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態炎涼的門可羅雀也好，一人得道便門前車水馬龍也罷，飽嘗榮辱的燕極関這輩子都不曾真正大悲大喜過，燕天楠的英年早逝卻讓這位站在權力頂端的老人嚐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刻骨悲哀，站在賓客離去的大廳，如果是以前，他會和這個有大才卻無大志的兒子討論下當下時局，但此時，他卻只能是落寞地獨自思索。

把白鉉送走的燕東琉回到房子，見到爺爺這種發呆出神的姿態，也是一陣心酸，爺爺雖然年近八十，但從沒有在他們面前出過如此疲憊的神，用爺爺的話說就是當年在朝鮮戰爭上被國佬的大炮在頭頂連續不斷轟了幾天幾夜，便習慣了在醒著的時候調整狀態。

“東琉，接下來跟白家小子不要走得太近。”燕極関坐在沙發上，接過媳婦蔡詠給他泡的茶，喝了口擡頭向這個比兒子要有出息的孫子，起碼這個孫子有野心，不像天楠，明明可以更進一步卻選擇原地踏步。

“我不懂。”燕東琉在外人眼中恃才傲，北京圈子裡人都知道燕家大爺除了太子誰都不屑一顧，在跟不北京權貴的衝突中他都表現出令人驚訝的強，毫沒有其父的敦厚圓潤。只是在爺爺燕極関面前，燕東琉從來都是虛心求教。

“也蕭何，敗也蕭何。白家並不是滴水不的鐵板一塊，真有人要整們白家，白家小子很快就會從天堂掉地獄，想爬都爬不起來。”燕極関沉聲道。北京城對白鉉滿是讚譽，他是跟趙家老人一樣極數對他不看好的政軍界大佬之廠，

“誰有這麼大能量，能扳得白家？！葉無道的外公楊真？不錯，他在軍隊中門生遍及全國。跟這位虎將好地老將軍沒有幾百最也有幾十個，但釣魚臺風波中軍隊對政府的干涉已經是底線，再想惹是生非，楊家和白家最多是個魚死網破的局面吧？而且白家幾代人在北京城這麼多年，怎麼會沒有幾張我們看不見的王牌？”燕東琉顯然不認同爺爺地觀點，他沒有說出來的是白鉉有所有一名梟雄該有的優秀素質，這一點纔是他投資太子黨的最大原因，跟白鉉相久了，便知道這個人的瘋狂和天才，只是很多事。燕東琉連自己家人都沒有辦法。

“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那頭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貍。”

燕極関搖頭苦笑，了眼坐在對面的媳婦，天楠有這樣的人也是種幸運。他這麼不負責任地一走，苦了了。老人嘆了口氣，道：“也不能怪你，連詠都不怎麼清楚他的手段和心智，你這輩的孩子當然就更不知道了。”

“爸爸你是說葉無道地爺爺葉正凌？”蔡詠好奇道。當初兒子選擇跟白家小子混在一塊燕家長輩都看在眼裡。卻始終沒有說什麼，這一點跟葉無道玩黑道很相似，顯然兩者最後的結果都令人大吃一驚。

燕極関點點頭。似乎陷沉重的往事中去，一個人老了，就會時不時拿出以前地回憶來啃食，這跟男人無聊了就菸是一樣的習慣。

“曾經，嗯，應該說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北京有個炎黃俱樂部，如今的如日中天的京城俱樂部也好，權貴遍地的長安俱樂部也罷。比起它，都是小打小鬧而已。創建它地人葉正凌，不過那個時候他的綽號還是九頭狐，狡猾不說，更令人頭痛的是他就像是整不死打不垮一樣，如今不剛剛從**退下來地老人，四十年前都是它的員。”燕極関慨道，“沒有想到四十年後，有九個腦袋的狐貍也變滿頭白髮的銀狐了，唉，我很多時候就想原來他這樣的人也會老的。”

炎黃俱樂部。

燕東琉喃喃自語，他的印象中對這個詞語只有碎片一樣的記憶，似乎白鉉偶然提起過，爺爺幾次和老朋友在書房中聊天的時候也有說到，只是很多榮耀，在時間河流地衝刷下，都會洗去最初的不可一世，最終埋葬在記憶中。

所以很多在某個時代顯赫的偉人都想要立碑，或者刻青史，來抵擋無的歲月。

“楊家、葉家和在北京深固的白家大致構一個微妙的平衡，唯一的變數就是他們的第三代繼承人。”燕極関重重喝了口茶，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數百年，葉家小子和白家小子兩個人雖然這麼折騰讓他們這羣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老頭很頭痛，但心終究是欣的，畢竟中國還是有幾個令他們都覺得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年輕人。

“葉無道確實能忍能裝，但對於北京來說，他就是個外人，不討人喜歡的，除去都軍區那羣老人和楊真的影響，北京很多中間的人都會偏向白家。誰都知道趙家跟楊家是死對頭，最近趙家丫頭似乎跟這個葉家大也很不對眼。”燕東琉分析道，他一直相信勝利神的天平自始至終都偏向白鉉，“而白鉉再怎麼說都是有希爲第六代領導人核心的觀察對象，言行舉止從來都是無懈可擊。”

“除了這一屆，能進政治局的人，都是六十以上的老人，知道爲什麼嗎？”燕極関不以爲然道。

“中國在崛起的關鍵時期需要穩定，需要一屆穩定而不急躁的政治局員。”燕東琉知道很多百姓對許多剛退下來的那屆領導人都很痛恨，但局中人的他知道，那一屆老人興許有許多令人詬病的個人問題，但對中國做出的貢獻，卻是一個貌似大義凜然在網絡上罵了半天最後仍然想著明天中午是買豬還是的老百姓所無法看到的。

“我懷疑的是，白家小子到了六十歲，真的就能磨去棱角嗎？”燕極関語重心長道：“有種人，只適合生在世的。”

燕東琉無話可說，陷沉默，他跟白鉉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誰死了另外一個人都不好過。

蔡詠低下眉目，想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

想說，這場暗戰最大的變數應該是那個男人吧，那個在心人面前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爲的梟雄！

燕極関斜眼瞥了眼這個無可挑剔的媳婦，喝了口溫熱的龍井茶，詠啊詠，你覺得我會想不到他嗎？我雖然老了，可記還沒有差到忘了那個男人的荒唐地步。只是，什麼天大的事，天大的人，到了他面前，就不是什麼事什麼人了。

所以，我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把這個男人排除在外的，因爲他，太強大了。

強大到我們這羣老不死的傢伙都對二十年前的風波心有餘悸，那是一種怎樣的強大呢，

燕極関看著老伴的出廚房的背影，用一種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呢喃，天楠，在場上有這樣一個只能仰視的對手，興許，死了也算是種最後的解吧。

燕清舞陪葉無道在軍區大院中散步，這裡住著許多北京軍隊中的大人對都很和藹，見到都會打招呼，就像是見到自家閨一般，而屋及烏地對葉無道這個外人也和氣了許多。事實上燕清舞是這個大院中唯一一個常年累月一有空便跟老人聊天下棋、打太極的人，這裡的哪個老人沒有輝煌的過去，而跟燕清舞這個聰明絕頂的丫頭講述那段歷史無疑是他們打敗寂寞“炫耀”輝事蹟的最好時，很多年輕人都覺得好像一個人老了就會變得嘮嘮叨叨覺得很煩，可燕清舞知道，這是因爲老人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的記憶保持深刻，直到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以後在中國政壇上你們都軍區裡的年輕人將是一不可小覷的勢力。”燕清舞預言道。

“除了鎮平和遠清，都軍區還有不不顯山不水的傢伙，這羣王八蛋小時候被我玩得玩怕了，現在一個個變得險起來，什麼落井下石、背後捅刀子的事都乾得很順手，接下來的二十年他們不爬起來纔是怪事。”葉無道笑道，顯然很開心，一想到這羣狼崽子幾十年後爲封疆大吏或者朝中重臣的樣子他就好笑，因爲這羣人哪個小的時候沒有被他整得牙。

“他們都服你？”燕清舞問道，這是個很恨很很重要的問題。

“以前很服，現在翅膀都了，除了我那幾個死黨，應該都不怎麼服了，不過接下來我會讓他們服的，比以前還服！”葉無道自負道，角揚起一個深刻的弧度，自信而張狂。

燕清舞喜歡他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角，很迷人。

以前覺得他嚴肅著說髒話很好聽，後來覺得他背後耍謀很梟雄，現在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帥！

啥時候自己變一個這麼花癡的人了？

燕清舞輕輕理了下被風吹的髮，低下頭笑了，賊開心。

一個人若一輩子都做不可侵犯的神，實在太可悲，燕清舞覺得爲自己心的男人小小花癡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