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中途休憩的三人組半躺在地上,忍不住相視而笑。
還好只有禿大師的名號傳到了南境,要是禿二師和禿三師也傳過去,以雅逸的那個腦子,肯定馬上要聯想到他們上。
幾人懶散地聊了幾句,雅逸突然道:“我這幾日大概要代表宗來你們東境一趟。”
“嗯?你不用守著南境的防線嗎?”
雅逸咕嚕咕嚕響著的大黑虎頭推開,解釋道:“我們南境這邊臨海,異要比其他三境很多,周邊也無凡人居住,所以鎮守起來輕鬆很多。”
蘇意致很:“所以你是特意來幫我們鎮守的嗎?可惜你來晚了,我們東境這邊現在也穩住了。”
雅逸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疑:“你們不知道?”
啓南風躺在地上懶得,“知道什麼?託熱心的百里前輩的福,我們新得了兩隻化神期的異,還得了株五品的靈藥,才花了十多天合力煉製了一爐五品的療傷丹,你要買的話便宜給你。”
雅逸沉默了一會兒,很嚴肅道:“那你們該出去看看了,東境雲華劍派的掌劍真人壽元耗盡即將隕落,各大派都已派人前去雲華劍派了。”
“……”啓南風和蘇意致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俞悠愣了愣,下意識地出了傳訊符。
過去七天都在和另外兩人閉關煉丹,一直沒看過傳訊符,現在打開才發現百里空山三天前給自己留了句話。
“我回雲華劍派一趟。”
想來百里空山也是去見他那位師父的最後一面了,平時他鮮提及掌劍真人,然而俞悠卻從張浣月等人口中聽說過一些事。
據說百里空山是被掌劍真人帶回雲華劍派的,然而後者自那以後便久久地閉關,兩人只是名義上的師徒,似乎鮮有際。
不過俞悠卻記得,先前百里空山曾問過,丹鼎宗是否有可以增加壽元的靈丹,想來他也暗地裡除了給妖皇尋藥外,也在替掌劍真人求藥。
增加壽元的藥的確有,四品增壽丹,能增加十年的壽元。
然而增壽丹一生只能吃一枚,對於凡人來說興許是靈丹妙藥,但是對於掌劍真人那樣的修士來說,十年只是彈指一揮間便過,毫無作用。
俞悠收起傳訊符站起來,緩緩地將閉了數日的門推開。
被晃得瞇了瞇眼,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一下。
等手放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臉憔悴的馬長老正在指導其他幾個丹修理藥材。
看到俞悠出來,馬長老了過來,嗅到從雙生爐中傳出的濃郁藥香後,臉上神鬆了些。
他嘀咕:“你們三個小兔崽子還真能煉製五品靈丹……能耐了。”
後面出來的蘇意致嘿笑道:“畢竟我們是天才嘛!哦不對,現在別人都我蘇大師!”
馬長老沒好氣道:“行了,得意了,老子被馬大師的時候都沒你這麼不要臉到說,哪天能跟我和掌門一樣煉製出六品靈丹再自稱大師吧!”
蘇意致笑容一僵,有點悻悻然:“六品……整個四境有多個人能煉六品靈丹啊?”
還真的不多,回春谷不擅煉丹無人能煉製六品靈丹,靈藥谷的谷主能煉製,懸壺派的掌門和蘇真人能煉製,再加上丹鼎宗的掌門和馬長老,整個修真界攏共才五位。
所以能合力煉製五品靈丹的三人組被稱作大師,也不奇怪了。
啓南風和蘇意致回丹爐邊蹲著準備取丹了,俞悠走到馬長老邊,認真問道:“聽說掌劍真人……”
爲了表示對前輩的敬意,沒把後半句話說出。
馬長老的笑很快便斂了起來。
他看著俞悠,一貫最是混不吝的笑容淡了很多,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是,雖然雲華劍派有些劍修讓人討厭,但說實話,掌劍真人倒值得我們這些後輩敬重,昔年他爲了鎮守萬古之森可是殺了不知多異,後來即便是踏渡劫境隨時有天雷威脅,但是聽聞有強大的異肆,依然會出手。只是這百年間他壽元將近,才一直閉關不出了。”
“可惜這麼正派的一個劍修收的兩個徒弟都不對勁,一個俞不滅,那廝老子是真看不慣,總裝腔作勢,好像所有人都欺負他對不起他似的,不就是天道負他什麼的。另一個百里空山倒還行,出手一直都大方……”
發現俞悠表古怪地盯著自己後,馬長老若無其事地避開了這個話題。
他繼續道:“眼下雲華劍派掌劍真人即將隕落,那就要擇出新的掌劍者,我宗掌門正在閉關,我要代表丹鼎宗去一趟雲華劍派,你們幾個好好在這兒守著。”
俞悠馬上開口:“我也要去。”
馬長老皺眉下意識就想駁回去,但是片刻的遲疑後又點點頭:“那就去罷,去送前輩最後一程也是應該。”
話音剛落,屋的啓南風和蘇意致也跟著走出來了。
“馬長老,我們也想去。”
“……”馬長老看著這三個連嬰似的傢伙,氣得想跺腳,最後想起這些日子走出門就被其他宗門修士誇獎教徒有方的得意,才勉強忍下來。
他極不耐煩地擺擺手:“去,你們都去!”
踏出駐地的時候,馬長老再次驗到了被包圍的覺。
凡是看見他和三人組的修士,都面帶激和敬重地站在一側,或是拱手或是躬地與他們招呼。
等到他們走到鎮東郡時,回禮的手都舉累了。
通往雲華劍派的傳送陣很近,衆丹修不多時便抵達了。
傳送陣邊上的雲華劍派弟子看到馬長老一行人後都認了出來,他們連忙行禮,只是神中都有難掩的落寞。
縱然他們早就知曉掌劍真人壽元所剩無幾,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一日真的到來時,還是忍不住心生悽悽。
聽聞丹鼎宗衆修是要去雲華劍派拜別掌劍真人,他們很快便啓了傳送陣。
在片刻的眩暈後,衆修已至雲華劍派山門前。
這附近有許多修士,都是和雲華劍派有來往的各大宗門派來的人。
不遠站著剛被傳送來的天盾門狂長老,他的傷勢未愈,看到這邊新來的一羣人後衝著衆修拱了拱手,發現三個年輕丹修也在後,更是行了個大禮。
先前異的時候,他便是被俞悠三人給救下來的,據狂浪生他們那幾個小子所說,他還吃了人家好幾粒高品丹藥,至今沒給靈石。
他不會說什麼花裡胡哨的場面話,只鄭重道:“三人小友,以後有事都記得你們狂師伯一聲,我絕不推辭一句!”
要換從前,馬長老指定得笑話兩句,然而此刻他卻也沒有多言,只是對著狂長老搖搖頭,拍著他的肩膀道:“這些話改日再說,現在咱們一道去客院待著。”
去往客院的路上,衆修也遇到了不其他宗門和世家的修士。
有人辨出了俞悠三人的份,皆上前主好道謝。
“我那不的弟子在異中險些喪命,聽聞是三位小友救下了他們,大恩不言謝,日後老道自當登門拜訪。”
“聽說是俞大師將我侄兒從萬古之森中尋回,日後若有需要,請儘管吩咐我萬林郡上家。”
只不過衆修知曉這不是高談闊論的場合,所以也沒有過多言語,只是簡單地拜會後便各自分散前去不同的客院。
俞悠靜立在客院的角落。
這是個極寒的冬夜,雲華劍派立宗在極高的羣山間,眼下雲霧不見,只有大片大片的雪花飄落,不多時便在頭頂的翠竹林出了些許積雪。
著掌劍真人所在的劍谷方向,又出傳訊符看了看,它沉默得很,一點兒靜也沒。
也不知道百里空山怎麼樣了。
雲華劍派肅靜了足足三日,原本總是有劍縱橫的各峰頭皆被白雪覆蓋,所有弟子面向劍谷,神恭肅地持劍靜立。
這三日間,從四境各大宗門趕來的修士皆沉默地站在客院之中,或許有人在暗中謀劃著什麼,或許只是滿懷敬意地前來送別這位修真界前輩。
人心如何,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