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番外:
殘破的舊世界中,一切都在死寂之中。無聲無息,無無靜。
卻能在偶然一瞥見,看到一條通幽的曲徑過,如平靜湖面上的一葦草。
葉踏上曲徑,看向兩旁。左邊是繁幽靜的竹林,在這死寂的混沌中,不知從哪兒吹來的風,搖得竹林簌簌作響。這片竹林並非是幻覺,而是一點一點種出來的。當初白薇從黑石城帶走三味書屋時,那片竹林留下了,畢竟,竹林的主人是一隻黑白熊。
他依稀能過各種各樣的痕跡,看到白薇親手將一株株竹子種下,然後站在旁邊久久凝的模樣。
曲徑右邊,是一片花海。很大,約莫十畝。不同的花生長在不同的區域,各各形各地,共同輝映出這彩的盛宴。混合在一起的花香凝結一奇特的香味,不濃不清,不幽不烈,初覺平常,但卻牽著心扉,使之駐足凝,久久不肯離去。
“喵——”
一聲貓從曲徑盡頭傳來。
葉循聲去,看到雪白的、茸茸的又娘站在三味書屋的院牆上,尾搖個不停,一雙翡翠般的眼睛瞪得老大。
“喵——”
又娘激地了一聲,猛地從院牆上跳下來。
落在地上時,其樣其貌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貓……變了人。
又娘變了一個鬚髮皆白的……?或許只是型吧。它的年齡怎麼也說不上還是時代了。
“葉先生!”又娘大聲喊著,轉眼間又起來,低著頭,只是眼睛瞥一瞥。
葉憋著沒笑,點頭,一本正經地說:
“這不是很好看嗎。”
又娘捂著臉,“好不習慣。”
“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不會化形了。”
“呀,我確實不想化形的。但,但都沒有人跟主人說話,我就變人陪說話了。”又娘手上作還保留著貓的習慣,輕輕撓臉,“但我覺得,果然還是貓好,自由自在的。變人了,主人就很在意給我打扮,要我穿得,作規矩,不自然。”
葉笑道:“還是遵循你自己的喜好吧。”
“我還是喜歡變貓,然後被葉先生抱在懷裡。”又娘難爲地說。
葉張開懷抱,笑著看。
又娘眨了眨翠綠的眼睛,靦腆一笑,一步踏出,隨後變一隻貓,跳進葉懷裡。
“喵~”
這是在表達,果然還是這樣最舒服。
又娘變貓雖然看上去大,但實際上只是很蓬很長,落進懷裡還是香細玉一般。
葉抱著貓,走到三味書屋門口,敲了敲門。
“請進。”
葉推開門,走進玄關,朝院子裡看去。
一切都沒改變,甚至,之前的梨樹也一模一樣地復刻在院子中間。
白薇就坐在梨樹下,安靜而麗,似乎覺得是一個人,打扮上也就不講究了。解開發繩,一頭長髮如映照著諸天星漢的銀河,在梨花、之下,散發著奇異的彩。
的頭髮,不再是黑,變了銀。
葉眉頭了一下。
“要喝點茶嗎?”白薇看著葉問。
葉點頭。
白薇站起來,輕飄飄地走進裡屋,不一會兒,端茶茶水走了出來。
葉輕抿一口,味道還是那般清香,一點都不曾改變。
“爲什麼不說好久不見?”白薇問。
葉看著白薇雙眼,的眼瞳彩沒有變化,十分平靜。也就是說,此刻,並沒有因爲葉的出現而有任何一緒上的波。
“不想說。”
“爲什麼?”白薇看著葉,“你不是最說這句話嗎?”
白薇言下之意葉最喜歡不辭而別。
這一點,葉還是聽得出來的。
葉岔開話題,笑問:“喜歡地球的生活嗎?”
“不喜歡。”
回想起在地球呆的那一天,就不可避免地響起親眼看到葉被殺死的時候。
“其實,我很喜歡。”
白薇疑問:“爲什麼?”
“你可以認爲是我小時候在那裡長大吧,有種故土節。”
“哼。”
“湯好喝嗎?”葉又問。
“你去問師染啊,喝得一大半。”
“說好喝。”
白薇憋著一口氣,恨恨地看著葉,“你非要刺激一下我是吧!我夠了!”
站起來,大聲呵斥:
“你一點都不尊重我!不在意我在想什麼,任、專斷、不講理、滿口大義卻本落不到實!葉,我們之前從來都不平等!”
葉靜靜看著。
“你本不能理解我的心,你知道那時候我多傷心嗎?你知道我在三味書屋裡承著多大的煎熬嗎?爲什麼你不給我一個理解你的機會?爲什麼你要讓我覺得你徹底死掉了!”
白薇生起氣來,一頭銀髮迅速變白。
“白薇,你是爲我而生的嗎?”葉平靜地問。
白薇愣了愣,鼻尖紅了,了氣,低聲說:
“我不爲你而生,可我……會爲你而難過啊。葉,你總是想太多。總是強調個的存在大於影響,是的,那是沒錯的。就像你給三月說的那樣,不能高於人生……但我們的人生是真,我們爲你難過,爲你傷心,也是真的……爲什麼你總是要把這些分開,難道你覺得我著你,就不會自己了嗎?”
葉眉頭微微著。
白薇捂著臉,聲音發:
“葉,如果你只是那麼想的。那我們……或許真的該結束了。何必讓這份,爲彼此的累贅呢?”
又娘躁不安地在葉懷裡來去。它一萬個不想葉先生跟自家主人分開,兩個人對它都很重要,它都很喜歡。它喜歡晚上,變人,蜷在主人溫暖的被窩裡,聽著的呼吸聲眠,也喜歡變貓盤在葉的大上,聞著他上令人安心地氣息打盹。
葉溫聲說:
“抱歉,讓你傷心了。”
接著他站起來,將又娘放下,來到白薇面前,抓著的手,額頭輕輕蹭著。
“我不是個完的人,也不想做個完的人。一路來,我犯過許多錯,留下了不憾。像你說的那樣,我總是把人生與拎得太清了。以前的我,迷茫過很久,不知如何選擇我自己的意志。現在,我想清楚了。”
他看著白薇,輕聲問:
“你,還願意給我機會嗎?”
白薇神惹憐,“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我知道,這是我的錯。”
“可你,錯在哪兒呢?”
“錯在,沒有給你選擇權……我熱你,卻沒給你熱我的機會。”
白薇看著葉,忽然笑了起來。
“恬不知恥。”
上是這麼說的,但當然知道葉說的是實話。在三味書屋裡這麼久,想清楚了葉當初爲什麼阻止去創造絕對滿開的條件。因爲他作爲永恆的化,十分清楚地知道,絕對滿開是違反永恆真理的。也許,可以利用絕對滿開解決一切危機,可以消除或者走錯路後的負面影響,甚至可以看穿葉的心世界。但,絕對無法存在下去,一定會被永恆抹殺。
是的,葉沒有給白薇選擇爲他而死的權利。
究其原因跟當初面對三月的告白一樣。他不願意的高於自己的人生。
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私心呢?
憑什麼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呢?爲別人而死,怎麼又說不上是自己的人生呢?
這是白薇生氣,不願面對葉的本原因。
他們之間的並不平等。
人與人之間難免有矛盾,而通是化解矛盾最直接的方式。
“你的頭髮。”葉看著白薇滿頭白髮。
白薇一臉愁容,“可能是上了年紀吧。”
“跟著沒關係吧,你的生命力旺盛得很。”
白薇莞爾一笑,“其實只是想換個心。”
站起來,轉了一圈,銀白的頭髮如灑落的月。
“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囂張了。”
“啊,囂張點不行嗎?”
白薇食指勾著葉的下,笑容很是濃郁,“有時候,當久了溫知的人,偶爾也想做做蠻不講理的笨蛋。”
的臉一點一點湊近,最終與葉相擁親吻。
清風徐來,梨花紛飛。
單純的又娘即便是貓的形態,也害得到一邊,看一眼,又趕閉上,閉上眼又忍不住瞇開看。
“葉,地球是不是有個詞‘妻管嚴’。”
“氣管炎啊,我知道,就是氣管病理發炎引起的一系列炎癥嘛。”
“別裝傻!”
“你……想說什麼?”
“黑頭髮的我盡你的欺負,現在一頭白髮了,該我了吧。”
“這跟髮有什麼關係?你要喜歡,我馬上把頭髮變白。”
“還在裝傻。我挑明瞭說,作爲懲罰,你以後都得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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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唯獨這一點。”
“爲什麼啊!你就不能順著我嗎?”
“你懂什麼男人的尊嚴嗎?”
“……不懂。”
“……反正就是不行。”
“我懂了,你心裡對師染念念不忘是吧。”
“別瞎說。”
白薇出一手指,在葉膛上畫圈圈,目似水,溫而噬人。
“葉,其實呢……我不介意的。三個人也好的啊。”
葉當即認真而堅定地回答:
“我心裡只有你,別無他人。”
“這纔對嘛。”白薇笑容格外濃郁。
葉呼出口氣,心想還好自己沒上當,不然今天指定要鬧個大靜出來。
白薇忽然轉看著梨樹沉默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輕聲問:
“雪,還能回來嗎?”
“不能。”
葉沒有掩飾這個事實。
“哈——”白薇呼出一口氣。
腦海裡一點一點浮現起葉雪頭髮糟糟,滿臉開心向自己奔跑過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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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麗的笑容,停留在那個冬天,再也沒有出現。
白薇起頭,看著混沌深空。
“葉,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嗯。”
“之後……我們去地球住一段時間吧。”
“爲什麼?”
“我想去南極看看。”
葉頓了頓。
南極……
他看著白薇一頭傾撒的長髮,輕輕地“嗯”了一聲。
去南極看什麼?
除了,還有誰。
葉離開了三味書屋,前往舊世界混沌最中心。
他安靜地躺在這裡,默默著故去之人。
“你曾用去九十九萬個迴才許了世間一點溫,許我一點溫,還要等多久呢?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