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口袋裡取出那管脣膏,塗抹了一些在門軸上,油脂潤,門無聲無息就被打開窄窄一條隙,閃出去。寒風夾著雪花撲在上,打了一個激靈,無數的雪花撞在臉上,勉強分辨著方向,順著積滿雪的冬青樹籬,一直往前走。
緞子鞋已經被雪浸了,每走一步,腳底都像被刀割一樣。這痛楚令麻木地加快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只是向前奔去。無數雪花從天落下,漫漫無窮無盡,每一步落下,積雪“嚓”一聲輕響,而只是跌跌撞撞向前奔去,留下後一列歪歪扭扭的足跡,清晰得令人心驚跳。的整個都已經凍得麻木而僵,最深重的寒冷從一直出來,前方亦是無窮無盡的皚皚白雪,彷彿永遠也不能走到盡頭。
那堵灰的高牆終於出現在面前,牆頭的碎玻璃在清冷的雪下反出銳利的芒,極力睜大了眼睛,雖然是後門,這裡也設了一間號房,有燈從窗間出來,照著門上掛著的一把大大的銅製西洋鎖。從頭上取下發針,進鎖眼裡,十指早就凍得僵了,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左扭右扭,那把鎖仍舊紋不。的心跳得越來越快,指上一使勁,只聽“咔嚓”一聲,髮針已經摺斷了,一下子在指上,吃痛之下本能地將手一甩,不想打在那門上,“咚”的一響。
號房裡有人在說話,接著有人在開門,連忙退開幾步,急之下子一,慌忙無措,只好躲到冬青樹後去,有人提著馬燈走出來了,從冬青的枝椏間看著那人走到門邊,提燈仔細照了照鎖,忽然又放低了燈,照著地面。的心一下一下像撞在腔上,那人看了看地面,提著馬燈慢慢走向冬青樹。
極力地屏住呼吸,可是耳中只有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一下比一下大聲,一下比一下更急促,無限擴大開去,像是天地間惟有的一顆心,在那裡狂地跳著。馬燈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人終於一步過樹籬,馬燈驀然燃在面前。
再也支持不住,無力地坐倒在雪地裡,四周都是徹骨的寒冷,地獄一樣的寒冷。那人看著,眼底只有驚駭,馬燈的那圈暈裡,無數的雪花正飛落下來,綿綿的雪隔在與他之間,無聲無息地墜落。像是隻瑟瑟發抖的小,茫然而無助。一朵絨絨的雪花落在的睫上,盈盈地抖著。絕地看著他,脣微微地哆嗦,那聲音輕微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嚴大哥。”
他的子也不由微微發抖,風挾著雪花,往他上撲去,清冷的雪裡,清晰瞧見一雙眸子。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山道上,日落西山,餘暉如金,照得一雙明眸,如同水晶一樣,比那絢麗的晚霞更要熠熠生輝。就如同在昨日一般,可如今這眼裡只有無窮無盡的哀愁與絕。風割在臉上,如刀子一樣,他的心裡狠狠一搐,突然咬了咬牙,將一把拽起來,他的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彩,不知道他要拿自己怎麼樣,只是驚恐萬分地盯著他。
號房裡有人在大聲嚷:“嚴隊長,有什麼靜沒有?沒有就快回來,這風跟刀子似的,不怕凍破你的皮。”他回頭答應:“我撒泡尿就回來。”一邊說一邊去下索,靜琬正待要逃開,忽見他出的竟是鑰匙。屋子裡的人高聲說:“仔細尿到一半就凍冰凌子,回頭撅你一跟頭。”屋裡另一個人哈哈大笑起來,嚴世昌輕手輕腳地開鎖,一邊高聲罵道:“你們兩個再胡說八道,看我進來不拿那火炭塞住你們的。”他將門推開,往外左右一,外面是黑沉沉的夜,寂靜得如同古墓。靜琬早就呆在了那裡,他將用力往外一推,回過頭來,他用力一揮手,示意快走。眼裡含著淚,他已經迅速將門關上。
外面黑沉沉的一片,雪如棉扯絮一樣,綿綿不絕地落著,跌跌撞撞向前走去,四面只是呼嘯的風聲,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只知道要儘快逃離,腳下每一步都是虛的,積雪的聲音令崩潰,髮針取下後長髮紛地垂在肩上,跌跌撞撞發足往前奔去,長髮在風裡糾纏著,無數的寒冷夾雜著雪花裹上來。北風灌到口中,麻木的鈍痛順著氣管延下去,這寒冷一直嗆到口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吃力,小腹傳來約的痛,冷得連知覺都快要喪失了,掙扎著,只是要逃去,去到他力不能及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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