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吧。”宋初一道。
籍羽道,“懷瑾先生,昨日某等接到消息,魏國以借道爲由,佔我衛國數坐城池,先生可有良策?”
這在宋初一的預料之,魏國這個法子雖然無恥,但是頗見效,不費吹灰之力的便得了城池。
“佔都佔了,想從魏王手裡討要回來,恐怕就只能打。”宋初一緩緩道,對衆人或失或輕視的目視而不見,繼續道,“衛多君子,其國無患。從春秋便有此言,至今仍可用。失去的城池也許要不回來,不過我有辦法讓魏王也嚐嚐這失國土的滋味。且此法可安衛國數年。”
衆人滿面激,有人忍不住出聲問道,“當真?”
“自然。”宋初一淡淡笑道,“不過,當務之急,還是應立刻啓程回衛國。”
在戰國早期,衛國與宋國相鄰,這兩國均是人才輩出。三皇五帝中的顓頊、帝嚳、舜皆是出於衛地。更有如柳下惠、商鞅者。當年孔子游歷天下,卻獨獨在衛地停留了十年之久,是因爲這裡有中斷與他相投的有才之士。
這些都爲是屬於衛國的聲譽,即便魏王再無恥,也不敢出師無名的滅了衛國。倘若他滅衛,便給了其他國家攻打魏國的理由。
再加上宋初一知道衛國不會滅國,因此本不擔心。
諸將心中也明白宋初一的話可信,但爲了預防萬一,還是商議好路線。之後起竈燒飯,飽餐一頓便整隊上路。
宋初一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後的林子,心頭微有黯然。那個龍章質的俊年,那個戒備心極強卻又對輕易卸下防備的年,就彷如一顆星子,在重生之初,劃過耀眼的芒,而後便毫無預兆的消失在天際。
也或許,他並沒有死,但黯然銷魂,唯別而已。更何況,是這樣生死未卜的相別。
嘆了一口氣,宋初一揮起馬鞭,加快了行速。
急行軍非常辛苦,自然比不得宋初一在俳優車隊時舒適,而且這三萬人馬本就是用來突襲軍隊,肯定不會有馬車,宋初一隻能與衆將士一樣,騎馬一路奔馳。
每當苦不堪言時,宋初一便回頭看看徒步而行的那些兵卒,見他們有些人腳底的草鞋已然被浸染,心中頓時又覺得自己相比之下實在輕鬆。
這一路,竟然就用這樣無恥的辦法堅持下來了。
七天六夜,終於在第七天的深夜進了衛國境。縱然宋初一之前說過魏國襲擊他們的可能不大,但所有人還是提心吊膽,直到真正到了衛國,才完全鬆懈下來。
三位將軍下令在帝丘修整一晚,等天一亮,便回濮覆命。但剛剛在帝丘城郊紮下營,便有消息傳來,說衛國已經有七座城池失守,原本就已經極小的國土,生生至一半!
霎時間全軍譁然,將士不顧渾疲憊和傷痛,紛紛請戰,怒火燃燒戰意,怒吼如傷的野般,響徹帝丘城外。
宋初一抄手站在土丘上,初冬夜裡的風冷冽鋒利,揹著風,髮被吹的凌,但心裡很清明。
“懷瑾先生!”季渙興沖沖的跑上來,衝一拱手,道,“魏賊欺人太甚,某等決定奪回城池!”
宋初一嗯了一聲,聲音被烈風吹的有些破碎,語氣裡辨不出緒,“戰意燎原,或可一戰。”
季渙喜道,“先生也認爲可以一戰嗎?”
宋初一沉默不語。倘若這三萬人保持這氣勢,趁魏軍不備立刻去奪回失守的城池,說不定就能功一次。但那又如何?反應過來的魏軍不可能容許失掉第二座。而且七日急行軍,這裡所有人力都已然支,就算被這支撐,這一戰,恐怕也要折損大半人馬。
能不能戰還在其次,究竟值不值得,這纔是一個須得慎重思量的問題。
“懷瑾先生?”季渙見久久不語,不喊道。
“倘若你們要打,我有打的辦法,若不打,我也有不打的對策。利益得失的衡量,還在於諸位將軍手中,我說了又不作數。”宋初一微覺得有些冷意,便走下土丘去。
季渙卻是沒太聽明白話裡的意思,於是跟了上去,“先生大才,倘若認爲不可戰,相信三位將軍也不會置若罔聞。”
“哈,當然不會。”宋初一挑眉笑睨著他道,“有種你現在去振臂一呼,說不可戰試試,看憤怒的羣衆不鏟死你!”
“嘿嘿。先生會說笑。”季渙黝黑的臉,一笑顯得牙齒尤其白。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說笑了。”宋初一道。
季渙在睢與宋初一相幾日,也略有些瞭解的子,聽如此說,笑的越發傻氣,髮髻鬆散,上面滿是灰塵,隨著作一抖,散落了滿肩膀。宋初一咧一笑,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季渙不說話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如鐵塔一般,極有氣勢,但悉之後便知道他本就是個真的漢子,想法也都十分樸實。
“懷瑾先生,礱(long)谷老將軍、邴將軍與公孫將軍請先生幕府一敘。”忽有兵卒急匆匆跑過來道。
“引路。”宋初一道。
這三位將軍早就知道去睢與宋國修和的不止宋初一,還有另外一位使節帶著衛國的財前去,所以他們也未曾將功勞都歸諸於宋初一上,那日去軍帳,也是想試探一下的能力,不想宋初一併未展現出的才能,給的建議,他們也都心知肚明,因此對的能力還持懷疑態度。
宋初一這段時間也並未與他們過多接,只知道那位老將軍做礱谷慶,另外一個四十餘歲的邴戈,最年輕的一位公孫敕。
三人的氏能讓宋初一略略揣測到他們的份背景。礱谷,是將稻去皮的一個過程,有耕地的人很多,以此爲氏,可能是普通庶民,也可能是略有些田產的財主,但不可能是權貴,一般權貴可能會使用更榮耀的氏;而邴,是地名,在齊魯之地;公孫更無須多想,必是出於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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