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俞長安皺眉:“先前我聽你給狂道友治病,只要了一千靈石。”
他當時也在試煉中,也該算是隊友,爲什麼待遇比狂浪生差這麼多?
俞悠完全沒有要更改欠條的意思,無地回答:“因爲我倆不。”
所以……跟狂浪生很?
在場所有人都莫名地想這樣問一句。
竹林後的狂浪生聽到這句已經熱淚盈眶。
沒有對比就沒有優越,跟俞長安那一萬靈石比起來,他那張欠條上多出來的一千堪稱福利。
俞師妹果然是好人吶!真是值得生死託付的夥伴啊!
以赤誠之心待他,自己卻一直在琢磨怎麼賴賬,真是慚愧啊!
不二字一出,俞長安果然再無話可說。
不過他卻沒接過欠條,而是從芥子囊中拿出一袋靈石遞上去:“這裡有一萬塊靈石。”
先前還買了一條昂貴的雲裳,現在依然一萬塊靈石說給就給。
家境富饒的啓南風也好,出自頂級世家的蘇意致也罷,都做不到這樣的闊綽,就連有個元嬰期長老當爹的狂浪生,都還欠著一萬的外債。
一年前的俞悠,爲了二兩銀子的藥錢把家都賣空了,只爲了活命。原忍飢挨十多年,至死都沒有吃過一天的飽飯。
而俞長安卻一臉的淡然,彷彿這靈石對他而言只是一堆微不足道的石子罷了。
俞悠垂著眸,接過那堆靈石。
聲音分明帶著些戲謔,卻莫名讓人覺得疏遠而冷:“好,下次被異咬了再來找我,老價錢。”
不打欠條的客戶難得,願意祝俞長安每天都被異咬一口。
俞長安接著道:“子你拿著吧,就當是我爲姐姐先前在丹鼎宗的所作所爲賠禮……”
“賠禮?”
一聲冷傲的反問自竹林上方響起。
碧之間,一抹緋紅格外亮眼,儘管臉上籠著層面紗,眉眼間的傲然和憤然卻掩蓋不住。
俞長安錯愕:“姐姐……”
“你竟然還知道我是你姐姐?”俞念手執靈劍飛落下,看了眼俞長安手中的子,一道凌厲的劍氣掠過,便只剩下殘破的碎布散落在衆人眼前。
狂浪生的心口一痛:“啊,我那有高級防陣的子!”
沒人理狂浪生,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俞念吸引了。
那一道狠厲的劍氣,甚至把院中還在吃烤的人都吸引到了這邊。
看到曲清妙和馬長老一行人趕過來,俞念呵笑:“原來丹鼎宗已經破落這樣了,連些煉氣期的廢也能來參加四境大會了。”
“俞師侄!”徐長老負劍上前,臉很不好看:“不可放肆!”
即便雲華劍派是第一大宗,俞不滅也是化神期大能,但是丹鼎宗畢竟同爲三大宗門,更是關係切的友宗!
俞念卻並沒有要道歉的意思,脾氣跟俞不滅像了十十,最不屑的便是低頭,更何況跟俞不滅年輕那會兒相比起來又有了更多的依仗,行事自然狂傲得多。
此刻非但沒有低頭,反而拿劍遙遙一指:“我東境豈能有這等無用之人,不配去參加四境大會!”
微微揚起嗪首,看向在場的三派長老:“若去了,我便不去!”
俞念這般放肆自然是有依仗的。
的修行天賦比俞長安還高,現在已經到了築基中期,加上自小便有俞不滅指點劍法,所以真要論起來,恐怕比在場其他劍修實力還強一些。
煉氣期跟築基期,俞念覺得有點腦子的人都能做出正確的抉擇。
啓南風跟蘇意致兩個在邊上鼓掌:“哇,跟那位姜道友的臺詞一模一樣誒!牛哇牛哇!”
劍修和盾修:你們丹修指定有點大病。
徐長老面愧地對著馬長老拱拱手,極難堪地低聲道:“抱歉,我會好生勸……”
然而後者冷哼了一聲,又練地翻了個白眼:“勸?”
馬長老索劈斷一靈竹,以手做枕,大喇喇地平躺在上面,斜眼瞥了眼徐長老:“巧了,老子今兒心也不好,也想要人來勸。”
他一邊抖一邊冷嘲道:“都說了這三人是來湊數的,宗門裡沒別的人了,要這矮丫頭走,啊,那我們丹鼎宗就當是來雲華劍派串門,現在串完門也是該回去了。”
“馬長老,你這話是……”
“沒什麼意思,意思就是咱們丹鼎宗就這三名弟子,要不要!一起來的,要回肯定得一起回,反正你們劍修能耐得很,用不著咱們這些臭煉丹的,被異咬了是死是活也不幹咱事兒,那咱們還不得麻溜地收拾東西滾啊?”
這針鋒相對的口吻,馬長老護短得不要太明顯。
盾修們這時候自然是幫了大忙的俞悠的,狂浪生站出來堅定道:“要我悠師妹離開那可不,大夥兒試煉時都看到了,這次多虧了咱們才能順利出來。”
就連劍修也有看不過眼的了。
“俞師妹,另外這位俞師妹雖然修爲低了些,但是的確頗爲不凡,醫修同我們劍修不一樣,不能全憑修爲評判的。”
吃人短,何況加上燒烤還吃了人家兩頓,又有劍修溫和地勸道:“是啊,四境大會吾等東境修士皆爲夥伴,豈能在這時訌呢?”
邊上的蘇意致馬上點頭:“對,我們都選留下,你趕走吧。”
啓南風嘖了一聲開始怪氣:“哎呀,有些人肯定是不需要再吃辟穀丹的,被異咬了也不用咱們幫著找藥的,一劍氣就可以直接斬殺整個萬古之森的異了。”
蘇意致默契地飛快接腔:“還有狂浪生你們還站著幹嘛呢,那邊的幾位劍修師兄你們也別愣著啊,都各回各家,有這麼強的高手出馬,還用得著你們去嗎?”
雖然知道現在氣氛凝重不應該,但是依然有盾修跟劍修忍不住肩膀抖,強憋著笑。
俞念本是心極高的人,活第二個敢沖天道豎中指怒喊“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小龍傲天。
但是面對的不是天道,而是一羣師。
氣得牙,偏生自己說一句,那邊的丹鼎宗衆人就酸溜溜地損回十句。
但是更讓氣的是那邊的俞悠。
明明是衝著這小乞丐來的,然而從頭到尾連正眼都沒看過來一次。
你猜在幹嘛?
躲在人羣后面,清點俞長安給的靈石!
真是小家子氣,難不還能了一塊不!
最後俞念氣得銀牙一咬,拿著劍拂袖而去。
當日,馬長老便攜了三人組,又帶著自己親手烤的燒烤串和丹鼎宗的特療傷丹藥,挨個拜訪了雲華劍派的各位長老。
老頭一改先前的無賴,凡到峰上就先送禮,送完便嘆氣。
“我這一把年紀了,好不容易教出個像樣的弟子,可惜因年歲太小修爲不高,竟然被著放棄四境大會……唉!可憐這孩子從小是個孤兒,好不容易掙得的機會要被別人奪了……”
孤兒俞悠這時就被推出來了。
的長相的確很符合馬長老口中的人設。
蒼白的臉頰清瘦,眼角微微下垂,眸子像晨時升起的孤星,亮得澄澈且乾淨。
再勉強一笑,極堅強地說一句:“馬長老切勿再說了……”
多惹人憐的可憐孩子啊。
俞悠:“……”
是真的想要馬長老別再說了這段臺詞了,這都拜訪了第八個峰頭了,還不會飛的真的走得很累很,沒看見臉都慘白了嗎?
雲華劍派各峰之間對外自然一致,部卻也一直有競爭,因此看不滅峰笑話的人不。
待到晚上姜淵得知此事的時候,這段話已經從青雲峰流傳到了雲華劍派的每個角落了。
所有人提及丹鼎宗那個小姑娘的時候必先嘆口氣,然後便是嘖一聲,悄聲議論不滅峰行事霸道。
是的,肯定不能說劍修行事霸道,要準打擊,就只有不滅峰的人才這麼做事!
姜淵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沒有再去試著勸俞念。
他也曾勸過,然後便是一通叱責,師孃也跟著維護,最後竟然不得不跪著求原諒。
好歹也是劍修,縱使敬慕師尊,願意以命維護他的骨,但是姜淵自己也是有傲骨的。
第二日。
俞念梳洗裝扮完了以後,便拿了劍不不慢地在院中練著。
白鶴峰的璃師姐,紫雲峰的魏師兄,還有天盾門那羣糙漢子,這羣人昨日都幫著那小乞丐說話了,可記得清楚。
爲此,雖然長老先前就告知了卯時便集結出發,啓傳送陣去往西境,但是一直拖到卯時快過了才起。
爲的就是讓意識到一位築基期高手的他們心慌後悔,趕來求著去。
然而劍練著連著,俞念卻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眸好似不經意地微轉,凝向最遠的山門。
那兒有山門大陣,也有一個巨型傳送陣,那兒尚未有靜,說明還沒啓。
算著時間,那些人也該來尋自己了。
俞念心中稍安,不再心急,轉而安心地在不滅峰上等著。
只可惜這一等,便等到午時。
不滅峰上除了他們自己的人,旁的連個人影都沒多出來。
俞念牙一咬,飛奔往山門。
卻見山門口剛被灑掃得乾乾淨淨,大陣早已封閉,唯有一個外門弟子在邊上拾撿著散落的枝葉。
“他們人呢?”俞念落地,對那外門弟子質問。
那孩子雖說年紀極小,卻還是聰穎,從俞念的打扮和那一把劍就看出份不一般。
他乖順地躬著回話:“回師姐,您要找誰?”
“那些去四境大會的人呢,不是說卯時就要出發的嗎?這都午時了,怎麼還沒來呢?”
那弟子眼睛亮晶晶的,天真而疑地回話:“他們已經走了呀。”
俞念被這回答弄得一滯,高聲:“怎麼可能!”
他們還沒來求原諒呢!
外門弟子確鑿地說:“真的已經走了,今日我負責灑掃山門,所以天沒亮就在這兒。卯時不到,那羣前輩們就啓陣法走了,聽那位丹鼎宗的長老說,好像是西境有家酒樓的蟹黃面甚是味,得早些去排隊。”
俞念:“……”
艱難道:“未曾清點人數嗎?”
那弟子搖搖頭:“我宗徐長老清點過人數,說是人齊了,那傳送陣還是他啓的呢。”
深秋的風吹過,滿天都是落葉飄零,往前走了兩步,最後傻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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