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世傑在隔壁茶坊裡的小築裡等姜梨。
今日一早,他就託人等在姜府外頭,給姜梨的丫鬟帶信兒。葉世傑約在茶坊小築裡見面,話雖帶到,但也不見得姜梨會親自來赴約。
不過,姜梨終究是到了。
進學的時辰還沒到,這裡離明義堂也不是很遠。和葉世傑簡單的說說話,也不會影響進學的時辰。姜梨打點妥帖後,纔來赴約。
茶坊裡,葉世傑穿著一青灰長袍,雖是簡樸的,仔細去看,那裳料子卻十分,袖口的暗紋也是難得的雙針繡。這年生的濃眉大眼,頗俊朗,只是打量姜梨的眼神還有幾分提防。
“葉表哥。”姜梨一邊說著,一邊在葉世傑的對面坐了下來。
似乎是被“葉表哥”三個字震了一震,葉世傑呆了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他才生的開口:“昨日你爲何幫我?”
昨日急之中,姜梨的突然出現幫了葉世傑,葉世傑對這個拔刀相助的小姑娘十分謝。可待晚上坐在燈下時,突然覺出有什麼不對勁了,京城姜家的二小姐,那不是他死去的小姑姑的兒,他的表妹嘛?
若是別人拔刀相助,葉世傑說不準也不會多想,可拔刀相助的義士變了姜梨,葉世傑就怎麼都不肯相信這其中沒有謀。翻來覆去了一夜未眠,葉世傑決定直接找姜梨談談,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你一聲葉表哥,難道要我看著自家的親戚在街上被人訛詐,自己袖手旁觀麼?”姜梨說的十分自然,好像很詫異葉世傑爲何要問這麼簡單的問題。
葉世傑又被姜梨的理所當然噎了一噎,半晌後,他冷笑一聲,道:“別開玩笑了,你不是瞧不上我們商戶,又何來親戚一說?”
姜梨聞言,奇道:“此話何解?”
葉世傑怒視著他:“當年祖母遠赴京城來接你去襄,你可是當著整個姜家的面叱罵我葉家乃低賤商戶,要與葉家斷絕往來的!”葉世傑說到此,膛劇烈起伏,似乎很是激:“祖母回去後就大病一場,在牀休養了整整一年纔好。你現在說什麼親戚,是在開玩笑麼?”
姜梨盯著他,眨了眨眼睛,嘖嘖稱奇:“我原來說過這種話麼?”
葉世傑:“。……”
“莫非是葉表哥記錯了。”姜梨搖頭,“我不記得我說過這種話。”
“你不記得?”葉世傑嘲諷道:“可我們葉家在場的人都記得!”
“呀,那看來我的確說過這種話。”姜梨心中暗歎,難怪葉家會和姜家斷絕往來呢,如果姜二小姐真的對葉家老夫人說過這種傷人的話,能重修舊好纔是怪事。不過,也不會就白白承擔了這本來不屬於的罪名。姜梨道:“只是我現在的確記不得了,敢問葉表哥,當初我說這話的時候,年歲幾何?”
葉世傑冷冷道:“五歲。”
“五歲。”姜梨蹙眉,“按理來說應當是知事的年紀,我卻獨獨不記得這事,葉表哥不覺得此事有些奇怪麼?”
“你又想說什麼推托之詞?”葉世傑盯著。
“我想說,我當時年紀小,外祖母又遠在襄。我娘走得早,父親政務繁忙,多是由繼母看管。我說了什麼,未必就不是有人教我,或是有人威脅我說此話。”
葉世傑剛想嘲諷幾句,一見姜梨的神認真,忍不住一愣。
姜梨這話卻是心底的猜測,當初的姜二小姐年紀尚小,卻能說出如此傷人言語。再說了,商戶低賤這種事,若真是姜二小姐認爲,必然是有人灌輸這樣的觀點。以姜梨現在對季淑然的觀察,季淑然的歹毒,未必就不會用在年的姜二小姐上。
是季淑然哄還是威脅,總歸一定不是姜二小姐的主意,而有旁人的意志在其中影響。
葉世傑沉默了一下,姜梨說的話,讓他心中有些搖。雖然對姜梨有怨,不過此刻姜梨的神也不似作僞。
“那你現在想做什麼?”過了一會兒,葉世傑才道:“想與葉家重修舊好?”
姜梨笑了:“我不過是舉手之勞救了葉表哥一次,葉表哥就覺得我要與葉家重修舊好。不妨告訴葉表哥,我若真想和葉家修復關係,也不會借你的事。”
“哼。”葉世傑輕哼一聲,表卻不像最開始一般充滿敵意了,他道:“你說的輕巧,表現的仗義執言,誰不知道骨子裡如何明,否則爲何不把劉子敏送,獨獨給他臺階。”
昨日劉子敏和葉世傑爭執,姜梨出面,三言兩語扭轉乾坤,本來劉子敏已經無翻之地,姜梨卻主給了劉子敏臺階,讓劉子敏躲過一劫。
“燕京之地,各方勢力錯綜複雜,戶衆多。雖然葉家鉅富,可葉家沒有職在。如同沒有保護的,誰都能啃一口。表哥可不是因爲你的財富,被劉子敏惦記上了麼?”
葉世傑皺眉。
“葉家是鉅富,也是平民。小尚且不敢與大相鬥,更何況平民之於高。放劉子敏一條生路,其實是爲了表哥好,若是表哥不纏不休,太常卿府上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劉家耗得起,葉家卻不行。”姜梨道。
葉世傑發現,姜梨說這一席話的時候,表淡了下來,似乎還有些不得志的恨意。
民不與鬥,姜梨的心中掠過一諷笑,可不是麼?薛家尚且還是家,不過是因爲位小,在永寧公主這樣的高貴人眼中就是草芥,打殺便是。世上公道真理的確是有,但那要看倚靠的是什麼,倚靠著極權,無理也是有理。
葉世傑道:“我當然知道,否則也不會饒他一次了。”
姜梨看著葉世傑如此,心中瞭然,葉家的嫡長孫,也不是衝莽撞之人。問:“忘了問,表哥怎麼會在燕京城?”
無緣無故的,從襄來燕京城,總得有原因吧。
“我在國子監進學。”葉世傑看著姜梨,語氣有幾分挑釁,“就如你所說,葉家白,無力保護家產,所以我來京城進學仕。”
“你想做?”姜梨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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