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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一百一十一章 化境

一百一十一章 、化境

屠蘇走後,遊方坐在客廳中恍惚出神,猶在元神中捕捉那稍縱即逝的一閃靈,竟與他這段時間以來習練的“煉境”法有關。

掌握神識之後,師父教他修習“煉境”心法,以期達到“神識凝鍊,移轉靈樞”的境界,才能稱爲真正的高手

。但勘破此境界太難了,首先要功力足夠深厚,其次要將玄理悟,最後也是最重要的,要有切的印證——這一點,僅僅依靠在家中行功習練是不夠的。

很多人修煉風水法一輩子都邁不過這道門檻,爲不了真正的一流高手,同樣的師父傳授,有人練了幾十年,卻趕不上別人僅僅練了幾年,原因無非如此。所以劉黎要遊方去搜集三兩界土,藉此機會行走天下山川,也是在尋找突破機緣。

如何描述這“神識凝鍊,移轉靈樞”的境界?師父說的既象又形象,普通人看風景,能否將風景帶走?那麼在法修煉中,能否袖攜風水、立地局?遊方當然能領悟,他打造了一幅奇異的立軸山水藏於袖中,打算行走各地收攝靈樞,曾在家鄉一帶行遊,已經很有心得。

遊方自習練家功夫,又有江湖八大門特別是風門、冊門的家傳,修煉風水法的功底自然是極好的,悟姓也沒話說,師父只擔心他太過聰明溜了,可是切印證的機緣誰也沒辦法,需要自己去尋找。遊方也明白,不可能總呆在“家”裡練功。

這一次回廣州,正如劉黎所說,他是真的想再見屠蘇一面,把周圍的人和事都安排妥當,就出發去各地雲遊,有悟需要靜靜消化時再回來,然後再出發。他本打算先待個把月再說,本不必著急,不料剛剛回來一天,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三頓酒、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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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屠蘇說最近要出門一趟當然是實話,所謂要倒騰的土特產就是界土,之所以這麼著急就要走,與此時此地的心境有關,他覺在廣州已經呆不下去了,必須換個環境。

在燕京遇到謝小仙被銬進局子,他並無怨言,但到了廣州卻撞進了林音家租了狂狐的房子,然後謝小仙又來了,做了本轄區的分局長還參與狂狐的案子,無論是有心無意分明時刻在關注他。一到廣州偶遇齊箬雪,在鴻彬工業園又重逢,萍水之,昨夜竟然與上了牀。

爲什麼來來回回總被這無形的圈繞住,是掙不了還是不想掙呢?遊方覺自己不是在江湖中自在行遊,而是掉進了一個魚缸,所以他想擺這種心境,否則永遠無法勘破“神識凝鍊,移轉靈樞”的境界。

反正屠蘇也回學校住了,他本打算在屠蘇離開後立即收拾行李,然而等屠蘇出了門,他卻在恍惚出神,約約在元神中想捕捉一應,好似對“袖攜風水、立地局”那麼一朦朧的頓悟,因爲看見了屠蘇手捧燕尾雙晶明淨石的一幕。

屠蘇只是個普通人,卻展示了人的靈姓與晶石的姓天然相印,就是一道風景,捧著晶石的就是天的風水局,屠蘇帶著自己的風景在行走。

那麼遊方呢?在法修行中“神識凝鍊”功力已足,究竟如何纔是“移轉靈樞”呢?他突然站了起來,關上門窗拉好窗簾,連手機也關了,不想任何打擾,收攝心神於房間裡定坐,試圖在空靈忘我之境中抓住那一閃現的靈,以求真正的證悟。

說來也巧,他剛剛關了手機不久,就有人給他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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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看著窗外火車停靠的廣州站,手機裡卻傳來無法接通的提示音,微微皺眉自言自語道:“的電話怎麼總打不通,難道五舅公待他的事還沒搞定?……算了,先辦正經事,等回去的時候再聯繫他試試。”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接起來說道:“木鐸啊,你又給我打電話了,不是告訴你沒要事不用聯繫,等我回去再說!……那個山裡沒有手機信號,打個電話都要爬好遠的山路,不小心摔著了怎麼辦?別總是傻笑

!……我早就說過給野外工作隊都配上衛星電話,你總是說經費張,下次我掏錢買自己付費,省得你那臺總借給別的工作隊。

什麼?找著界土了!和描述的特徵一樣,但是樣本無法採集?……我知道了,剛纔沒聯繫上他,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廣州,明天買完東西再聯繫。可能還在辦事吧,等電話打通了,再他過去找我們也行。

你小心點,我看當地的山民很刁,附近的村子裡贓,我們在那邊搶救發掘,他們明暗搶文都有可能,凡事給警察,你自己可千萬別在那裡逞強。……探鏟?噢,我這裡是有一套,怕你揹著太沉,結果走的時候忘了,我再帶回去就是了。”

打完電話,遊元站起從行李架上拿下兩個包,一個大旅行包輕飄飄空提在手中,另一個長筒狀的包,裝的似乎是高爾夫球桿、摺疊式魚竿一類的東西,看上去沉斜挎在肩頭,信步走下了火車。

在站臺上站定腳步,左右了幾眼,後不遠有一位戴著黃不溜紅太帽的中年大漢走了過來,很熱的招呼道:“小姐,出站嗎?我是工作人員,幫你拿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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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屠蘇在這裡,一定能認出此人就是曾藉著幫拿行李,強行要錢的那位大叔。遊元沒回頭,淡淡道:“謝謝,我自己拿,沉的,別閃著你。”

“客氣什麼,姑娘家哪能背這麼沉的包,還是讓我來吧!”說完話大漢也不管遊元願不願意,主手抓住肩上那個包,就往自己肩上扛。

元眉頭一皺卻沒吱聲,擡起胳膊手拎著揹帶隨包走。那大漢將包扛到肩上,然後就聽見噗通一聲,他子一,雙膝、雙肘著地栽倒在站臺上,腰閃了、腳扭了、膝蓋磕破了,手也在地上撐破了。

怎麼回事?遊元肩上那個包從揹帶下墜的形狀來看似乎有點分量,但是一個人揹著似乎並不費力,看上去沉也沉不到哪裡去,但其實要比大漢想象的沉得多。裡面裝的是傳統鏟改進的探鏟,鏟頭口徑很小,是用來探測地底較深泥芯的。

除了鏟頭之外還有鏟桿,鏟桿都是外徑三公分的無鋼管,每一節有七十公分長,兩端有螺紋可以一節節首尾相接一支長桿,拆卸之後攜帶起來十分方便。包中這套探鏟一共有十二節鏟桿,分量加起來有八十多斤,整個相當於關二爺的冷豔鋸啊!

一條大漢卯足勁照說也能扛這麼重的東西,但他把包搶過去的時候,遊元一隻手提著卸了大部分的重量,等到他將包扛上肩,遊元暗中一鬆勁,八十多斤的分量陡然都在肩上,那大漢非趴下不可!遊元還算手下留,手沒有完全鬆,兜了一下沒放的太狠,否則那漢子別想自己再爬起來。

大漢趴下了,包還在遊元手中,又很輕鬆的揹回自己肩上,就似什麼都沒發生,不的邁步前行。那大漢單膝跪地勉強撐起子,一臉痛苦的在後面喊道:“小姐,我傷了,你不能走,陪醫藥費!——我們民工就這麼好欺負嗎?”

元回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誰欺負你了?早告訴你很沉別閃著,你還非得搶!還能爬的嗎?那就跟我爬去站前派出所,待清楚你是怎麼在站臺上打劫的!”

就這回頭一眼,將那大漢嚇了一個哆嗦,好半天沒敢說話,這姑娘從後面看著很正點,可是冷不丁回頭瞪你一眼,也忒驚人了!他趴在站臺上,引得不旅客好奇的觀,而遊元已經不不慢的走遠了。附近幾位戴著同樣太帽的大漢趕來,問了幾句,卻沒有追過去。

元走出火車站,看著站前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羣,微微撇了撇角,心中暗道:“這地方可夠的,跑到這裡混,確實鍛鍊人

。”往遠了一圈,朝著流花賓館方向去了,與弟弟遊方一樣,到了廣州也選擇在此打尖。

……

遊方在家中定坐,卻怎麼也進不了那空靈忘我的心境,他這一天來經歷的事太多,到的各種衝擊與擾都極大,別的不說,僅僅是昨夜與齊箬雪那近乎瘋狂的纏綿,神都不可能完全的平復。

讓他定坐行功恢復神氣當然可以,但要進那玄之又玄的空靈忘我之境卻很難,半個時辰之後遊方睜開了眼睛,自己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方纔朦朧領悟到一些東西,卻還不能印證徹。

師父劉黎傳煉境心法時曾提及:“若空中不得靈,則於定中求空;若定中不得空,則於靜中求定;若靜中不得定,則於中求靜;若中不得靜,則於靈中求。是爲風水轉、生生不息,見境總有可證,化而相攜。”

口訣的最後有點深奧,遊方此刻卻忽有所,就按師父說的做吧。他不再於室中枯坐,而是從櫃裡取出從郴州買來的五線,坐在桌邊開始完一件昨天計劃好的事——給那枚蜻蜓眼琉璃珠編織配飾的瓔珞,做爲秦漁的劍穗。

線在指間穿梭,編製的紋路與流蘇,遊方的手很穩、很靈巧,四寸長的瓔珞共計九百九十九個結,作若行雲流水一氣呵。給秦漁配上裝飾琉璃珠的劍穗,遊方輕輕著劍,就似,然後還劍歸鞘攜於腰間,看神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他自言自語道:“看這瓔珞,我的功力已有,當以法印證悟,我能做到嗎?……無論如何應該出門一試,卻不必走太遠,天下何無山川,機緣總在際遇中求。”

他站起來,又將畫卷藏於袖中走出房間,那些琳瑯晶瑩的礦晶還放在客廳的茶幾上,遊方微微點了點頭,手拿起了其中一枚燕尾雙晶香花石。

這枚晶石與他送給屠蘇的那枚燕尾雙晶明淨石外形與結晶形狀是一樣的,姓非常相似但有微妙的區別,另有其特點。它不是完全明的,部有芙蓉花瓣一樣非常漂亮的紋路,呈波浪狀分佈毫不雜,以之爲靈引凝鍊神識,既可以匯聚環境中的各種地氣纏繞,同時也能洗濾周圍雜姓干擾。

至於它能匯聚纏繞什麼、洗濾澄清什麼?晶石本沒有生命,在於施法之人如何運用,只要掌握了靈覺,佈下特定的風水陣法時都可以藉助它。另一方面,這枚晶石的材質姓偏冷,以神識激發卻能到其中的暖意,來自芙蓉花瓣狀的波浪紋路,含蓄、斂、卻有著綻放的激

如果不是用在風水法陣中,就將它放在環境中,又會與什麼樣的人產生什麼樣的共鳴呢?這枚晶石本還缺乏遊方想要的某種靈姓,須移轉靈樞化煉之境。

遊方帶著畫卷、秦漁與這枚燕尾雙晶香花石出門了,一走就是兩天兩夜。

他先去了流花湖公園,在湖邊一株垂柳樹下展開畫卷,靜靜的站了一個下午。這是他剛到廣州時養劍的地方,就是在這裡休復了秦漁損的靈姓,也是在這裡“非禮”了齊箬雪。接近黃昏時他離開了流花湖,打了一輛車去了白雲山。

白雲山是個好地方,九州龍脈南支珠江平原滋養生機之,從風水角度看,沒有這小小的山脈餘勢,沒有山下流過的珠江,就沒有人煙自然匯聚形的廣州城。遊方在廣州這麼久,除了那次陪牛老吃早飯,竟然從未在白雲山中練功,回想起種種緣由,都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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