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基地大樓頂層放眼看去,不是能看見城市中一顆顆紅的煙花上天空,然後綻放開來,將四周都映的五十。
夜風微寒,拉塞爾憑欄而立,看著市區的燈火,搵到:“新空間跳躍實驗什麼時候進行?”
胖子站在他旁,嘬了口煙,“跳躍飛船要做最後的檢測,實驗跟蹤和數據收集這一塊也需要對電子艦進行改裝。大概還需要三天。”
萊賽爾點了點頭,忽然道:“給我支菸。”
胖子掏出香菸,遞了一支給拉塞爾,幫他點上。
拉塞爾深吸了一口,在夜風中吐出青灰的煙氣,看它飛快地隨著夜風飄散,笑著道:“如果試驗功的話,我們就能真正立於不敗之地。到時候,你不但是勒雷聯邦的英雄,還會爲整個人類的英雄……爲什麼想親自駕機試驗?”
“我不想當英雄,”胖子搖了搖頭,看著遠方,“我只是好奇……我想看看,在這個籠子的外面,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不怕實驗失敗?”拉塞爾扭頭看著胖子。
“怕。”胖子笑了起來,臉頰習慣地,很老實怯懦的樣子。眼睛,卻在夜中閃閃發亮,“不過,我豁出去了。”
拉塞爾沉默地看著胖子,忽然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
幾十年兜兜轉轉,升任加查林軍方第一人也好,躋名將榜,推翻莫頓皇室,廢除種族制度,建立民主國家也罷,拉塞爾其實都不怎麼在乎。可這一刻,它卻爲自己到胖子這樣一個弟子,從骨子裡到驕傲。
雖然這個弟子有時候是有些犯渾,還有些荒唐和不著調,生活也一塌糊塗,貪生怕死好貪財沒素質沒風度沒涵養,不就破口大罵往別人臉上吐口水,繩上的病比上的還多,可是,只有瞭解他的人才知道,在他的心底深,有一塊多麼最乾淨的地方!(這裡貌似不通順)
世間名將,有多人淡泊名利,有多人不想著掌握更大的權利,控制更多的財富和更多人的命運,手指所向,千軍席捲?
在這個殘酷的戰爭時代,又有多天賦縱橫的英退了,屈服了,或在功後,變得冷酷,變得更加熱衷於權勢。
可胖子沒有!
拉塞爾知道,這傢伙還是那個小市民。
爲了那份責任,他在最艱苦的時候,撒潑耍賴,滿地打滾,卻不肯屈服。
同樣,在他掌握了一支強大的軍隊,被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選爲接班人,左右著一個國家甚至一個聯盟命運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去當一名獨裁者,去獲取更大的權勢,去支配世界。
當人們驚歎於他的戰績,爲他取得的就喝彩或者詆譭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這傢伙其實就是一個憧憬著有點錢,有點閒,摟著漂亮老婆過地主日子的小市民。是一個害怕的時候渾哆嗦,哭起來稀里嘩啦的胖子!
在某些方面,他是天才,在某些方面,他是白癡。
他似乎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他手中掌握的權利和力量,能讓多人眼紅,會讓多野心家恨不得替代他,用手中的力量去攥取整個宇宙。
他只是一筋地活著,爲了親人,爲了朋友,爲了屬於自己的生活。
拉塞爾知道耙子爲什麼主參與新空間跳躍技的試驗。
因爲現在的勒雷聯邦,太需要找到一個新的世界了。
也因爲,胖子想親眼看看,二十多年前,他的父親和母親,曾經看見過的那個世界。
他還是那個六歲的孩子。從他失去了父母的那一天起,他就沒有長大過。
“胖子,”拉塞爾笑著問道:“你知道你現在很出名嗎?”
胖子憨憨地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我說的不是勒雷聯邦……”拉塞爾看著胖子有些得意,又拼命想要表現出謙虛的胖臉,忍不住一陣好笑,“新的名將排行榜出來了,你排名第十六。”
胖子的笑容凝固了,瞪大了眼睛,眼神發直。
拉塞爾悠悠地道:“在青年將領中,你排名第一。”
“這東西是那個吃飽了沒事幹的王八蛋排出來的,”胖子氣急敗壞,破口大罵:“他這不是把我放在火架上烤嗎?”
“你的名氣現在很大,”拉塞爾笑道:“以前勒雷軍的作戰範圍又侷限在勒雷本地,大家不怎麼了解你。不過,自從你在雷斯克殲滅獨眼巨蟒奧布恩,幾百貝利夫後,你的資料和戰例分析已經印資料,下發到西約將領的手裡了。”
胖子狠狠地嘬了口咽,“他媽的,我就知道!”
“等到謝爾頓艦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傳開,恐怕你立刻就會被推上風尖浪口。”拉塞爾看著夜空中一朵朵綻放開的煙花,“西約會仔細研究匪軍,分析我們的作戰風格和機甲,艦艇的能,找出並實施針對的方法。尤其是索伯爾,絕對不會犯輕敵的錯誤。”
“索伯爾的對手是老黑,”胖子鬱悶地道:“跟我沒關係。”
“黑斯廷斯元帥的,並不能保證他完這場戰爭,”拉塞爾搖了搖頭道:“不然,他何必在戰爭開始的時候,就只做戰略上的安排,卻不親自指揮哪怕一場關鍵的戰役?”
見胖子沉默,拉塞爾繼續道:“知道他爲什麼把和索伯爾的戰場,選在東南星域,並且在病已經不可逆轉的況下,反而改變初衷,決定和索伯爾對決麼?”
“因爲我。”胖子把手扶在欄桿上,輕輕地嘆了口氣。
拉塞爾微微一笑,點頭道:“看來,其實你自己也很明白,如果軍神大人沒有選定接班人,恐怕他到死都不會出手。”
“索伯爾是不世之才,算無策用兵如神,”拉塞爾看著遠方,臉上的笑容見見斂去,“即便是軍神閣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他和索伯爾之間的對決,必然是一盤險棋,雙方都會在某些地方有致命的缺陷,也都會絞盡腦計地欺騙對手,甚至兵行險招。”
“因此,在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的況下,黑斯廷斯元帥絕不出手。他和索伯爾都是天才,也是宿敵。他知道索伯爾想要擊敗他,而且,這個執念,是他唯一能夠掌握的索伯爾的缺陷。可是,他偏偏就這麼一直拖著!”
“索伯爾的執念……”胖子喃喃的道。
“索伯爾想必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拉塞爾深深的一聲嘆息,“所以,他也一直忍著。只在軍神大人出手的大戰略方面,偶爾一下手。絕不親自領軍主出擊。”
拉塞爾的目,隨著手中的嫋嫋青煙,升向夜空:“他一直在牢牢地記著三十年前的那一仗,索伯爾家族的失敗。他知道,想要戰勝黑斯廷斯這種級數的對手,就必須戰勝自己。而主找上門去,在心理上就落了急於求的下乘。這本就是一種失敗。”
“所以,老傢伙就一直吊著他?哪怕明知道這麼拖下去,其實是對西約有利?然後,索伯爾一邊佔著年輕的便宜,一邊其實很鬱悶,恨不得一棒子敲死老頭?”胖子覺得自己有些抓狂,“這兩個傢伙究竟是打仗還是談賭氣?”
拉塞爾笑了起來。良久,他看著遠方,嘆息道:“在普通人的眼裡,黑斯廷斯閣下的做法或許很傻。可是,誰明白打一場決定的戰役,需要耗費多心力?”
“如果斐盟部本是一盤散沙,如果黑斯廷斯在戰役結束前去世而沒有人能夠取代他,帶領斐揚打下去,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麼?”
“兵敗如山倒,”胖子嘬著煙,“斐盟會比現在崩潰得更快。”
“對!”拉塞爾轉靠在欄桿上,冷笑道,“而對索伯爾來說,如果黑斯廷斯把對他最有利的時間送到他手上,他卻不利用,反而試圖正面擊敗對手,去犯一個舍易求難,那麼,他連一個合格的指揮都不如。又怎麼奢去戰勝黑斯廷斯?”
“只要他犯下這個錯誤,”胖子嘆了口氣,“老傢伙就能讓他再犯下無數個錯誤。”
他丟掉菸頭,扭頭看著拉塞爾:“所以,這兩個已經心照不宣眉來眼去很長時間的傢伙,就因爲我這個第三者,決定開戰了?”
拉塞爾點頭道:“選在東南星域,是因爲這是你的主場。和黑斯廷斯閣下的私心沒有什麼關係。如果你是斐揚人,他就會將戰場選在卡爾斯頓星河,甚至引索伯爾進斐揚國門。”
“這我明白。”胖子道。他撓了撓腦袋,“可問題是,這麼多名將,老傢伙爲什麼選中我?”
“還記得你剛纔說他們倆像談賭氣的話嗎?”拉塞爾看著胖子。
胖子困地點了點頭。
“你總是有辦法把最深奧的東西簡單並庸俗化。”拉塞爾哈哈大笑,“這是一種來自於小市民階層,和他們兩個都不一樣的視角。再加上你的軍事天賦,你的匪軍和你不按常理出牌的思維,就是軍神大人選中你的原因。”
最後。拉塞爾穿上一旁的哈米德手中的大,對胖子道:“拿下勒雷全境,佈置防爭取時間的工作,我來完,這也是我唯一能夠幫上你的。”
他轉過,向樓梯走去:“剩下的旅程,就需要你來領路了。田上將。”
寂靜的屋頂上,胖子孤零零的一個人,一臉的迷糊。
遠方,千百煙花漸次騰空綻放,絢麗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