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凋零枯黃的樹葉在空中打了個轉，最終改變不了落地的宿命，燕清舞聲道：“不壞的梟雄只能是個英雄罷了，而英雄，除了人生長恨水長東，又能如何？”

葉無道停下來將燕清舞的圍巾理了理，笑道：“你若是西施，說不定最終不會跟著范蠡一朝扁舟泛五湖，而是上那個喜歡狡兔死走狗烹的勾踐呢。你是絕不會爲西楚霸王的虞姬的。”

燕清舞把小手放到葉無道那雙溫暖的手掌中，道：“你若是西楚霸王，我便是虞姬。你若不是勾踐，他縱使再謀略驚豔，我也不屑一顧。以前我聽別人說‘我你，並不因爲你是誰，而是因爲我在你邊的時候我是誰’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現在細細一想，卻是道出了我的心聲。”

葉無道心暖洋洋的，捧著燕清舞的臉蛋，凝視著那雙智慧的秋眸，笑道：“我們往到現在，你還從來沒有提過這個字眼吧，怎麼，決定跟你以往不屑爲伍的庸俗人一樣把這個字掛在邊了？”

燕清舞眨了下眼睛，道：“要是有一天你發現我其實並不是你想像中那種高不可攀的神，而只是一個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庸俗人，你會不要我嗎？”

葉無道了下下，故作正經道：“那我可得考慮下了。”

燕清舞笑嫣然，轉緩行，不生氣，一點都不生氣。

葉無道知道不生氣。

因爲他和都清楚同一個人改變了基本的格。便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若燕清舞失憶了，葉無道不會再去幹涉的生活，而如果葉無道失憶了。燕清舞同樣會選擇承一輩子地孤獨。

所以他們現在能夠走到一起，而且會一直走下去。

寧城、張展風和李道明三個人遠遠跟在他們後，各懷心思，寧城想的很簡單，殺所以膽敢阻攔在他面前的人，直到爬到太子想要他爬到的高度爲止。

張展風地想法也不復雜，做條聽話的狗，一條能夠爲主子排憂解難而不是惹是生非的好狗。

至於李道明，司徒尚軒這位意大利黑手黨教父的無上榮耀仍然籠罩著他，他有個葉無道也想不到的遠。就是能夠再次目睹那位真正如神一般神聖的“男人”，所以他要留在葉無道邊，努力地做到最好。因爲李道明知道只有這位太子才能達他在常人看來十分瘋狂的心願。

“道明，覺得河北怎麼樣。”葉無道停下腳步等這三個人跟上，燕清舞有點很好，就是跟吳暖月一樣能夠迅速地融葉無道那暗的地下世界而不覺得有毫拘束。

“地了點，窮了點。弱了點。還有就是，散了點。”李道明思索片刻道，河北黑幫不能說不猛。只是悍勇不等於強勢，面對南方幫派的狡猾詐，尤其是張展風的青幫，顯得格外悲壯，他們在很多伏擊和襲中表現出來地悍不畏死讓李道明都覺得惋惜，如果不是各個北方幫派互相猜忌割據，素幫和冰鑑會沒有這麼順利掌握北方的。

“北方不散今天你們還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葉無道笑了，很開心的那種笑意，南下地進程被港澳黑道激烈反彈嚴重阻礙。無限柳的北上卻一帆風順，想不笑都難。但很快他就收斂笑容，因爲他知道，北方這麼散最本的原因只有一個，龍幫的制衡能力太強。

“道明，知道爲什麼建在關中和河北這兩地的政權都曾完過統一天下地大業？爲什麼歷史上的全國政權也大多定都於此二地？”葉無道知道這李道明是地地道道的名牌大學歷史系高材生，一時興起，問了這個讓寧城和張展風頭大地問題。

李道明自然知道爲什麼，可似乎真要說得面面俱到恐怕最也得講個把鐘頭，哪怕提綱掣領也不是幾分鐘能夠講清楚的，他一時間只能尷尬不語。

“地利人和。”燕清舞替李道明解圍。

葉無道點了點頭，很闢的答案，若有所思道：“建立於東南的政權，除了朱元璋外大多能統一江南半壁江山，與北方形對峙之局，而有統一天下的。”

“如今不一樣了，無道，龍幫坐了那個位置太久太久了。”燕清舞安道。

葉無道只是仰著天，寧城就這麼凝視著這個原本比他還要年輕的男人，心中沒有一不甘，只有熱沸騰，沒有哪個尚未麻木的男人尤其是男人不挑戰那些高高在上自以爲是的權威和上位者們。

要出位，必然要拉下一批上位者，這是千年不變的真理。

寧城那一刻突然覺得，偌大地太子黨，其實真正對抗古老龍幫的，只有眼前這個男人一人而已！

“展風，以前想過自己能站在北方的土地上橫著走嗎？”葉無道終於開口。

張展風搖搖頭，眼眶竟然又溼潤起來，他說不出話來，因爲這是葉無道第一次他“展風”，這意味著什麼，聰明人都知道。興許旁的寧城無法理解張展風的心，但悉張展風發家史的李道明可以會，像張展風這種人按理說除了匍匐在葉無道的腳下茍延殘再沒有其它命運，但這位太子卻不經意間就對生活對張展風開了個玩笑，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接了這條狗的忠誠。

李道明嘆了口氣，以後需要改變跟張展風相的態度了。

“其實，你在太子黨中才能並不突出，殺人比你狠的一大片，智商比你高的更是一大堆。你知道爲什麼我看你順眼嗎？”葉無道繼續前行，這片土地，很快就要被決定最終屬於誰。

“因爲太子讓滾，我絕不爬著走。太子讓我淹死。我絕對不會去跳樓，而是乖乖跳黃浦江。”張展風咧開，那千年不變地沉臉舒展開來，他知道自己很賤很渣滓，可他有一點很讓人無可挑剔，那就是對葉無道的忠誠。

“雖然我可以接搖擺不定卻纔華出衆的手下，因爲駕馭這樣的人很有就，但這樣地人多了，我也會頭痛，很頭痛。”葉無道著太。似乎有點疲倦。

燕清舞細細咀嚼葉無道這番話，想要尋找出些蛛馬跡。

李道明很納悶，經過葉無道一手策劃林傲滄扮演反叛角印出來的太子黨部叛徒和牆頭草應該都被清洗乾淨。爲什麼這個太子還要這麼說？誰不知道四大天王、八大戰將這羣太子黨的高層對太子的忠誠有點誇張到畸形的病態了，怎麼還會讓太子如此難堪？

“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葉無道笑道，拍拍燕清舞的頭，眼神無比冷峻，猶如荒野中的孤狼。“雖然我知道他們肯定會讓我失。”

看到葉無道這樣燕清舞的心很痛，卻神堅毅。

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背後。

永遠。

在地球上。沒有哪個基督徒不希走梵岡，而在中國，沒有哪個員不希進北京，進那政治的核心，中央委員，政治局委員，最後晉升政治局常委，死後進八寶山。

在北京，所有人在燕天楠死後都不敢說燕家就此式微。尤其是在一直不肯黨地燕清舞正式黨後，所有人都被燕清舞這個久負盛名的首都才在這個敏時期做出的敏舉震懾，而當北京城上得了檯面地人最終得知燕清舞的黨介紹人時，知道燕家以後，絕對不是衰敗，而是強勢上升！

燕清舞能玩得好政治嗎？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那這個人最後能升到什麼樣的高度呢？

省部級？顯然不夠份量的。國副？又或者是共和國第一位總理？顯然不是天方夜譚。

所有人都在玩味猜測，都在拭目以待。

“張？”跟葉無道回到北京後地燕清舞沒有想到第二天這個男人就敢站在燕家別墅門口按響門鈴。扯了下葉無道的袖子笑問道，今天燕家別墅雖然沒有刻意招呼人過來，人卻不算，準確說是很多很多，寬敞的一個別墅塞滿了肩膀上扛金星地將軍以及各個部門的高級幹部，因爲今天剛好是哥哥燕東琉的生日，所以除了幾個在外地有公務的親戚，北京附近的燕家人都趕了過來。

“晚上進你的閨房我都臉不紅心不跳的，這種小陣勢張啥。”葉無道了一把燕清舞的笑道，惹來燕清舞的惶恐，平時也就算了，要知道里面屋子裡可都是在北京城極有份量地人，被看見這一幕大事是沒有，只不過恐怕就沒臉再跟這羣長輩打招呼了。

葉無道看到了很多人。

很多經常在中央電視臺上面的上位者。

比如趙清思的爺爺北京軍區司令員，以及跟自己外公齊名的中國三虎將之一的軍委副主席，再還有幾個都是國務院的前幾把手，一般來說都是老人聚在一起，而他們都沒忘將自己孫子一輩的帶來，所以趙清思正跟燕東琉那幫年輕人呆在客廳的角落聊天。

對這些，葉無道並不興趣，他現在只想找到燕極関，這位在北京這座政治核心城市經歷了幾十年沉浮榮辱的老人。

燕東琉和燕清舞的母親蔡詠神複雜地著葉無道，這個青年雖然相貌更像他母親楊凝冰，但那種氣質跟當年的那個男人是何其相似？！爲什麼母都要跟姓葉的男人牽扯不清呢，蔡詠嘆了口氣，陪著邊這羣高夫人不異地談笑風生，心卻是百味集。

燕清舞把葉無道領到一個有點傴僂的瘦小老人跟前，有點撒道：“爺爺，這就是你要見的葉無道。”

那老人雖然材矮小，眼神也因爲年齡的緣故不再如小說中上位者那般綻放犀利的彩，但他就是有說不出來的威勢，能夠站在北京的權力巔峰這麼多年，老人自然有他的過人之。他剁一剁腳，未必能振整個中國三百萬大軍，一個北京軍區震上幾震那是絕對沒有人懷疑的。

爲解放軍總政治部二把手的燕極関瞇起眼睛，盯著葉無道不說話，只是笑，這種笑不是趙寶鯤爺爺那個老彌勒的圓狡詐，而是一個老人看年輕人的欣賞。

但純粹的欣賞和接葉無道作爲孫婿，那是有天壤之別的。

經燕清舞這麼一介紹，不僅那些軍方和政府的爺爺輩大佬停下談話來觀察葉無道，整個客廳和二樓的賓客都開始靜下來。

他們都想知道楊凝冰這樣一個強勢的政界人會有怎麼樣的一個兒子，是不是同樣剛正？

他們都想知道蟄伏都幾十年的虎將楊真有怎麼樣一個外孫，是不是同樣鐵？

他們也都想知道當年被排出北京和中國商界的葉正凌那頭狐貍有怎麼樣的一個孫子，是不是同樣不擇手段？

他們更想知道當年那個鬧出紫城風波的應該拉出去槍斃一萬次卻依然逍遙自在混日子的男人有怎麼樣的一個繼承人，是不是同樣手段驚世駭俗，才華令人驚豔？

葉無道只是帶著張沉重的面微笑著，眼神安靜，神自然，無懈可擊，不驕不躁，鋒芒斂。

他拉著燕清舞的手，沒有忘記揩油地那雙纖弱無骨的荑，沒有忘記給自己人一個放心的眼神。

這裡的大人很多，但葉無道在乎的，似乎只有自己的人。

燕極関沒有失，僅此而已。畢竟不是每個年輕人能夠在這麼多複雜視線下都能巋然不如泰山的。

“好，怪不得有人說生孫當如楊家的葉無道。”燕極関點點頭，語氣平淡。他見過太多的素年俊彥，有才華，有氣質，有清高的，有城府的，所以他沉得住氣。一個見過太多人太多事的老人，是很難激的。

葉無道了下鼻子，摟住燕清舞，笑容燦爛，眼神卻極爲堅定冷冽，“你們燕家肯也好，不肯也罷，清舞都是我的人了。”

最溫的語氣，卻是最執著的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