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閉了，直地躺在他臂彎裡，呈紐帶狀。

眼裡劃過一笑意，沈在野將放下，帶到了穆無暇面前。

“陛下。”大魏使臣拱手呈上盟約：“趙國已經同意所求。”

“很好。”穆無暇騎在馬上，很是正經地轉頭問後的人：“各位卿可還有什麼看法？”

盟約都簽下了，還能有什麼看法？一衆將領都選擇了沉默。他們本以爲攻下趙國是很容易的，但是經過這半個月的激戰才發現，要攻下這地方，大魏也得花大量的人力力，得不償失。

眼下吳國算是全部併大魏，他們已經算是得到了回報，那這小小趙國……放他休養幾年又何妨呢？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趙國之所以這麼難攻下來，是因爲先鋒營裡有沈在野的心腹，他們的戰略和部署，趙國裡的人一清二楚。

當然，這是沈在野與姜長玦之間的，旁人是不會知道的。大魏的將領有高高在上的自豪，覺得拿下趙國這樣的小國不在話下，所以一定堅持要戰，強行阻止反而會引爭議，沈在野索便讓他們攻城。

攻完之後，他們自己心裡就有桿秤了。

大魏的帝王和丞相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微微頷首。沈在野拉著姜桃花上馬，慢悠悠地準備回去拔營。

他們不是偏私，是當真都覺得留趙國在旁邊多待幾年，也不是壞事，畢竟在形勢不穩之時，若無外憂，就必有患……好吧，這些都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時間已經不多了，再打下去沒什麼意思，沈在野也當真不想讓懷裡這人恨他。

他心裡最重的是家國天下，但當邊唯一的人都快沒了的時候，江山萬里，又有什麼意義？

“咱們要回大魏？”桃花問他。

沈在野抱了抱，聲音陡然溫了下來：“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桃花道：“我想去月宮。”

沈在野：“……”

他這兒深款

款地說著話，就不能配合一下？去月宮要怎麼去？把扔上去？

輕哼一聲，他從背後摟住了，大手放在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上，眼裡有些沉痛，卻是轉瞬即逝。

“拔營要花上些時間。”他道：“你可以趁機跟你師父和長玦好好話別，然後跟我走。”

“爺不是說去哪裡都可以嗎？”桃花眨眼：“那咱們爲什麼不能留在趙國？”

微微皺眉，沈在野問：“你想繼續留在這裡幫你皇弟治理國家，然後讓他什麼都學不會？”

乾笑兩聲，桃花道：“妾沒那麼大的本事的……”

“你放過你自己吧。”深深地看一眼，沈在野道：“好生過過自己的日子，遊山玩水也好，吃喝玩樂也罷，讓你自己開心些。”

“……”這話聽著，的命可能真的是不長了吧？桃花垂眸，輕笑著應他：“好。”

臨行這天，姜長玦親自出城來送，桃花坐在車轅上看了看四周，問他：“師父呢？”

“師父說，他纔不需要跟你道別。”長玦道：“他若是想見你，隨時就去了，所以你不用管他。”

這話聽著很耳啊，桃花笑了笑：“他總這樣，上次送我出嫁也是不來，罷了，總會再見的吧。”

姜長玦點頭，看著進了馬車，又看了看旁邊的沈在野。

“一路走好。”

沈在野頷首，正要跟著上車，卻聽見他輕輕喊了一聲：“姐夫。”

微微一頓，沈在野笑了，回頭朝他拱手，便進了車裡。

桃花掀開車窗簾看了看外頭，大魏的隊伍很長，從趙國城郊一路蔓延到城門口，遠有很多大樹，某一棵樹上，站著個一紅滿頭銀髮的人。

說是不送，不還是在的嗎？桃花笑了笑，朝那抹影揮了揮手，然後回車廂裡，老實地等著上路。

千百眉安靜地看著那一長串的隊伍啓程，銀髮飛揚，擋住了他的臉。那銀髮之下是什麼表，沒人看得清

楚。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去的地方，選擇回去沈在野邊，他也該繼續上長白山找藥。今生有機會的話，說不定還能再遇見。

他其實是個很自私的人，要是可以的話，這最後一段路，他很想將留在自己邊，陪著走完。然而……那小傢伙，分明是對沈在野了心了，他再強留，也沒什麼意思。

以前教朮的時候他常說，一層朮令人銘記，二層朮令人傾心，至於那最高的一層境界，可以讓人一生一世爲你所使。小傢伙當時驚訝極了，一直問他該怎麼達到最高層。

他沒能教，因爲最高那一層，不是攝魂能辦到的，得讓那人上自己，那就可以讓他一生一世爲所使了。做到了，比他這個師父厲害，而他，這一輩子恐怕也到不了那境界。

小傢伙心裡從來就沒他的位置。

甩了甩袖子，千百眉瀟灑地騰空而起，往趙國國都裡了去。

在馬車上，桃花沉默了一陣子就重新活潑了起來，看著沈在野問：“大魏真的不攻趙了？”

“嗯。”沈在野點頭：“五年之都不會了。”

那就好啊！桃花笑瞇瞇地道：“那咱們可以回去，像從前那樣過日子了？”

“你想回相府？”沈在野問。

“不然還能去哪裡？”桃花道：“那兒不是您的家嗎？”

“那兒只是我的府邸。”看一眼，沈在野道：“況且裡面閒雜人等甚多，我想讓徐燕歸回去理。”

微微挑眉，桃花終於問出口：“一直以來，徐燕歸都在給你戴綠帽子？”

冷冷地斜了斜，沈在野道：“你不能換個委婉的說法嗎？”

姜桃花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道：“一直以來，徐燕歸都在睡你的姬妾嗎？”

沈在野：“……”

“我與他是各取所需。”別開頭，他道：“拿下了吳國，丞相府裡的人便都沒用了，回去之後，我會都給徐燕歸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