就會被人罵，膽子再大的子，也不敢穿到街上。”

“我讓自己人在家穿給我看著解悶兒，行不行？”

方解笑了笑說道。

“行！府都管不著！”

老裁將圖收起來，看了看方解後試探著問道：“你想不想找一份很有前途的事做？”

“什麼？”

方解問。

老裁湊近方解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還缺個徒弟……”

“別做夢了。”

方解很得瑟的起脯說道：“我是要考演武院的生員！”

老瘸子一怔，忍不住抱拳道歉道：“失敬失敬……那個……做這個服倒是可以，不過需要準備，畢竟要達到你圖上服一一樣的地步很難，可能需要很多次修改，所消耗的布料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我得索著來，所以又要耽誤不時間……這幾件都做出來的話，二十兩！”

“五百兩。”

方解出五手指頭比劃了一下。

老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方解，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五百兩？”

他問。

“嗯，五百兩……但是，是你給我五百里。”

方解微笑著說道：“你給我五百兩銀子，這幾款服做出來之後我取走，不過這圖你可以留著自己繼續做，做出來的服賣多錢我都不管，但如果賣出去的服超過二百件的話，之後每賣一件我要三。當然，因爲你是第一個買圖的人，以後我有圖優先考慮賣給你……我手裡不缺新鮮樣式，”

“你沒病吧？”

老裁看著方解問，一臉的鄙視。

“我都要了”

就在這個時候從方解後傳來一道聲音，著一大氣：“以後你有什麼好款式我都買了，我最近正打算讓商行開始生意。”

方解一驚回頭去看，卻發現吳一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裁店門口。

“你這樣的好苗子，不做生意太糟蹋了。”

吳一道看著方解，一臉的欣賞。

……

……

散金候府

坐在小荷池邊的涼亭子裡，方解有幸品嚐到了一兩能換一座宅子的獨枝大紅袍。他有些小家子氣的品了一口之後問吳一道：“這一小口，有沒有一兩銀子？”

吳一道微笑道：“這可不是一口多銀子的事兒……就算你有銀子，給一百兩，五百兩，一千兩，一萬兩，若是我不樂意的話也買不到。獨枝大紅袍每年除了獻給宮裡的那幾斤之外，剩下的二三斤都在我這裡。我心好的時候，誰只要提出來說吳一道把你的獨枝拿出來品品我都不會吝嗇。若是我不高興的時候，達貴人我也不理會。”

“霸氣了”

方解拍了一句馬屁。

吳一道忍不住被這三個字逗笑了，指著那茶杯說道：“武夷山大紅袍，指的是武夷山那片峭壁上的茶樹採下來的茶葉，因爲那個地方地理位置的獨特，土很特別，氣候特別，所以茶樹也特別，茶葉的味道更特別，有淡淡桂花香。其他地方產的茶葉，哪怕也是能稱爲極品的好茶，最多衝泡七次就沒了味道，但武夷山大紅袍可以衝九次而依然茶有餘香。”

“所謂的獨枝大紅袍，採摘的時候需要特指的一位有香的妙齡，只穿單攀爬上去，仔仔細細的在每一棵茶樹上尋找最完的一片茶葉摘下，不能放進中，而是裝進特別製在近口位置的口袋裡。往往一天下來，也採不了十幾二十枝。因爲很累，所以會出汗，而的很香以至於汗都是香的。”

“本來茶葉就有桂花香，再加上香，這大紅袍之香自然不是其他茶葉能比的。而且是將每一棵茶樹選最好的茶葉採下，由經驗最富的炒茶師傅親自炒制，其過程又甚是繁複，不貴纔怪。”

聽完吳一道的解釋，方解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真有香？”

吳一道笑道：“那是扯淡，-文人需要這個意境，自然要這麼說。你要說是一絡腮鬍須渾臭汗的爺們兒著臭腳丫子採下來的，誰還喝？”

方解撲哧一笑，心說這吳大首富也是個妙人。

“我剛纔看了看你畫的那圖，確實……標新立異，很大膽。”

吳一道指了指桌案上方解用炭筆畫的那幾張草圖說道：“不過這樣的服如果做出來，如果把京城裡青樓的老鴇都請過來看看，們肯定捨得掏銀子買。穿上這樣的服，樓子裡的姑娘們最再添五分妖嬈嫵。”

“呃……這個服，很嚴肅。”

方解認真的說道。

“我也很嚴肅的在說。”

吳一道看著他微笑道：“這樣的服太過於大膽了些，你自己想想，最開始敢穿出來的是什麼人？肯定是青樓那些當紅的姑娘們，因爲們敢毫無保留的展現自己最的一面。而所謂的良家子，自然是不敢胡穿服的。當年要不是紅袖招那些姑娘們的薄紗迷死了所有去過紅袖招的男人，怎麼可能之後數年甚至一直到現在只要到了春天就滿大街的紗？”

“這是一個過程。”

吳一道微笑道：“那個老裁看不出來你畫的這些服值錢，所以他一輩子只能開那一家小裁鋪子。我剛纔說先將這些服做好之後賣給那些青樓子，最多也就發一筆小財。因爲很快裁鋪子就都要學了去，用不了兩年就會如這紗一樣遍長安城都是。”

“你來說說，怎麼樣才能將這幾件服賺到最大的利益？”

他問方解。

方解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先去府報批，這服的款式是我獨有的，除了我之外誰也不能去做，不然就是盜竊。”

“大隋朝廷沒這個規矩。”

吳一道想了想說道：“不過這倒提醒了我，趕明兒我就寫一份摺子遞上去。以後這樣獨到的點子誰想到就是誰的，朝廷要保護，不能隨便誰都能用。”

方解暗道一聲慚愧，心說竟然忘了這個世界可還沒什麼保護專利的法律。不過吳一道立刻就想到這一點的重要，其商人眼之準不得不讓人稱讚。他是大隋首富，手下人才濟濟，想到什麼好點子不是難事，再有朝廷法令護著，以後確實大有益。

“你繼續”

吳一道做了個請的手勢。

方解沉了一會兒，湊過去在吳一道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他話還沒說完，吳一道的眼神已經越來越亮。方解將自己的想法說完之後，這位富甲天下的散金候忍不住拍手道：“我之前就說過，你若是不做生意，真是糟蹋了這麼好的天分……這樣，如果你考不進演武院，或是不適應朝廷生存的路子，你可以來我這裡，我給你留一個貨通天下行掌櫃位置，要知道我貨通天下行遍佈大隋，商行僱傭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能坐上掌櫃位子的，一共才十個人。”

方解笑了笑道：“先說一年多銀子的工錢再談這事。”

吳一道忍不住哈哈大笑。

正笑著，在荷池對面看游魚嬉戲的大小姐吳玉忍不住好奇，走過來問道：“什麼事讓爹爹這般高興，說給我聽聽吧。”

吳一道順手指了指桌案上那圖紙說道：“在和方解議論著，這件服做出來應該讓誰第一個穿出去，震驚整個長安城。”

吳玉拿起那圖紙看了看，隨即讚道：“好的服，爹爹，做出來我也要穿！”

吳一道臉一黑，訕訕的笑道：“這怎麼行……”

“這怎麼不行？”

吳玉問方解：“你說，我穿得還是穿不得？”

方解看了看吳一道，沒敢說話。

“玉兒，別鬧。”

“你不讓我穿，我就……”

吳玉猶豫了一下後威脅道：“我就把這圖撕掉。”

吳一道指著方解說道：“他還能畫。”

吳玉氣的一跺腳，走到荷池邊發狠道：“以後做出來你若是不準我穿，我就跳下去跟這圖紙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

方解一腦門子黑線，心說這妞兒真強大。

吳一道連忙起去勸，吳玉說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跳。方解悄然道：“也就是嚇唬你吧？”

吳一道認真道：“你錯了，真敢跳。雖然這池子不深，但弄一的污泥也麻煩是不是？關鍵在於，若是了寒萬一病了可就糟了。咱們別過去，就是小孩子脾氣……一會兒鬧夠了就好。”

“讓永遠不會跳荷池的辦法，散金候你就沒想過？”

方解問。

吳一道皺眉：“除非轉了子，否則怎麼可能？你若是有辦法讓以後都不用跳荷池這法子威脅我，我就想辦法幫你進演武院。”

“那就讓我來吧。”

方解起離開涼亭，然後走到荷池旁邊，背對著那位大小姐和吳一道，很沒道德的解開子往荷池裡撒了一泡尿……

“無恥之徒！”

大小姐吳玉紅著臉罵了一句，轉飛奔而去。

吳一道角搐，半響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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