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了?”
“了,我還追上去問,烏衝說一家子悄然跑去了府,隨即就有人帶著去問話,上戶籍,接著就說了大唐如今還能分田地的地方,好些地方……烏衝選了安西,說是能遠離崔氏。”
“那咱們呢?”
一羣人躲在一戶人家中低聲說話,大晚上黑麻麻的,連對面的人都看不清。
有人在咳嗽,隨即捂著。
“崔氏今日來了好些人,說是誰敢跑就打斷,打斷一家子的。”
“可……可上次王氏的人也是這般囂的,最後卻被趙國公抄家,全家涉及馮五案子的全數被打斷了。”
“對了,王氏的戶全數了良民,王氏的田地大多分給了他們。”
“嘖嘖!”
“崔氏就是神靈,別癡心妄想。”
“那咱們就跑。”
“對,跑。”
“如今外面有了學堂,百姓家的孩子也能去讀書,還能科舉。就算是爲了孩子,咱們也不能再忍下去了。”
“好!”
“那就明日跑。”
……
第二日,村子裡的炊煙升起來格外的早。
家家戶戶都做好了早飯。
“多吃些!”
往日做飯扣扣索索的母親今日卻大氣磅礴,竟然還放了久違的油脂,孩子們吃的眉開眼笑。
吃完飯,大人背上包袱,拿著鋤頭鏟子,大些的孩子拿著菜刀,揹著小包袱。
一個孩子問道:“阿耶,我們去哪?”
男子回頭笑道:“阿耶帶著你們去尋能堂堂正正做人的地方。”
一縷出現在前方,照亮了一家人的臉。
一家子出門,只見左鄰右舍都出來了。
衆人相見都是一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憧憬。
衆人緩緩往村口去。
“這是要去哪呀?”
一羣人堵在了前方。
爲首的便是崔氏的管事。
他的後還帶著十餘大漢,人人手中都拎著大子。
管事上前一步,“都滾回去。”
戶們都慌了,紛紛後退。
“阿孃!阿孃!”
“阿耶……”
孩子們在嚎哭,婦人在飲泣。
“回去!”老人在喊。
“這是崔氏,咱們得罪不起!”
管事獰笑道:“誰不滾?”
一個男子退後慢了些,管事指著他,“打!”
幾個豪奴衝上來,把男子抓住,隨即一頓毒打。
“別打了!”
男子的家人開始畏懼,後來見豪奴們拎著子狠,就衝上去阻攔。
“一起打!”
管事瞇眼看著那些人。
他需要一隻,男子一家子正好。
打了,那些猴可還敢跑?
“打……斷!”
他剛開始想喊打死,但突然了一下,改打斷。
賈平安就在清河縣,在這個時候打死戶,那個殺星會不會藉此發難?
豪奴們拎起子,獰笑著。
“救我!”
婦人趴在孩子們的上,老人手去阻攔……
大人慘嚎,孩子慘嚎……
“誰敢冒頭?”
管事冷冷的道:“這是崔氏,能碾死你等一家子就如同碾死一羣螻蟻!”
誰敢冒頭?
一羣戶有人膽怯往後,有人握手中的鋤頭,卻不敢上去……
一個哇哇嚎哭的孩子突然嚷道:“阿耶,我要讀書!”
……
現場突然安靜了下來,那一家子的慘嚎彷彿都被屏蔽了。
“我要讀書!”
那個孩子喊了幾嗓子,隨後嚇得躲在母親的後。
他的父親息著,眼珠子都紅了。
“我……我可以一生爲奴,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我要他讀書,去科舉,去和那些人並肩而行……”
他高舉鋤頭,“我要出去!”
管事獰笑,“這裡還有一個,打!”
那些大漢舉著子衝過來。
一個老人哆嗦著喊道:“打死我等無事,護著孩子們出去!”
瞬間所有的大人都了。
鋤頭,鏟子,子……
各種武飛舞著。
那些豪奴剛開始自信滿滿,可甫一接卻被打的慘連連。
連婦人都咬牙切齒的揮舞子或是鏟子。
“讓路!”
他們只想著爲自己的兒孫打出一條路來,哪怕自己倒在這條路的路口。
“救命!”
一個豪奴被打斷了,一瘸一拐的讓外蹦跳,面無人的喊著。
“救我!”
那些大漢被打倒在地,管事甚至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拎著石頭在拍豪奴的腦袋,一邊拍一邊落淚罵:“你打我娘!”
一羣大漢不過片刻竟然全軍覆沒了。
這些戶扶著自己傷的親人,緩緩向管事。
管事退後一步,“你等要作甚?要作甚?這是崔氏,回頭報弄死你等!”
戶們不說話,但管事卻發現不對。
這些以往看到自己都會點頭哈腰的戶,此刻竟然把腰背的筆直。
“他們不給咱們活路,那就拼了!”
一聲喊後,管事被打倒。
“點火燒了。”
整個村子都被點燃了,聞訊趕來的豪奴們被戶打的落花流水。
這樣的場景在清河可見。
崔氏了。
那些豪奴一批批衝去鎮,隨後一批批有去無回。
“那些賤狗奴發狂了,他們正衝著這裡來。”
崔氏跑了。
整個崔氏大宅子空無一人。
“莫要放火,那是違律,咱們本來有理,縱火搶掠就了賊人!戶籍沒了,兒孫也了罪人!”
貪婪在最後關頭被拉住。
一羣羣戶在城外集結。
“籍!”
呼喊聲撕破蒼穹,激盪風雲。
賈平安和太子就在城頭看著這一切。
“當百姓願意去做一件事時,什麼都擋不住,大軍擋不住,權勢擋不住。”賈平安倍欣。
李弘說道:“唯一能擋住的法子就是站在他們一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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