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死了個閣大臣，現在又死了個兵部尚書，弘治朝到了正德朝就像是個調了個個。陳泓宇是經歷過弘治朝的，當年的時候，一個尚書多值錢，哪一個都不是隨意招惹的角，可是現在好像學士滿街走、尚書多如狗一樣。

可柳乘風顯然沒心沒肺了許多，心裡還在幻想那位商大人在囚室裡的春，經過這件事，也由此可見，那些順天府裡的囚犯是何等的飢不擇食了，商大人畢竟是年過五旬的人，除了皮白皙一點外，似乎也沒什麼特，就這麼一個糟老頭子，居然都有人狠得下心腸，果然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監獄裡頭沒好人。

聖旨終於到了，帶著旨意來的公公進來，哪裡敢擺出宮裡來人的姿態？見了柳乘風像是哈狗似的，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生怕怠慢了柳乘風，現在滿京師都知道，得罪了劉瑾或許還有生還的希，得罪了這位楚王殿下，那可就不得了了，絕無生還的希。

從前大家不敢招惹劉瑾，是因爲劉瑾夠狠，可是這楚王比劉瑾狠過十倍、百倍，那些個各路牛鬼蛇神，自然是聞之變了。

旨意宣讀了出來，和上一封旨意一樣，仍然是褒獎錦衛執法嚴明，不畏強暴。同時又再三重申，新法乃是重中之重。皇上反貪的決心絕沒有搖，至於閣大學士張彩，貪污賄，已是罪無可赦，雖死亦不能平民憤，自然是將其眷發配教坊，男子流配三千里。

這一道旨意讓陳泓宇目瞪口呆，他只希宮裡不追究就已是阿彌陀佛，絕沒有想到整死了個閣大學士居然還有褒獎。

柳乘風笑嘻嘻地接了旨，端詳了一會聖旨，隨即渭然長嘆道：“皇上聖明哪，諸位。皇上對我等寄予厚，我等豈能漠視，貫徹新法更加刻不容緩，陳泓宇……”

陳泓宇忙道：“卑下在。”

柳乘風淡淡地道：“方纔不是有人說，東廠、西廠也有人牽涉到了弊案嗎？皇上都說了，錦衛要明察秋毫，雖然不可錯怪一個好人，卻也絕對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對方無論是誰，無論有誰做靠山，錦衛都不可坐視不管，手去東廠、西廠拿人吧，牽涉到收人錢財的，一概拿下治罪。”

陳泓宇連忙應下。有了這份聖旨，陳泓宇現在底氣十足，他孃的，他現在總算明白了，錦衛抓的人越多，整死的人階越高，這皇上的褒獎就會不斷，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跟著楚王好好幹纔是。

柳乘風甚至還不忘吩咐道：“現在詔獄已是人滿爲患，那些東廠、西廠涉案的員。全部遞解到順天府去，順天府是個好地方啊。”

柳乘風的黑話，那傳旨的太監聽不明白，什麼順天府是好地方，以這太監的天資怎麼能參？不過其他的話，他卻聽懂了，這太監嚇得臉都綠了，人家的意思很明白無誤，就是說錦衛還要繼續折騰下去。接下來還有許多人要完蛋。誰落到這位楚王殿下手裡，非要下幾層皮不可。

傳旨的太監臉上帶著諂笑。忙上前給柳乘風行禮，道：“奴婢王風……”

“王風？本王好像不認識你吧，你報了名，本王也不認識。”柳乘風顯然沒興趣和這種人套什麼，這死太監分明是想來結的，多半和東廠、西廠也有不瓜葛。

王風臉都變了，可是很快又恢復如常，繼續諂笑，道：“殿下是什麼份，自然不認得奴婢，不過奴婢的乾爹倒是認識殿下，奴婢出宮的時候，乾爹奴婢給殿下問好來著。”

“你乾爹？你乾爹是誰？”柳乘風同樣不客氣，油鹽不進。

王風道：“奴婢的乾爹是高。”

“高……”柳乘風做出一副不太認得的樣子，不過慢慢也想起來了，高是八虎之一，也是太子宮中的舊人，想必這個時候，已是宮中的一方霸主了。

柳乘風笑了，對這王風道：“本王記起來了，是不是和劉瑾一起的那個高……”

把劉瑾和高聯繫在了一起，這王風頓時臉大變，現在劉瑾就是個瘟神啊，誰誰死，沾了就完蛋。他乾爹雖然深得皇上信任，可是從現在的風頭來看，深得皇上信任有個屁用，得罪了楚王照樣完蛋，乾爹完蛋，他也玩完，絕無倖免，王風想死的心都有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道：“殿下明鑑啊，我乾爹和劉瑾雖都是伺候皇上的，可是素來不和，那劉瑾專權，在皇上面前日夜邀功邀寵，乾爹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他經常教育奴婢說，劉瑾這樣的人囂張跋扈，兔子的尾長不了，讓奴婢一定要以他爲戒，本本分分地做好奴婢該做的事。”

“是嗎？”柳乘風一副不信的樣子。

王風繼續道：“奴婢說了一句假話，就奴婢不得好死，黃天在上，日月可鑑哪。乾爹不但和劉瑾不對付，對殿下卻是很是佩服，一直都向伺機報效，可是尋不到機會，奴婢出宮的時候他還拉住奴婢說，若是見了殿下，還需向殿下問問有什麼可差遣的地方，乾爹與奴婢願爲殿下上刀山下火海，皺了皺眉頭都是烏養的。”

柳乘風了，他和高只有幾面之緣，幾年來見面打招呼的次數都沒有超過十次，就這麼個不相干的人，居然也被自己的行爲所化，可見公道自在人心，他柳乘風德高重，在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世道里還是很有市場的。

當然，這只是柳乘風的意罷了，王風的意思，傻子都能聽明白。

柳乘風呵呵一笑，笑得有點囂張，不囂張是不行的，不囂張怎麼能讓人知道自己的厲害，對付太監，就得比他們更囂張，你要是稍微謙虛一丁點，他們就敢騎到你的頭上。

王風則是膽戰心驚，他怕，怕柳乘風給他和高定一個劉瑾餘孽，劉瑾是兔子尾長不了了，跟著他沒前途。

柳乘風卻是拍了拍王風的腦袋，道：“好了，你和你乾爹的心思，本王已經知道了，你乾爹人還不錯，給本王的印象也不錯，你回去告訴你乾爹，好好做他的太監，本王看好他。”

王風頓時如蒙大赦，立即眉開眼笑地道：“乾爹聽了王爺的話，定然歡喜，殿下，奴婢不敢叨擾，這就回宮覆命了。”

柳乘風揮揮手：“滾吧。”

這邊柳乘風在值房裡頭和太監扯淡，早已蓄勢待發的錦衛校尉已是又一次猛虎出籠，一隊隊飛魚服的校尉直接圍了東廠西廠，這一次顯然他們沒有分別拿捕的意思，而是直接拿了名冊到了東西廠點人，點到的直接帶走，也沒什麼客氣可言，辦事的效率也是極快，一下子功夫，便有三十多人直接帶走。

這個陣仗，實在教人心驚膽寒，大家混口飯而已，現在但凡和劉瑾有點牽扯的都了壞份子，哪個不心驚膽戰？

整個東廠、西廠幾乎癱瘓，到都是混，番子們也沒心再辦差了，一個個不知如何是好，據說還有不人直接棄潛逃，這些人也真是，好端端的不去做，須知這烏紗畢竟得之不易，只聽過大家哭著搶著要做的，還從不曾聽說過棄潛逃的。

況且這年頭，你就算要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沒了烏紗這個護符，往後的日子不知有多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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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

錦衛的進一步行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他們原以爲捉了兵部尚書，錦衛就會適可而止，誰知後來又添了個閣學士，整死了張彩總夠了吧，誰知道還不消停。

不過錦衛再怎麼鬧，楊廷和與李東還是穩坐泰山，興致的抱著看戲的態度，很顯然，他們似乎對錦衛的舉很滿意，人家很明顯是要一網打盡，這二位大學士自然是樂見其。

唯一不安的自然就是焦芳了，若說得知商史這些人被拿，他的心思還只是焦慮，等到張彩的死訊傳出，他已是大驚失，再到現在又去東廠、西廠，焦芳已經是如坐鍼氈了。

焦芳是老狐貍沒有錯，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謀詭計都是個笑話，焦芳雖然還在閣裡堅持辦公，可是這思緒早已飄到九霄雲外去了，他也怕呀，好不容易到了不之年混了個閣大學士，原以爲算是得償所願，誰知道現在竟是連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人家能整死張彩，就能整死他焦芳。張彩有沒有貪墨，焦芳是知道的，這位張大學士在金錢方面慾確實不多，說他兩袖清風也不爲過，可那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說他貪墨就貪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