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章、綿綿若存有深致

有一個語“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能說的就是遊方，接下來這段時間，遊方在夜間收集界土，第二天借地氣靈樞滋養神魂，第三天煉境畫移轉靈樞，第四天夜裡接著收集界土，第五天再休養神識，基本上三天練功、兩天用功的節奏，這裡雖比不上松鶴谷，但也是個很不錯的風水寶地。

這種節奏是前些天在各地搜尋法晶石時索出來的，不一次耗盡神識，施法恰恰達到一個臨界點，每一次收集的界土不算最多，但從多日累積來看恰恰效率最高，覺也最爲舒適愜意。

而且以這種方式行功練功，遊方到神識之力在不易察覺中緩緩增強，雖然很慢，但相較須長年累月的法修煉，這種進速度已經相當驚人了！功力深厚與否，很難直觀的量化描述，可能是神識蔓延的範圍更廣。運轉的地氣靈樞更爲純。

但這種況不是一不變的，它環境的變化以及人的心狀態影響起伏非常大，遊方之所以選擇在午夜收集，一方面是行事方便，另一方面採集界土的效率比正午要高出兩。本來需要很久才能自我察覺的功力進，師父劉黎卻給了他一種非常直觀妙的自省方式，就是在同等況下，一次能收集多界土？

而且收集的方式與練功的過程，如果索到最適合自己的節奏，也能達到相對條件下功力進最快的狀態。遊方越來越深切的會到，老頭的手段玩的太了，簡直有深不可測的覺！無論是讓他在郴州尋找法晶石、還是去天下蒐集界土，看似簡簡單單很隨意待，話都沒有說，關竅卻指點的堪稱絕妙。

假如當初將一切都挑明，遊方能否領悟且不說，後來遭遇的種種意外事件中，恐怕也很難有那些機緣巧合。一代地氣宗師，名不虛傳啊，遊方對師父佩服的是五投地。

“聰明”的遊方曾幾次自以爲看了師父的用意：第一次是瞭解界土尋找之艱難以後，以爲師父只是讓他藉此機會行走天下山川，既閱歷世間又攜景煉境，於是他耍了個心眼，打造了一幅特殊的畫卷隨攜帶，將尋找界土的事給姐夫幫忙。

第二次是聽向影華提起當修爲達到“神識化神念”的境界之後，界土也可自行煉製，他又以爲老頭在玩“兩頭堵”的江湖門檻。無論如何，目的是爲了限制他出師時的眼界與修爲。（注：可參讀一百二十九章、兩頭堵。）

現在回頭一想，這些用意老頭肯定都有，但收集界土本對於遊方來說仍然最爲關鍵。他的基師父很清楚，江湖八大門尤其是冊門、風門的底子很好，靈覺以及神識掌控之微常人莫及，但功力不足是他最大欠缺，收集界土只要用對了法子，是最佳的彌補。

就連向影華都驚歎不已，遊方告訴什麼是界土以及怎樣收集，親自嘗試並且親眼看著遊方這段時間的練功與用功，發覺這是功力進的絕佳鍛鍊，就看個人如何領悟其妙趣了。唯一可惜的是，界土實在太難尋找，不可能在大派傳承中推廣，它只能屬於一種單獨傳。

遊方自己當然會的最深刻，甚至找到了古人形容的“綿綿若存，用之不勤”的妙趣。某天伴晚，與向影華聊起修煉時，還聽念了唐人玉川子的一句詩——獨食太和氣、浩浩流珠走百關，綿綿若存有深致。

當然了。也得謝國家的考古工作者，否則的話，就算知道這下面埋藏著界土，別說蒐集，就是讓遊方拿著鋤頭自己一去挖掘到青膏泥層，也不知會幹到猴年馬月。如今山谷裡有數十位考古專家，每天指揮超過二百名當地的民工，有計劃、有層次的開挖探方。

這一片山腳坡地上，被盜的古楚大墓有上百座，凡是能夠被發現的幾乎無一倖免，大規模盜掘時間持續了三年多，就連村民家裡餵的食盆都是戰漢彩陶。要想全部搶救、清理、保護，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考古人員一共分七隊，按每隊每星期清理一座古墓的進度，現場工作也要好幾個月。假如不是池木鐸發現建木引起了轟與關注，這一大筆經費是不可能批下來的，地方政府也不可能如此重視與配合。

都是被盜過的古墓，也有清理與搶救的價值嗎？當然有了，而且非常有必要。盜墓者只關心有什麼可以出售換錢，並不在乎自己破壞了什麼文。比如池木鐸進楚與南姒殉之，最關注的是骨骸旁古代塵土上保留的織品痕跡，而盜墓賊本不會注意這些。

還有一些文被塌陷的墓掩埋、或在盜墓過程中被損毀丟棄，考古工作者都要清理出來，並進行初步的拼湊與復原。別的不說，每天清理出來的彩陶碎片就有不，這些本來都應該是墓中完整的。

遊方白天時當然也要參加考古隊的工作，遊元不怎麼照顧他，分派的全是累活，最主要的就是下墓搞發掘。而且與向影華一組，發掘出來的東西都由向影華接手清理。這兩人配合的非常好，效率也高的驚人，有他們兩人在，其他隊員覺輕鬆多了。其實遊方與向影華做這個工作，完的也非常輕鬆。

他們又在費居村待了一個月，遊方的功力進如何，向影華瞭解的最清楚，雖然只有短短的時間，但可以肯定一件事，假如此時的遊方再站到松鶴谷祭壇上發天機大陣，必不會出現當日差點下不了臺的尷尬，每每想到那一幕，向影華角總是不經意間有淡淡的笑意。

一般人修習法時，很忌諱有同道窺探底細，但遊方在向影華面前卻很坦然，用功練功並不刻意躲躲藏藏，一方面他的底細向影華最清楚不過，另一方面也不必擔心會學、襲或無意中驚擾，有這樣一位高手在山谷中坐鎮，遊方反倒安心了許多。

以遊方先前的功力，一次盡全力能收集煉化大半錢界土，然後需要休息一週左右。然而以如今的節奏，他一次只收集三分之一錢左右。到了一個月後，遊方自己有覺，假如盡全力的話，一次可以收集近一錢。進如此明顯，不僅是因爲功力的增長，也包括技巧的練與控制的更加微、無謂的消耗更。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月三十天，遊方總共收集了一兩左右的界土。這麼算不對呀，一個月累計收集十二次，每次三分之一錢左右。加起來半兩還不到啊？原因無它，自然是向影華這位高手幫忙了。

向影華是主幫忙的，遊方解下劍穗，夜間提著琉璃珠收集界土，都看在眼裡，當遊方想休養煉功之時，就來借琉璃珠，每次歸還之後分量都沉了一些。

對於向影華來說，法修爲至此，再想進一步非常困難，很謝遊方毫不藏私的傳授了界土的玄妙，並且帶來到這個有大量界土的地方，這也是一種很好的淬鍊神唸的方法。

對於向影華的謝意，遊方並沒有拒絕，界土又不是他家的，他能以此淬鍊神識，向影華也能以此淬鍊神念。再說了，劉黎又沒說不能找人幫忙，尋找界土不就託姐夫幫忙了嗎？收集凝鍊界土這種事也能有人幫忙，算他的本事。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此的盜掘已經持續三年多了，許多地方的土層早就被挖穿，封存千年的氣已瀉。天然凝聚純氣的界土也不能永久存在，一般過幾年就會散逸於地氣之中，有些地方的界土需要趕收集並以神識煉化了。

以遊方一人之力，無論如何是來不及的，估計至有一半他都收集不了，幸虧向影華在這裡。界土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在法中用非常多，比如有了它，完全可以取代聚大陣的威力。遊方可從來都沒有浪費的習慣，除了一擲千金砸晶石的誤會。

除了幫助遊方收集，向影華自己也收集了一些，大約兩錢左右，凝鍊於遊方送的那枚冷雲晶中，從外觀上竟看不出一痕跡。

一個月後，山谷中可收集的界土雖所剩不多。但還有許，一向奉行不浪費原則的遊方卻突然決定離開。至於原因嘛，恐怕沒人清楚，因爲謝小仙竟然找來了！

……

那是一天上午，費居村來了兩輛警車，新上任的所長常書欣陪著一位容俏麗、姿拔的警下了車，同行的還有好幾位警察。他們在村裡做了短暫停留，走訪了幾戶人家，然後直奔村後山谷中的考古現場。

謝小仙的職業警惕還很高，經過招待所時看見了一輛停在那裡的奧迪Q7豪華版越野車，在這樣一個山村中顯得格外刺眼，立刻引起了嚴重關注，特意詢問常書欣這輛車是誰的？常書欣解釋這車是一位考古隊員的，此人家境優越但是熱考古事業云云。

謝小仙還是覺得有問題，要求見見這位考古隊員問幾句話。

怎會來到這裡？倒也不完全是巧合，正在參與調查一起全國範圍文盜掘、走私團伙大案。費居村倒賣古文已經三年多了，甚至連狂狐都曾以古董販子的份來過這裡，只是遊方不知罷了。

據易三的待，專案組順藤瓜也查到郴州來了。巧合的是，就在這個時間費居村大規模盜墓案終於被捅了出來，正在湖南出差與當地警方協同辦案的專案組員謝小仙，帶著狂狐以及團伙骨幹分子的照片趕到楚鄉，讓已經落網的盜墓村民辨認，還真的認出來其中好幾個。

謝小仙於是趕到了費居村做現場走訪調查，以期發現更多的線索。這裡曾是全國各地的文販子收購非法盜掘文的彙集地，很多古董商都是有錢的大老闆，比如李秋平。這麼一輛豪華車出現在如此偏僻的山村裡，很可能與文販子有關係，一般考古隊員哪能買得起？連開都開不起！謝小仙起疑心也正常。

……

快到中午的時候，遊方與遊元正在一座挖開地表土層的墓中，用刷小心清理一隻剛出土的青銅碎片，突然聽見探坑上方常書欣的聲音說道：“向小姐，這位廣州來的謝局長想問你幾句話，現在方便嗎？”

池木鐸的聲音道：“你們找影華問什麼？”

接著是一個子的聲音：“也沒什麼，我是來了解這裡最近發生的盜掘文案。……向小姐，聽說你是臨時加考古工作隊的，村裡那輛奧迪Q7是你的吧？……能不能瞭解一點簡單的況，佔用不了你多長時間，請到那邊帳篷裡坐著說吧。”

向影華跟著警察走了，遊元道：“，你在發什麼愣？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你快跟過去看一眼。”

遊方當然在發愣，謝小仙的聲音他怎會聽不出來？地球真是太小了，躲在這麼偏遠的地方，也能追到！幸虧在古墓裡面，剛纔沒撞見，否則就麻煩了。

聽見姐姐的話，遊方立即搖頭道：“有什麼好看的，沒聽見嗎，是因爲那輛車，一天賺八十塊的臨時工可開不起，出現在這個地方，警察起疑心也正常，問清楚就沒事了。”

遊元拍了他一掌：“，影華家裡到底多有錢啊？你該不會是看中家產纔跟人家搞對象的吧？這些我也不好意思細問，你又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