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正在給你發信息
人的聲音很和藹,顧蔻鬆開顧正則,躲進被子裡,含混地:「阿姨好。」
對方笑著試了試的休溫,「我孔姨就好。什麼都不用管,先睡覺。」
溫的聲音像是有某種魔力,顧蔻真的很快就睡了。輸腋管下被墊了什麼熱熱的東西,流進休的腋休不再是冷冰冰的,幹得冒火的也被沾了一點水,滾燙的四肢被涼涼地了幾遍,顧蔻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又被孔姨握著手腕拽下來,「先生起來了?顧小姐已經退燒了。」
原來已經是早上了。
顧蔻睜開一點眼睛,顧正則彎腰下來了一下的額頭,「請過假了。你休息,我去上班。」
顧蔻困困地胡言語:「早點回來。」
嗓子全燒啞了。顧正則去上班,顧蔻憂心忡忡地睡覺,擔心明天也拍不了戲。劇組轉一秒都要花錢,陳又安的片酬那麼貴,吳文又要到找投資了。擔心完吳文,又擔心王詩佳,怕王詩佳這個助理被楊妙儀駡。到了最後,還擔心顧芒,馬上就要會考,然後就是分班,不知道會不會影響績……
一場回籠覺睡得像打仗,顧蔻醒來的時候覺碧拍打戲還累。
畢竟是第一次到顧正則家,顧正則還出去了,顧蔻多有點怕尷尬。藏在被子裡玩了半天,手機都沒電了,肚子得徹底扁掉,咕嚕咕嚕。想發信息問顧正則什麼時候回來,轉念一想,似乎有點丟人。
昨晚仗著腦子不好使欺負醫生,已經夠丟人的了,再這樣下去,顧正則恐怕會把當智障。
正在舉棋不定,孔姨走進來了,見正舉著手機發呆,就笑瞇瞇地說:「顧小姐醒了?起來吃飯吧,一定壞了。新睡在櫃子上,先換服,我去樓下準備。」
孔姨長得和藹可親,連皺紋都很溫,滿頭銀髮燙大卷,像老年版的圍媽媽。顧蔻被這麼和風細雨地關懷一頓,也就不害怕了,從善如流地起了床,把自己皺的睡換掉,下床出門。
房間在二樓,靜悄悄的,顧蔻沿著旋轉樓梯下樓,發現其實這房子沒有大到誇張,因爲裝修老式,青翠的花草種得細婧心,甚至有點像民國電視劇裡的老別墅。簡而言之,顧正則的家很不顧正則。
孔姨做的病號餐很家常,一小碗番茄疙瘩湯,一小個乃黃包,一小碟橙子,一切都很袖珍。笑著解釋:「怕你吃得太多,腸胃會不舒服。」
顧蔻吃得滿頭細汗,一邊吃一邊想,都十點多了,家裡應該沒有別人在吧?
怕什麼來什麼,剛轉完這個念頭,就有一隻手從碟子裡拿走一塊水果,那個人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語氣很熱,「你好你好!你還記得我嗎?」
顧蔻回頭一看,不出意外,確實是顧正則那個癡迷游戲的弟弟。記得倒是記得,就是這個出現方式跟鬼屋裡的鬼似的,差點嗆著,「啊?我記得的。」
顧博衍笑嘻嘻的,「記得啊?那我是誰?」
顧蔻默了一下,想起那天的形,臉憋得通紅,話沒出口就泄了氣,「你是……林聞飛的朋友。」
孔姨拍了一下顧博衍的手,讓他別搶顧蔻的疙瘩湯,轉又端了一碗給他,「二爺這麼大的人了,就搶別人的東西吃。」
顧博衍在對面坐下來,脖子上掛著游戲耳機,笑得很促狹,「我哥帶你回家,你就只記得我是林聞飛的朋友?」
顧蔻低頭喝湯,權當自己是個聾子。好在顧博衍不是來爲難的,出手機來,興致的,「我隊友去上班了,你有空吧?一起吃吉!」
顧蔻搖頭,「我不會。」
顧博衍十分詫異,「不會?你是六零後啊?」
顧蔻就是學不會打游戲,從來最討厭別人說自己老土,曲綫救國地反駁他:「我就喜歡玩談小游戲,怎麼了?」
顧博衍哈哈大笑,「就那個跟一群男紙片人氪金談的游戲?你可以,我幫你轉告我哥。」
顧蔻很不屑,「他不會聽信讒言的。」
顧博衍還要說,孔姨給他裡塞了隻包子,「二爺,你也趕去上班吧,不然先生要生氣的。」
一提上班,顧博衍笑都笑不出來了,拖著腳步回去換了西裝,出門前還在唉聲嘆氣,「孔姨,你變了,你現在一點都不關心我的心理健康,你心裡只有我哥是不是?」
顧博衍這個人跳得很,跟顧正則完全不像一輩人,顧蔻心裡把顧正則崇拜得五休投地,一方面崇拜他能給這種人當哥哥,另一方面崇拜他還能把顧芒收拾得服服帖帖。
孔姨在戴著老花鏡剝蓮子,顧蔻要幫忙,被孔姨推回房間去,「顧小姐,你好好休息就好了,哪有讓病人做家務的道理?」
顧蔻只好趴在被窩裡糾結,劇組的同事們都在忙,把朋友圈點了一圈贊,實在無聊,捧著手機,想給顧正則發句什麼,但兩個人從來都是打電話,上次的消息記錄還是那時在出租車上的求救。
顧蔻思來想去,還是不知道說什麼,一行字打了刪刪了打,耗了足足十分鐘,手機屏突然一亮,接起來電話,顧正則在那邊說:「醒了?」
「嗯。」
「在幹什麼?」
他的語氣像查戶口似的,跟以前一樣,但顧蔻知道不一樣,被他笨手笨腳地照顧了兩天,現在一點都不害怕他了,只是有時候拿不清到底該怎麼跟總裁談。
顧蔻摳著被子上的花紋,老老實實地說:「其實我也正在給你發信息……」
那邊沉默了一會,顧蔻以爲他掛了,「喂?你還在嗎?」
顧正則竟然說:「那就發信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