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章、黑鍋

泛鄉派出所的治安警常書欣是肚子苦水啊。爲引黨心舊幹部，最怕出這種**，萬一這些村民真的昏了頭一擁而上，後果不堪設想。

他腰間別著一支六四手槍，俗稱小砸炮，威力非常有限，假如一槍打不中要害，連一個醉鬼都夠嗆能放到。而且這支槍也算得上老古董了，不知用了多年，連膛線都快磨平了，只配了五發子彈。

況且面對聚衆鬧事的村民，他不僅不敢拔槍。而且後悔帶槍出來了。哪怕是朝天示警開上一槍，回頭都要寫一堆報告，至於對村民開槍簡直不敢想象。且不說能不能擋住。出了事造輿論力，上面可不管是什麼原因，擔責任的肯定是自己，近年來這種例子太多了，報紙上就看到不。

就算不開槍。萬一在衝突中將槍弄丟了、被人趁奪走了，他一樣要倒大黴。

他是接到池專家的報警後，騎著所裡一輛破托趕來的。昨天有人放炮揮鋤頭盜掘古墓，不小心同時炸塌了三座漢墓，包括一座主墓連同兩旁的陪葬墓，其中主墓穹頂上的壁畫也灰飛煙滅，只在殘磚上看到些許痕跡。由於犯罪分子有炸藥，他帶了槍。

鄉派出所的警力十分張，包括所長在正式編制只有五名幹警，其餘幾個人都是不能獨立辦案的聘用人員以及協警，管著下面各村的治安聯絡員。接到報警時其餘幾個幹警都去辦事了。所長派他來也不得不來。

等他趕到現場，考古隊員已經在守在漢墓周圍，而盜墓者早就跑的沒影了，上哪裡去抓？費居村佔據山谷盜墓發財，常書欣在當地也有所耳聞，但是這種事很難理啊。只要不當場抓住。都是鄉里鄉親的，還能四去抄家不？幹警也是當地普通人，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挨

復。

其實考古隊一進村就報過警了。在村民的院子裡看見了盜掘文，但是村民辯解這些都是耕地時挖出來的，比如地裡有磚頭，他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還不能拿回家砌院牆嗎？明知這些話都是在撒謊，他也不好理。

對於基層幹警來說，還有一個更頭疼的問題，他們也不是文專家，說實話；有很多贓，平時就算大搖大擺從眼前過，都認不出來。

當時上級文部門派來的池所長要求他配合，帶著考古隊員挨家挨戶宣傳文保護法。象徵的收繳了一批文，總算將場面暫時對付過去，不料今天又出了更大的簍子。

這幾年袁所長和費居村的費米主任關係很不錯，哪一次來不是喝的醉醺醺的，在招待所過一夜纔會回去？別說是袁歸途所長，就連陳青羽鄉長都是一個德行。很多事不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今天池專家報警，卻不得不理，所長也必須派人來做個樣子，就像眼前的村幹部也在裝模作樣的勸說村民。從鄉長到所長都很清楚，考古隊做的事合理合法，尤其是池所長這種有影響、有名的專家，雖然管不著各級政府員，可如果抓住了什麼問題，回去之後只要在上面說幾句話或看來點方輿論，絕對不是他們這些鄉幹部能兜得起的，表面上還必須要配合。

常書欣卻有一個問題想不通，甚至懷疑費居村的村民是不是吃錯藥了？

既然考古工作隊就在這裡，那些違法的勾當的就不能消停幾天，非要搞出這麼大靜來，不是明擺著上眼藥嗎？前一眸子考古隊住在村裡的招待所，每天出錢請村裡的勞力開挖探方，表面上不也是相安無事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還想幹什麼勾當，等人家走了之後再說，何必這麼著急鬧事呢？他前幾天聽池專家普及文保護常識。對考古隊的工作質已經很瞭解，他們只是來清理搶救已經被村民盜掘的古墓，不會主發掘未發現的完好墓葬。

按池專家的話，現有技條件下，就算最科學的發掘也不可能完好的保存古墓葬中的文，大量有文化價值的實與信息都會損毀，造永遠也無法挽回的損失。最好的辦法就是儘量不要打擾先人的沉睡，這是留給後世子孫的文化財富。

現代很多發掘。有一部分是城市建設及古蹟，不得不採取措施，其他絕大部分。幾乎都是被盜墓賊給的不得不搶救殘局，那種痛心與憾是難以形容的。

池木鋒只是表示，完這裡工作後，將呼籲地方政府與執法部門加強對這片野外山地的保護，嚴懲盜墓犯罪分子。但是考古工作隊可沒有執法權，也不可能總留在這裡，礙不到村民什麼事，接下來的事還不是地方自己理？

村民們不可能沒聽說這些，別看考古隊被他們圍在山中束手無策，但如果今天真出了子傷了人，比如池所長這種專家有個三長兩短，問題的質可就完全變了！不再僅僅是深山中抓不住人的盜墓案件，影響會極爲惡劣、後果會相當嚴重。

到時候縣裡、市裡甚至是省裡有關部門想不重視都不行，只要真來嚴查事件，費居村等於自找到黴。但在此之前，先倒黴的肯定是常書欣這個現場出勤的警察，就算勉強彈住村民，今天也是得罪了整個。村子，不論怎麼樣，他是背定了黑鍋！

真不明白這些村民是集吃錯了藥，還是了什麼人的挑唆？常書欣心中升起一怨氣和怒意。他已經快要夠了！很多人平常天天在裡喊著公正執法，呼籲法治社會，但是違法的事到他們自己頭上，又要搞聚衆鬧事法不責衆那一套，顯得是那麼理直氣壯。

“最他媽討厭的，就是這種人！”常書欣突然在心中恨恨的罵了一句，看見有幾個村民拿著鋤頭就要往上闖，他一咬牙也豁出去了，反正左右要倒黴，索幫理不幫親，況且這村子也沒什麼好親的！

他終於拔出了槍，雙手握朝天斜指，破口罵道：“，不要命了？都給老子滾回去！你們這些個沒皮沒臊的，還有臉談風水？這山裡挖了多，誰挖的，老子沒抓住，你們自己心裡沒數嗎？，懂不懂文保護法？池專家這些天跟你們白講了？地下這些是文，祖宗留給所有子孫的，是你們家的嗎，想炸就炸？，真抓住了，一個個都得槍斃，還敢在這裡鬧事？”

他橫了吧唧的，拔槍連罵帶恐嚇，假如在大城市裡公開執法，這樣絕對不合適。但偏遠山區的一個小幹警，在這種場合，只能是這種執法風格才能鎮得住。

一見常公安真的敢拔槍。幾個拿鋤頭嚮往上闖的村民罵罵咧咧的退了回去，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頂了上來，指著常書欣斥責道：“這不是山那邊老常家的二蛋子嗎？當了公安神氣啦，敢拿槍嚇唬人，來，衝你大媽我開槍！”

常書欣沒跟羅嗦，繼續大聲喝道：“老子今天是來執法的，我可不管什麼人，誰犯法收拾誰！抄傢伙幹什麼，想襲警啊？真急了，子彈可不長眼！”然後沖人羣前面的村主任喊道：“費米，費主任！你今天要是敢讓人衝過來手，砸我的飯碗還要我的命，老子先要你的命，臨死也得拉個墊背的。這槍裡的子彈，老子全往你上

！”

假如謝小仙在這裡，見常書欣如此執法一定會目瞪口呆，他竟然持槍恐嚇村主任。村主任也給嚇了一跳。轉道：“常公安，你怎麼衝我來呀，沒看見我在攔著鄉親們嗎？”同時揮手使了個眼，周圍起鬨的人消停了許多。

常書欣：“這裡的村民選你當主任。不衝你來衝誰來？你要是真想攔著，今天就不會有這一出！，，費主任，我可提醒你，真要是把事鬧大了，上面不得不理，倒黴的可是你們村子，誰裡有屎誰心裡清楚，你是吃錯藥了還是發神經，自己想作死？”

這句話提醒的可是相當對，真敢衝過去哄搶文傷了考古專家，事一鬧大上面來次專案行，費居村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爲村主任不可能想不明白。

遊方拎著大包悄悄的從側方走出山林，站到了人羣后面，注意聽著人們的談話。別看前面那些人一個個氣勢洶洶義憤填膺很激，站在隊伍後面這些村民神卻很輕鬆，一幅起鬨架秧子看好戲的樣子，不人拉著鋤頭談笑風生，和趕集也差不多了。

遊方接連換了好幾個地方聽閒話，瞅空衝一位村民打招呼道：“大寶叔，瞅什麼熱鬧呢？聽說這裡來了考古隊，多大的鬥啊，需要僱這麼多民工挖探方？”

那位剛剛與鄰居嘮完嘖。此囊正踮著腳尖著脖子往前面瞅，名費大寶的村民被嚇了一跳。回頭很詫異的問道：“你哪來的，怎麼跑到這裡了，還知道我的名字？”

遊方：“大寶叔不記的了。我前年來過你們村收土特產，就住在費材大哥家開的招待所裡。”

所謂土特產，就是村民盜掘的那些文，他剛纔在後面聽人議論，村民們說什麼考古隊來挖他們的土特產、費材家的招待所不能讓住了云云。而那個費材顯然也在人羣中，和邊的人說：“我家的招待所開了三年，還是第一次要往外趕客人。”他一轉念就明白了大概。

遊方坐了一天的農用車和拖拉機，一幅風塵僕僕的樣子，手裡拎著大旅行包，很像這幾年經常顧此村的文販子。

費大寶打量了他幾眼。皺眉道：“收土特產在應該村裡等著，不能到這裡來！”

遊方笑道：“我在路上著一位大姐，差點沒給的樣子嚇一跳，說是考古隊的，在後面山谷搞發掘，我和一起進的村，順便進來看看熱鬧。”你們村也沒人啊。招待所門都是關的，都跑這裡幹嘛？哎呀，怎麼還有警察，你們村最近不做生意啦？”

費大宴膘了一眼周圍聲道：“沒關係，生意照做，回頭你去我家一趟，有好東西，就足刃凍頭院裡有柿子樹的那家。”剛纔費大寶和一位鄰居在人羣最後竊竊私語，好像在說村治安員費材的壞話。費材開了一家招待所,將收土特產的客人都截住，領村民賣東西他還要分一筆介紹費，其名曰安全管理。這兩人在那裡議論最好堵上收貨的到自己家來，還能多賺點。

遊方聞言是又氣又樂，這費大寶還真以爲地下文易是收土特產了？一點違法風險意識都沒有。既貪且蠢，所以故意盯上他搭話。

“有警察在這裡盯著，咋做生意啊，這一趟來的不是時候。”遊方一臉擔憂之。

費大寶安道：“不用怕，招待所裡還住著一撥收貨的呢，人家也等著沒走。常公安是考古隊來的，看見沒有，我們今天就要把考古隊趕走，鄉親們抄傢伙都來了。”

遊方點了點頭：“嗯，他們是有點,礙眼，想辦法轟走了最好，米主任和火書記怎麼還在前面攔著？”

費居村主任費米，支書費火，當地村民都米主任和火書記，遊方聽了幾句村民閒聊就知道了，此刻說話也如此稱呼，搞得就像對這裡很一樣。他和費大寶說話也引起旁邊幾位村民的注意，回頭看見這個外鄉人，也過來開口詢問來歷。

遊方臨時客串一個因特殊況誤闖山谷的文販子沒什麼問題，村子裡近幾年來的這種人很多。費大寶嘿嘿笑道：“幹部嘛，戲還是要唱的。否則不好跟鄉長待，其實我們都是米主任領來的，就是要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