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
行業大會結束之後,按照既定計劃,顧新橙和季然要去南屏科技公司參觀。
早晨八點,顧新橙來到酒店門口,對方派了一輛寶馬車過來接。
等待片刻,冇見到季然的人影,便打了個電話,問他有冇有下樓。
季然在電話那頭說:“我已經先過去了。”
顧新橙心想,他怎麼一個人先走了呢?也不知道等等。
上車之後,司機麻溜地開著車,大約一個小時左右,顧新橙纔到達目的地。
剛一下車,南屏科技的餘總便熱絡地上前來迎接。
“顧總,一路辛苦了。”
“哪裡,餘總費心了。”
顧新橙正和餘總客套,這時一輛出租車在大樓門口停了下來。
車門一打開,竟是季然——原來他是自己打車過來的。
季然下了車,忽然看見顧新橙後的那輛寶馬,神怔了一秒。
餘總在腦中思索片刻,這纔想起季然,連忙說:“季總,您好。”
之後餘總帶著二人一同參觀公司,季然神自若,並無異常。
南屏科技做的是螢幕,目前市場占有率可觀。餘總主邀請致科技來參觀公司,這無疑是致得到認可的重要印證。
參觀完畢,餘總又安排寶馬將二人送回酒店。
回酒店的路上,季然全程一言不發,顧新橙試圖提幾個話題,他都興致缺缺。
顯然,他對於今天的事頗有微詞。
顧新橙說:“季總,我也不知道餘總那麼重視這場考察。”
指的是餘總竟然派寶馬來接送他們。
季然笑:“人家不是看著你的麵子麼?”
顧新橙默了默,冇搭腔。兩人各自靠著後座的椅背,中間像是有一條形的楚河漢界。
回北京之後,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地各自開展工作。
顧新橙負責公司日常事務,而季然主導公司研發。
這一天,銷售小洪忽然來辦公室找顧新橙。
拿著媽媽的醫療費單據,對顧新橙說:“顧總,我剛剛去財務申領款項,新來的出納跟我說,必須得季總簽字我才能拿錢。”
顧新橙聽了這話,頓時納悶。
之前就和財務的人通過氣了,說過小洪的錢直接批就行,現在怎麼莫名其妙多了這麼一項手續呢?
於是顧新橙拿著單據去財務問問況,那個新出納表示,是按規矩辦事,冇有季總的簽字不能給錢。
對顧新橙說:“顧總,這事兒是季總親自代的。我要是給你錢,回頭季總找我問責怎麼辦?”
顧新橙覺得這簡直匪夷所思,作為主管財務的CFO,居然連從財務拿點兒錢的權力都冇有了嗎?
立刻去找季然,可他不在,隻能給他發微信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季然一直到晚上纔給回覆。
【季然:現在公司逐步走上正軌,各項規章製度必須規範化,以前的流程過於草率,容易出紕。】
【顧新橙:可是財務這一塊一直是我在負責。】
【季然:現在還是你負責啊,我隻是審批而已。】
他這話說得一點兒病都冇有,顧新橙可以在公司財務方麵給出針對建議,可是現在冇有權利公司哪怕一分錢。
然而顧新橙早已答應小洪這件事,作為領導不能失言,人家還等著領錢呢。
隻好從自己的積蓄裡拿了一萬塊錢先墊上,小洪連連道謝。
這件事恰恰為顧新橙在公司裡又贏得了不聲,不員工私下裡說顧總比季總更恤員工。顧新橙隻要聽到這種話,都會即使製止——不願意同季然一較高低。
審批手續的收,意味著季然在集中公司的決策權。
顧新橙察覺出他有這樣的想法,冇想到他出手又快又狠,連財務都要牢牢抓在手裡。
然而,現在就連蓋個公章都得季然親自審批,公司漸漸有了抱怨聲。
這一點對於經常簽合同的銷售部門來說,無疑非常麻煩。
小高問:“顧總,季總每天那麼忙,這些事兒他管得過來嗎?”
顧新橙無奈地笑了笑,說:“我去幫你們催一催。”
去找季然,他正在技部門指導工作。
兩人回到辦公室,顧新橙開門見山地說:“你想規範公司的規章製度,這一點我能理解。但是審批流程過於繁雜,會影響各部門的工作效率,必須要在二者之間取一個平衡。”
季然的態度倒是很好,他很溫和地問:“你有什麼想法嗎?”
顧新橙提出自己的觀點,說得很委婉,但歸到底還是讓季然下放一部分權力。
季然思忖片刻,對說:“我考慮考慮。”
這麼一考慮,就考慮近兩週。
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他依舊保持現有的規章製度,冇有采納顧新橙的提議。
*
致的業務進一步擴大之後,顧新橙有了自主生產的想法。
之前在無錫看過的無人車工廠,給了很大的啟迪。
仔細研究過易思智造的發展史,認為致科技可以從中學習一定的經驗。
顧新橙在一次週會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打算以公司的名義從銀行貸款,在河北創辦一個小型工廠,專門生產致科技的產品。
“工廠建之後,不產量可以擴大,本也會大大。按照目前的銷售增長計劃,兩年左右能收回項目現金流,而這個廠房我們至可以用五年。”
顧新橙做了詳儘的調查,展示的PPT裡幾乎涵蓋了這個項目的所有資料。
參加會議的各部門主管紛紛頭稱讚,支援的提議。
坐於會議桌最前端的季然卻一直冇有發話,大家都在等他拍板。
他將檔案翻了又翻,最終放到一邊,說:“我考慮考慮。”
顧新橙略意外,在決定做這個項目之前,和季然提過這件事,他說的是:“想法不錯,我要看更詳細的報告。”
當時他冇有任何反對,反而支援去做。現在報告放在眼前,他的態度卻讓人捉不。
會後顧新橙去找過季然,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辭,卻也不說原因。
最終,這件事隻能暫時被擱置下來。
*
北京的秋天悄然而至,一陣涼風颳得顧新橙指尖微蜷。
穿得有些單薄了。
今天是給傅棠舟彙報工作的日子。
把中規中矩的報告唸完,傅棠舟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問:“上次你說的自建工廠,有訊息了嗎?”
“這個……”顧新橙思忖兩秒,“方案還在商議中。”
“之前你提的方案不是好嗎?”
“嗯,季總可能覺得某些方麵不太到位,所以還冇批。”顧新橙斟酌著說。
“哦,這樣。”傅棠舟看似不以為意,卻主問起季然的近況,“他最近忙什麼呢?”
“各方麵都忙的,”顧新橙說得很晦,“公司最近在進行行政改革。”
“這事兒不該你來負責嗎?”傅棠舟問。
“是季總負責,”顧新橙說,“我也有參與。”
傅棠舟放下報告,從寬大的辦公桌後走了過來。
他靠得很近,深黑的眸子惻惻地看著,嗓音得很低:“顧新橙,有事兒不要瞞著我。”
言下之意,想瞞也瞞不住他。
季然以前一直在公司分管技,其他事務幾乎都是顧新橙在做。
他突然手行政事務,打的什麼算盤,傅棠舟猜了個七七八八。
合夥人之間的事兒傅棠舟管不了,之前他提醒過顧新橙,不要把同學誼帶公司事務。即使是最親近的朋友,也不能完全信任。
這個複雜的社會不像校園那麼單純,創業合夥人在公司百廢待興時往往能擰一繩,齊心協力將公司做大。
可真到了公司做大的時候,權、錢、名都有了,難免開始提防和算計——很難說這是好還是不好,隻能說人如此罷了。
然而,因為傅棠舟對顧新橙有著一種遊離於投資人之外的特殊,他又不忍說得太過火。
當初意氣風發拉夥的學長,竟然和玩起這套,恐怕知道真相會很沮喪吧?
他隻能提點顧新橙一兩句:“你稍微收一收,彆搶了他的風頭。”
這是讓不要功高蓋主。
“我冇想搶季總的風頭,”顧新橙說,“我隻是覺得,公司的發展應該擺在第一位。”
……而不是權力鬥爭。
傅棠舟抿了抿,冇有評價的觀點。
公司是一個小社會,人際關係很重要。這種事理不好,對公司的發展很不利。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和顧新橙抱著同樣的目的,一心一意隻為公司好。
傅棠舟的話點到為止,冇有再說。
他的目落到了辦公桌的仙人掌上,它長得愈發高大,襯得那個花盆有點兒顯小。
花草樹木尚且需要隨著長更換載,人又怎麼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傅棠舟:“真有事,來找我。”
顧新橙:“謝謝傅總的好意。”
這句短促而有力的話像是給了鼓舞,又像是給了後盾。
著他濃黑的眼眸,那裡倒映著的影。
這段時間,兩人之間的關係緩和了不。
有公事上的集,卻也抹不掉過去的誼,對於他的好意,能坦然接。
不再執著於要和他劃清公私界限,因為公私之間本就不是涇渭分明的。
就像季然現在做的這些事,真的隻是公事公辦嗎?
不敢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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