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一直很喜歡沈在野的一個原因是，雖然這人白天很淡漠，笑盈盈的卻像是對任何人都不上心，但一到晚上，就溫得不像話。

還記得自己剛嫁過來的時候，頭一次侍寢，張得不樣子。雖然看起來也是骨天之人，但說實話，很害，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沈在野。

然而，到了晚上，那人悄無聲息地過來，拉上厚厚的窗簾，輕輕擁著問：“害怕嗎？”

就這三個字，聽著便覺得心裡踏實了不，笑嘻嘻地跟他說：“不怕，能伺候相爺，是妾的福氣。”

本以爲那麼高高在上的人，哪怕是牀笫之間，也可能是霸道暴的。然而出乎的意料，這人竟然溫極了，著是初夜，作和又撥人心，引得將孃親教的東西忘得一乾二淨，可恥地沉淪了進去。

只是事後，子總覺得很冷，從骨子裡出來的那種冷。

他整理了裳是準備走的，但可能是見冷得太厲害了，便停了停，抱了一會兒。

“你子好像不太好？”他問。

怕他嫌棄自己，顧懷連忙搖頭：“沒有，好的。”

邊的人輕笑了一聲，將塞進被子裡，便走了。

心口撲通撲通直跳，顧懷覺得，可能是嫁對人了，拋開各種利益不說，也很喜歡這樣溫的人。

然而，一到白天，沈在野就又恢復了疏離的模樣，戰戰兢兢地想討好他，卻發現那雙好看的瑞眼裡似乎是沒有人的，對誰都溫和地笑，但誰也別想走進他的心裡。

難不晚上的那個人，是的幻覺嗎？

顧懷覺得，沈在野是見過的男人之中，最讓人喜歡的，風流倜儻又五俊朗，舉手投足之間好像掌控著整個天下，是個人都會想依靠他啊！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是個人也都會到無能爲力。

嫁進相府的人，沒有不是爲了家族榮耀來的，但當真在裡頭纔會發現，不管是多麗的人，都不可能左右沈在野。勉強討好著他，回去還得應付孃家，爲了不讓孃家擔心，每個人都是報喜不報憂。

於是莫名其妙的，們就變了和他一起坑自己孃家的幫兇，而且每個人都不曾察覺，都依舊陷在沈在野溫的陷阱裡。

這樣的人，還值得喜歡嗎？顧懷很是難過，覺得沈在野是沒有心的，任何人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心，所以也一樣沒希了，只能爲他後院裡衆多娘子中普通的一個。

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也覺得看淡了，畢竟得不到的，別人也得不到。

直到姜桃花進了後院。

姜桃花是個很明活潑的人，容貌出衆，一骨，分外招男人喜歡，也就分外惹人妒忌。是錯嫁來的，衆人都以爲就憑南王和相爺的關係，這人在中間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所以在夫人的挑唆之下，先去挑釁了。

然而沒想到，

這人卻極其聰明，一來就告訴，相爺是絕對不會真心喜歡的。

別的解釋其實都沒聽進去，就這一句，所有的戒備便都放下了，選擇離遠遠的，只要也得不到相爺的心，那就一切好說。

結果，是個騙子，有了之後，相爺明顯跟以前不一樣了，會生氣，會笑進眼底，會做以前完全不會做的事，甚至打破了這後院的規矩，獨寵一人。

顧懷看不見這兩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遠遠看，相爺就是喜歡上了。

很難過，等啊等終於等到自己侍寢的時候，有些哽咽地問他：“爺，您當真喜歡上姜娘子了嗎？”

來人一愣，一時沒回答，過去抱著他，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妾沒有好看，妾知道，可是爺能不能也喜歡妾一點？妾會很聽話，什麼都聽您的……”

手一擡就到滿臉的淚水，黑暗裡的人怔了怔，竟然有些哭笑不得：“你……這麼喜歡我？”

“嗯！”

“喜歡我什麼？”他問：“我又冷又無，還是個玩弄人的畜生，你沒發現嗎？”

顧懷傻了，不知道沈在野爲什麼要自己罵自己，但想了一會兒，還是道：“平時的時候妾覺得您的確冷無，但每次侍寢……妾都覺得您當真是個很值得託付終的人。”

抱著的這人沉默了許久，久到以爲他睡著了，結果半晌之後，他失笑出聲，聲音有些奇怪，差點以爲不是沈在野。

他說：“你還是頭一個說這種話的人。”

不知道爲什麼，他看起來好像很高興，顧懷跟著笑了笑，卷著他就往牀上走。

後院的爭鬥永遠不會停歇，幾乎被趕出相府，沈在野冷漠的眼神當真是讓心如刀割，幾近心死。他沒有要救自己的意思，到頭來還是姜桃花朝自己出了手。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將自己放在心上過？又怎麼可能會在夜晚給說那麼溫的話？

第一次對晚上那個人到底是誰產生了懷疑，雖然聲音是一模一樣，但，當真是同一個人嗎？

可是接下來的事，已經讓無暇去想這個問題了，的臉毀了，毀得一塌糊塗。想死被攔下，一個人坐在空的屋子裡，當真不知道未來該怎麼辦。

屋子裡黑了，他又來了。

“絕嗎？”他問。

顧懷沒吭聲，咬著脣不敢說話。他在自己面前蹲了下來，嘆息著道：“沒關係的，就算臉毀了，以後我也一樣會養著你一輩子。”

誰想要他養啊？不會沒飯吃！可是臉了這樣，他肯定是再也不會多看一眼了！

嗚咽出聲，顧懷推開他，啞聲道：“妾不需要爺的同，既然已經這樣了，爺還是乾脆將妾休回去吧，反正爺一早也是想休的……”

越說越傷心，蹲在地上哭得悽慘。面前的人輕輕嘆了口氣，一把將拉起來，摟著的腰，著的後腦勺，隔著面上的

黑紗便吻住了。

顧懷傻了，都忘記了呼吸，呆愣愣地看著他。

“人的容貌對我來說，真的沒什麼區別，好看也好，不好看也好，我更喜歡善良可的人，而不是長著麗臉蛋的惡毒之人。”他道：“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不會冷落了你的。”

心口一，顧懷眨眨眼，頭一次手想去他的臉。

然而，手還沒過去，就被他住了。他低笑：“別，讓我瞧瞧，臉上還疼嗎？”

這黑燈瞎火的，哪裡瞧得見？顧懷正要笑呢，卻覺他的脣溫地落在了自己臉上。

心尖都跟著抖了起來，抱了他，嚎啕大哭。

在冰天雪地裡凍僵的人，哪裡得住火堆的啊？他爲什麼要這麼好呢？

從毀容的影裡出來，顧懷給他繡了個竹錦鴛鴦的荷包，是直接送到沈在野手裡的。然而，之後就再也沒見他戴過，腰上掛著的，一直是別的東西。

但，奇怪的是，晚上過來這裡的時候，總能到他腰上的荷包。

心神微，顧懷躺在他邊的時候，忍不住便問：“你，到底是誰呢？”

旁邊的人子一僵，側頭過來問：“你在胡思想什麼？”

是沈在野的聲音沒錯，然而幾乎可以確定，這人不是沈在野。

手就上他的臉，本沒給他反應的機會，顧懷怔了怔，覺手下的五本不是沈在野的模樣，竟然大大地鬆了口氣。

殺氣還沒溢出來，卻得到這樣的反應，徐燕歸有些怔愣：“你鬆口氣是什麼意思？有些被你發現了，你可是要活不了的。”

“我的覺沒有錯，你不是沈在野。”完全沒管他的威脅，顧懷手就抱著他，開心地道：“你不是沈在野，那便沒有深姜桃花。”

心裡的糾結和難過，也就終於可以一點了！

徐燕歸沉默了許久，終於用自己的聲音道：“你這樣的人，也真是太奇怪了，發現自己被騙了，難道不憤怒嗎？”

“爲什麼要憤怒？”顧懷笑著道：“我很開心！”

喜歡的一直是這個人，不是沈在野。

起將窗戶上厚厚的簾子拉開，月進來，終於看清了這人的臉。

“竟然當真是你。”顧懷笑了：“徐先生，先前看見你，就覺得有些悉。”

徐燕歸有點無奈，手將簾子合上，低聲道：“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不怕。”顧懷道：“你說過後半輩子會好好照顧我的，既然要照顧我，定然就不會殺我。”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自信，但是能覺到這人是喜歡的，當寶貝那樣的喜歡。

從沈在野的那一場噩夢裡掙扎出來，發現自己其實是活在夢裡的，有徐燕歸這樣的人在邊，覺得很滿足。

然而沒想到，這一切都只是以爲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