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滿子是誰？”沈在野皺眉。

桃花道：“何滿子曾是一位皇帝的寵妃，後來失寵，死於宮中。衆人去擡的棺木的時候，經過宮門，突然就變得如同一座山一樣重，讓人擡不起來。直到皇帝跑過去，著棺木喊了的名字一聲，那棺木才重新恢復正常，讓人能擡走。”

微微一頓，沈在野看了陸芷蘭一眼，苦笑道：“難不我還得讓明德帝死而復生，來的名字？”

“不。”桃花搖頭：“妾的意思是，死前最記掛的應該就是明德帝，這山頭雖然離皇陵很遠，但在這兒恰好能見崇仙山，所以不想走，爺不如就吩咐人準備棺木，將埋在這裡，想來也是的願。”

沈在野沉默，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轉讓湛盧去準備陸芷蘭的後事。山上風很大，他是該走的，然而看了地上躺著那人一眼，還是在旁邊找了地方坐下。

“欠明德帝的東西很多。”他低聲道：“我欠的也不。”

桃花手了他冰涼的手掌，捧在手心裡呵了口熱氣：“您下輩子記得還就是了。”

“人當真有下輩子嗎？”沈在野轉頭看著，很認真地問。

“您要聽實話嗎？”桃花歪了歪腦袋：“實話就是沒有的，就算有，來生誰來記得誰？說下輩子償還這種話，無非是這輩子無法負責，或者是不想負責了，所以給自己一個安罷了。”

眼神複雜地看一眼，沈在野道：“所以你這是在安我，還是責備我？”

“妾哪來的立場責備爺？”桃花嘆息：“爺從頭到尾也沒做錯什麼，路是自己選的，決定是自己做的，哪能怪在您頭上？”

只是人都會有遷怒的心態，一個人因而死，找不到人責備的時候，就會怪被喜歡的那個人。那麼喜歡你，你爲什麼不能喜歡？也許你當初要是喜歡，現在就不會死了。

然而這種心態是很不公平的，被喜歡的人沒有任何過錯

。

沈在野“嗯”了一聲，緒卻是很低落，垂著眼眸不說話，等著人來料理之後的事。

棺材被擡上來，然而卻沒人得了陸芷蘭的，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將周圍的泥土都挖開，想直接掩埋。

沈在野起，將棺材的底板卸了，親自手將陸芷蘭下的泥土都挖掉，讓躺在坑裡，然後將隨葬品放上去，最後罩上棺材，填土立碑。

碑文也是他親手刻的，穆陸氏芷蘭，朝著皇陵的方向立好，再上了香，帶著姜桃花一起行了禮。

桃花問：“爺後不後悔？”

“後悔。”沒問問的是什麼，沈在野擡眼，看著那墓碑便道：“再給我一次機會，打斷的我也會將留在陸家，不會帶出來。”

可是，不帶出來，恐怕又會一直活在對他的執念裡，一輩子難以釋懷，也更不會遇見疼的明德帝。

有得有失吧。

桃花無聲地嘆息，在山上站了一會兒之後，終於跟著沈在野一起回了府。

剛到府門口，沈在野就被人走了，說是朝廷裡出了事。桃花一個人回去爭春閣，正想坐著喝杯熱茶，卻發現自家師父正躺在榻上，銀髮散，牡丹袍子依舊很囂張。

“小傢伙，我被你男人欺負了。”一看見，千百眉立馬就告狀：“他把爲師趕出府了！”

桃花點頭，平靜地在旁邊坐下：“能把您趕出去，說明您也是自願的，不然他也拿您沒辦法。”

就這點反應？千百眉皺眉，委屈地道：“你果然是偏心於他！”

桃花沒吭聲。

察覺到了不對勁，千百眉恢復了正經，瞧著問：“出什麼事了？”

“陸芷蘭死了。”桃花低聲道：“是一個很喜歡沈在野的人，爲他殺了一個很喜歡自己的人，現在爲那個很喜歡自己的人自盡了。”

“……等等”千百眉聽得眉頭直皺：“什麼喜歡來喜歡去的？”

桃花不說話了，眼神有些怔愣，千百眉瞧著，明顯能覺到心裡的難過，連忙手給餵了口熱茶，然後輕輕拍著的背道：“想不通的事就說出來讓師父聽聽，別自個兒瞎琢磨。”

“徒兒沒什麼想不通的。”桃花道：“徒兒知道那是自己的選擇，跟誰都沒有關係。只是徒兒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那麼想，會不會一輩子都帶著對愧疚過活？”

雖然聽起來讓人一頭霧水，但是千百眉還是明白了的意思，神瞬間有些嚴肅：“小傢伙，你還是不夠了解男人。”

“嗯？”茫然地擡頭看著他，桃花問：“師父很瞭解？”

廢話，他就是個男人！

千百眉嘆了口氣：“男人是有英雄結的，不止是做事方面，在方面他們也堅信癡的男人是好男人，所以在有過一段之後，會始終對那人念念不忘，即便後來有了別的人，也喜歡把以前的人掛在心裡，一下自己。你得相信，他的沒那麼深。”

眨眨眼，桃花道：“沈在野對似乎是沒有男之的，只是單純的愧疚。”

“愧疚就更不用擔心了。”千百眉道：“反正人已經死了，他沒辦法彌補，還不許他把人記在心裡嗎？又礙不著你吃飯睡覺，你難不還要去跟他計較？”

桃花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道：“其實當真與我沒什麼相干，徒兒也不是想計較什麼，就是覺得有些莫名的難過。”

“可能是因爲陸芷蘭的下場太慘了吧。”

盯著看了幾眼，千百眉眼裡有些複雜的神，頓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其實是在吃個死人的醋嗎？”

“啥？”桃花嚇了一跳，皺眉看著他：“師父你別胡說，陸芷蘭與我也算是相識一場，人都沒了，我還吃醋幹什麼？”

“因爲一死，就會在沈在野心裡一直留有位置了。”千百眉聳肩：“而你，還不確定他對你到底有幾分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