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候，謝遷的眼眸一轉，目開始落在藥方的容上，謝遷臉一變，隨即道：“皇上，柳乘風爲錦衛百戶，又怎麼會通醫？依老夫看，這柳乘風也是譁衆取寵之輩罷了，他的藥方，不必理會。”

謝遷顯得有些憤怒，雖然剛剛還佩服柳乘風的行書，可是再看這藥方，就覺得氣不打一來，這藥方簡直是胡說八道，說是要清空腸胃，先要上三兩天再輔以粥水進食，人怎麼能這麼久？皇上乃是萬金之軀，龍本來就孱弱得很，壞了怎麼辦？

朱佑樘微微一笑，這藥方確實有點兒譁衆取寵的味道，幾位先帝有前車之鑑，歷朝歷代相信士藥丸的皇帝也是不，朱佑樘飽讀經史，倒是覺得這柳乘風的藥方和士所開的差不多，朱佑樘當然不會去嘗試。

只是王鰲此時卻是陷了深思，別人或許不知道柳乘風的醫，可是王鰲卻是相信，現在皇上不好，這個藥方倒是可以試一試。

“皇上……”王鰲想好了措辭：“磨刀不誤砍柴工，陛下的事關著江山社稷，眼下調養好，大明才能繼續鼎盛下去，陛下倒不如試一試這藥方，若是能令陛下龍康健，這便是我大明的福氣。”

王鰲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讓劉健、李東二人一齊出奇怪之，柳乘風雖然是王鰲的門生，可是王鰲當著皇帝說這番話，卻是要承擔極大的風險的，畢竟若是藥方用得宜倒也罷了，可要是吃出了什麼事，那可是要人命的事。

更好況柳乘風不過是個校尉，就算學問好，書法好，卻未必醫湛，王鰲這時候卻勸陛下用藥，難道是當真對柳乘風有信心？還是王鰲心懷私心，包庇自己的門生？

謝遷卻是怒了，斥道：“王鰲，你好放肆，你也是讀過書的，難道忘了前朝士禍國的典故？柳乘風就是一個江湖士，他的藥方，怎麼能讓陛下隨意服用？簡直就是天下之大稽。”

王鰲慢吞吞地道：“柳乘風不是士，這是藥方，也不是仙藥貢丸。”

謝遷冷笑道：“這是什麼藥方？天下哪裡會有這樣的藥方？這就是下九流的把戲，王鰲，你是老糊塗了，到時候皇上若是吃藥出了岔子，你擔當得起這個干係嗎？”

這一句話，對閣大臣來說，算是十分鋒利的了，王鰲沉默了，朱佑樘著案牘抿不語，李東與劉健二人對視一眼，也覺得王鰲有些過份，皇上怎麼能隨便用藥？再退一萬步講，皇上若是如謝遷所說吃藥出了岔子，王鰲擔得起這個干係嗎？

閣之中，靜籟無聲，落針可聞，王鰲在沉默良久之後，突然迎向了謝遷咄咄人的目，無聲地朝著朱佑樘拜下，三跪九叩大禮之後，正道：“陛下，臣敢擔下這個干係，微臣願以全家作保，此藥方並無害，陛下龍與萬千臣民息息相關，臣並不私心，只求陛下龍康健，歷代先帝餘烈，中興大明。請陛下調養，若是藥方有問題，臣請陛下治臣欺君之罪。”

閣之中，又是沉默，不過方纔只是無話可說，可是現在卻都是震驚了，連謝遷這時候也想不出反對的理由，王鰲的話說得很明白，他願意全家作保，人家都敢拿一家老小的家命來做賭注了，謝遷便是有三寸不爛之舌，也無話可說了。

朱佑樘著桌案，咀嚼著王鰲的話，原先他對這藥方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敷衍，可是現在王鰲拿了項上人頭作保，就不得不令他重新審視了。

沉片刻後，朱佑樘有了主意，對王鰲和藹地道：“王卿請起，王卿的忠義公心，朕怎麼能信不過？既然如此，朕按著這藥方試一試就是，若是用得好，自有賞賜。就算是用差了，那也是朕的過錯，與卿無關。”

“謝陛下。”王鰲激涕零，微微地站起，他之所以如此，還真是出了公心，並不是意氣用事，現在皇上如此說，倒是沒有枉費他的苦心。

朱佑樘站起來，含笑道：“諸位卿都是我大明的棟樑，爲了一件藥方爭吵實在不該，朕知道，你們都是爲了朕好，也是爲了大明的社稷打算，可是這樣的爭議，往後還是儘量避免，否則傳出去，難免爲人所笑，今日就說到這裡吧，朕在這裡倒是讓大家不能心無旁騖了，那朕起駕回宮去，劉，你把藥方帶上，朕要用這藥試試看。”

……………

柳乘風回到溫家的時候，已是疲憊不堪，他帶著一柄火銃到家，溫晨曦見了不由驚奇，把玩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這緻稀罕的東西竟是兇，不蹙起眉來，可是隨即又是莞爾一笑，便對柳乘風道：“夫君帶著防也好，不過這東西攜帶不便，我來織一個袋子，讓夫君藏著吧。”

柳乘風嗯了一聲，草草用過飯便呼呼大睡，他實在太累了，一沾到牀榻，眼皮子就開始打架。溫晨曦則是小仙兒拿來針線，坐在屋的八仙桌旁，移近了油燈，開始做起工，那清澈的眸時不時地撇向在牀上的柳乘風，心裡很是滿足。

外頭髮生了什麼，溫晨曦並不知道，不過溫晨曦卻知道父親對柳乘風的態度卻是好了很多，比如方纔去老太君那裡，老太君就說，一向瞧不起柳乘風的爹近來都說丈夫只怕要飛黃騰達了，說是進了什麼詹事府，將來穩打穩在錦衛中也是個僉事、同知，便是做指揮使也是不一定的事。還有那二叔，有時來府裡也會說幾句好話，哄得老太君直笑。

其實溫晨曦聽在心裡，又何嘗不是喜滋滋的？男人有了出息，被人瞧得起，做妻子的當然高興。

油燈豆大的芒之下，溫晨曦略帶蓬鬆的一頭秀髮發出烏黑亮的澤，鵝蛋般的臉蛋，一面可鑑人，如玉如脂，另一面藏在燈火的背面，暗中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清澈的眼眸閃著輝，小輕抿，微微上揚，當那目又一次落在牀榻上柳乘風上的剎那，臉頰上出現兩個極好看的酒窩，溫晨曦出滿足的微笑。

一夜過去，柳乘風醒來的時候，發現溫晨曦竟是趴著桌子睡著了，柳乘風趿了鞋下地，輕輕地給蓋了一張毯子，又生怕驚醒了，小心翼翼地穿了衫，才發現在這八仙桌上，已經織好了一個香囊。

雖是香囊的式樣，可是裡頭卻沒有填充香料，顯然是用來放短銃的，柳乘風將短銃放進去，覺這香囊極好，既不顯得臃腫，又恰好將短銃包裹得嚴嚴實實，再將它懸掛在自己的腰間，用長衫一擋，攜帶很方便。

不過短銃大致有六七斤，腰間掛著這麼一個東西，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柳乘風嘗試著走了幾步，心裡想：“慢慢地也就習慣了，有了一柄短銃也好，至可以用來防，現在得罪了這麼多人，總要有那麼一點殺手鐗才。”

心裡這樣想著，便套上了飛魚服，腰間懸上錦春刀，悄悄掩門出去。

如今的柳乘風，份已是大不相同，在這溫府裡，已了老太君、溫正之後的第三號人一般，所有奴僕見了他，都是謹慎地行禮。柳乘風也不客氣，偶爾朝他們點點頭，匆匆到門房這邊喚人去牽馬。

詹事府洗馬到底是什麼職，有什麼責任，柳乘風其實也不知道，不過這只是他的一個兼差，每日百戶所那邊還是會去的。只是柳乘風不知道的是，太子今日會不會去百戶所，如今一層窗戶紙已經捅破，自己又該以什麼份去面對太子？

想到這裡，柳乘風就覺得有些頭痛，從前要收拾一下自己的弟子也就收拾了，可是現在知道人家是太子，柳乘風又不是真的呆子，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他還是知道的。

………………

大家嫌老虎更新慢，老虎解釋一下吧，大家知道，老虎寫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來沒有休息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時間都是每天三更，從來沒有自己的時間。開新書，對老虎來說也是一種休息，雖然每天兩更，但是老虎已經覺得很滿足了，至多了三個小時的自由時間，大家諒解一下，等老虎好好休息一下，又要準備在未來的一年之，無論颳風下雨、逢年過節都要努力幹活了。

而且新書寫得太快，很多節還沒有構思好，不容易把握，等慢慢進了狀態，就好多了，請同學們見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