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姜瑤一般濃抹,只清清淡淡的描了眉,眉如螺黛,眼如點漆,脣淡淡,卻有了出塵之態。
和姜瑤在一起,猶如青竹之於紅花,幽谷之於煙火。後者固然讓人喜,前者卻容易印在腦中。
季淑然轉過,輕輕按了按姜瑤的肩,姜瑤這才收起憤恨的目。
倒是一邊的姜老夫人,忍不住多看了姜梨兩眼。姜家的幾個兒,三房是庶子生的,看不上眼。二房沒有兒,大房的兩個兒,原以爲姜瑤是掌上明珠惹人喜,如今看來,長養在外面的姜梨就像是落在岸邊的璞玉,自有靈秀風采。
孰好孰壞,現在真是難分上下了。
姜元柏見兩個兒都亭亭玉立,此刻生出了滿足之,就道:“可以出發了。”
各房各自乘坐一輛馬車,姜梨乘坐的馬車裡,姜瑤不住地對姜元柏撒,不知是不是爲了刺激姜梨。
姜梨只是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無於衷,讓姜元柏有些不自在。姜梨看得出來,姜瑤時常對姜元柏撒,姜元柏此刻的不自在,也許是對自己這個子兒的心虛。
但沒有什麼難過的神,姜瑤見此景,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心裡堵得慌。自來賢良的季淑然,對於姜瑤這般挑釁的行爲,也沒有制止。想來也是了,自己兒和父親撒打鬧,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哪裡還用得著制止?
姜元柏見姜梨不爲所,心裡竟微微到失。這個兒如今出落得麗,優秀,他這個父親,不是不驕傲。姜梨對他當年的做法好像沒有怨言,也從不抱怨,這也許是姜梨大度,但姜元柏更覺得,是姜梨不在乎。
姜梨就像是在旁觀陌生人一般。
此刻的姜梨,卻是坐在馬車裡,想著從前進宮的事。
那時候,是真切而深刻的歡喜著,爲沈玉容的就驕傲,爲自己是他的妻子到慶幸。生怕自己做錯了一點給沈玉容丟臉,故而在府裡的時候便張的演練。極有這般張的時候,那時候沈玉容還笑,對道:“不怕,阿貍要是做錯了惹得陛下震怒,大不了爲夫就不當這個兒,和阿貍回桐鄉種田去。”
佯怒要去打沈玉容,惹得沈玉容哈哈大笑。現在想起來,真是恍如隔世。事實上,沒有在宮宴上出醜,反而做得很好,皇后都稱讚聰慧。而沈玉容也本不會爲了丟棄爵,反而會爲了加進爵而殺了。
以爲真實的不是真是,以爲的謊言不是謊言,真真假假,這一次,走曾經走過的路,不會再被矇蔽雙眼了。
也會慢慢走到自己想走到的地方,一點一滴做自己將要完的事。
替父親和薛昭報仇,替冤死的自己討個公道。
馬車行駛,到了後面,姜瑤也不再說話,變得沉默。這一家子各自懷著自己的心思,只覺得時間也過的飛快。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
外頭的馬伕道:“夫人,老爺,到了。”
姜元柏先下車,下面的丫鬟婆子來扶季淑然等人,姜梨甫下馬車,塌上與宮門一牆之隔的土地,著深深的宮牆,一時間心緒複雜。
就是這個宮裡,長養出來永寧公主那樣惡毒跋扈的人,以強權欺百姓,而沈玉容就是爲了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爭得一席之地,才毫不猶豫的犧牲了。
這個宮殿看起來富麗堂皇,然而住在裡頭的人,又有多是行走?他們穿金戴銀,好像什麼都有,但實則什麼都沒有。姜梨可憐他們,也瞧不起他們,更不願意與他們爲伍。
“二姐,這就是宮門了。”從後一輛馬車上下來的姜玉娥道。
姜梨笑笑,姜景睿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他今日也得穿的人模人樣的,也不能如在府上一般放肆。這對姜景睿來說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了,他邊的姜景佑倒是一如既往的很和氣,和姜元平父子兩個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宮門外也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家的馬車,品級低些的還過來給姜元柏討好般的打招呼。只是姜家來的本就有些晚了,姜元柏等下還要先見洪孝帝,因此沒有在宮門外過多停留,由引領的人直接往裡去。
姜瑤本想著,姜梨第一次進宮,定然會手足無措,過分張,若是能看見姜梨出醜就再好不過了。誰知道一轉頭,卻見姜梨微微提著裾,走的格外悠閒。
倒像是宮裡是自家的後花園似的。
姜瑤不由得氣悶不已,饒是第一次進宮,也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了什麼,可姜梨看起來卻一點也不怯場。姜瑤有心想挑姜梨的錯,可直到快走到了目的地,姜梨也做的萬無一失,沒出一點紕。
姜老夫人十分滿意,畢竟今日來的小輩裡,只有姜梨對宮裡最爲陌生,生怕姜梨這頭出了差錯,眼下看來,姜梨做的好,應當是不會有問題。
此刻,玉明殿的大殿裡,已經來了許多眷。這些夫人貴都是燕京三品以上的家家眷,份貴重。因著夜宴還未開始,多數都是找相的人攀談著,如這樣的宮宴,兒家都努力打扮著自己,這些子有及笄的,或是沒有及笄的,都願意在宮宴上留個好模樣。因著今日進宮的,還有許多家子爵,青年才俊,北燕風氣相對前朝更爲開放,年輕男只要不做逾越之事,互相有,皆可以通過上門提親結秦晉之好。
而宮宴這樣的地方,來的人大多都是門當戶對,這便是一大便利。
坐在正東方向的一對母,子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翡翠撒花洋縐,頭上戴著玉蝴蝶紋步搖,生的也算麗,邊的婦人亦是穿戴華麗,只是論起來,不如周圍的夫人舉止自然,帶著幾分小家子氣。
這母二人,正是沈玉容的母親和妹妹,沈如雲。
如今沈玉容是中書舍人,沈如雲和沈母自然可以來參加宮宴。雖然沈玉容是鰥,但燕京城的人都曉得是沈玉容的妻子薛芳菲與人私通,這樣的妻子死了正是老天開眼。沈玉容自己年輕有爲,前途無量,更是生的俊無儔,文質彬彬,許多人家也就看準了沈玉容,心中思量著打發兒去沈家。
要知道沈家人口簡單,只有沈如雲和沈母,將來沈如雲出嫁,誰家兒嫁過去便能當家,不用與小姑子相,只需要和婆母相融洽就行,對於許多慣養的小姐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
正是因爲心中有這些思量,看在沈玉容的面上,許多貴婦人就來與沈母攀。們倒也不嫌棄沈母原先小門小戶,十分熱的吹捧著沈母,連帶著對沈如雲也誇讚有加,令沈如雲都有些飄飄然。
聶小霜,朱馨兒,上次同姜梨一起在校驗時候同組的兩名明義堂小姐,也都簇擁著沈如雲說話。
一邊的柳絮見狀,輕哼一聲,悄聲與柳夫人咬耳朵:“真是頭一次見著上趕著給人家續絃的。”
柳夫人一點柳絮的額頭,低聲道:“就你話多!”
“本來就是。”柳絮嘟囔著,實在看不上眼這些同窗的行爲,還是燕京城數一數二的貴家呢,那沈狀元才死了妻子,且不說薛芳菲品如何,反正沈狀元表現出來的可是對亡妻一往深,那些小姐也不好好想想,既是對亡妻一往深,怎麼會這麼快續絃?如果這麼快續絃,那沈狀元便不如表現出來的這般深,也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才說著,又聽得邊有個人開口道:“聽說寧遠侯府世子和首輔姜家三小姐的親事也定在了明年冬末。”
此話一出,另一頭的沈如雲登時變了臉,道:“可是真的?”
“是真的。”聶曉霜道:“我也聽母親前幾日提起過,瑤和周世子的親事一早就定了下來,如今只是將日子決定了,也是理之中。”
沈如雲忍不住心中怨氣,譏諷道:“我記得周世子的親事一早是和姜二小姐定下來的。”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
沈如雲這話說的不好聽,沒人敢接,這要是接了,就是得罪姜家,姜元柏可是當朝首輔,他的兒誰敢說半個不是?不過中書舍郎的妹妹,大家同樣不好得罪,便只得沉默。
只是沉默中,又不約而同的想起沈如雲說的話。的確也是,當初和周彥邦定親的,可不就是姜梨,這妹妹頂了姐姐的親事,說起來總也不怎麼彩。大家就去看寧遠侯夫人的臉。
寧遠侯夫人像是對這一切置若罔聞,正與議郎大夫夫人,季陳氏,也就是季淑然的嫡親姐姐說笑,彷彿沒有聽到周圍人的談論。
只是聽到還是沒有聽到,就只有個人自己知曉了。
柳絮有心爲姜梨鳴不平,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頻頻看向門口,心想姜梨怎麼還沒到。
正在這時,通報的宮傳道,姜家眷到了。
衆人往門口看去,便見最前面的是姜老夫人,季淑然在前,盧氏接在後,跟著便是楊氏,姜家的孩子們,款款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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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週一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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