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爲又是府中哪個姬妾來哭訴東西丟了，擡頭一看，顧懷和姜桃花都傻了。

蘭貴妃穿著一尋常姬妾的，髮髻低垂，上簪玉花，妝容清淡，正微笑著看著們。

“您……”桃花咋舌：“您怎麼會在這裡？”

明德帝駕崩之後，無子的后妃都會被送上山去頤養天年的，況且先帝是在芷蘭宮駕崩的，朝中應該會有不的人找陸芷蘭的麻煩，先前還想過陸芷蘭會去哪裡，沒想到……

“不歡迎我？”陸芷蘭笑了笑，進門來走到面前道：“沈在野沒告訴你嗎？從今日起，我就是這院子裡的娘子了。”

顧懷：“……”

姜桃花：“……”

歷史上有子承父妃的事，但也是被天下人恥笑的，沒想到沈在野竟然會把寵冠六宮的蘭貴妃直接弄回了相府！

好生猖狂，好生膽大，好生深！

抿了抿脣，桃花朝微微頷首：“爺還未曾提起過此事，所以我有些意外了。娘娘……不，陸娘子可安頓好了？”

“嗯，就在釋往閣。”

顧懷怔愣地看了看，又看了看桃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會把接進府來？是先皇的妃子也就罷了，陸芷蘭和沈在野不還是名義上的兄妹嗎？如此離經叛道有違綱常，爺怎麼會這麼做！

“夫人竟然沒有別的話要問我嗎？”陸芷蘭眼含深意地看著姜桃花。

別的話？桃花想了想，問：“娘娘是因爲什麼來這相府呢？”

“還能因爲什麼？”坐下來看了看桌上的東西，陸芷蘭輕笑：“自然是因爲我喜歡他。”

這個“他”是誰，不用明說也知道。

意料之外，卻又在理之中。桃花點頭，腦子裡什麼也沒想，表看起來平靜極了。

陸芷蘭擡眼，好奇地看著這反應：“夫人爲什麼不責備，也不生氣？”

桃花聳肩：“我哪裡來的立場責備和生氣？你與相爺認識在我之前，中間經歷的事也不是我這個外人能理解的。既然你和爺都覺得這樣的做法是對的，那就這樣吧。”

“哦？”陸芷蘭挑眉，撐著下嫵地看著：“你就不怕我搶了你的恩寵？”

恩寵嗎？桃花笑了笑：“全憑爺高興的事，他喜歡誰便寵誰，無所謂爭搶。”

眼神一沉，陸芷蘭從上到下將打量了一圈，低聲道：“看來你也未必將他放在了心上。”

“此話怎講？”

“作爲一個人，若是當真將一個男人放在了心上，吃醋和嫉妒是最基本的東西。”陸芷蘭幽幽地道：“一旦放下這兩樣東西，那就未必有多喜歡那男人了。”

好有道理的樣子，桃花點頭。這麼說起來還真的不是很喜歡沈在野？

這也沒什麼不對勁啊，畢竟他們倆雖然常常膩在一起，但其中有幾分真心誰又說得清呢？戲太深一方當真，傷的就是另一方。而要他們兩個都同時

戲，那也太難了。這回事太過複雜，比算計人還困難，所以姜桃花一直是沒花心思去理清的。

和沈在野之間不管是什麼，能互惠互利，一直好好過下去，也是不錯的。

定了定神，桃花看著陸芷蘭笑道：“陸娘子還是先去跟爺請安吧，咱們這兒正忙著，等空閒下來，再一起喝茶。”

“好。”陸芷蘭起，朝勾脣一笑：“那我就去找相爺了。”

“嗯。”垂了眸子繼續看桌上的清單，桃花看起來就像是剛剛跟人打了個招呼一樣，別的什麼緒都沒有。

顧懷看得驚愕不已，忍不住道：“妾終於明白了，這院子裡也只有您能坐這主母之位，放在別人上，哪有不嫉妒的！”

“嫉妒來做什麼？”桃花輕笑：“跟自己過不去？”

“話不是這麼說的。”顧懷道：“只要是咱們院子裡的人，都知道爺對蘭貴妃有多好，先前只當是兄妹之，但如今……您不覺得您的地位到了威脅嗎？”

有什麼好威脅的？桃花看一眼：“陸娘子這份永遠都不可能當上相府主母。”

“妾說的不是這個地位。”顧懷輕輕跺腳：“妾說的是在爺心裡的地位！”

沈在野心裡。姜桃花輕笑，搖了搖頭。哪個人能在他心裡佔很高的地位啊？他心裡有的是家國天下，最的便是兒長。先前徐燕歸已經說過了，沈在野對陸芷蘭是愧疚。既然愧疚，對好些也是應當。

理清了單子，桃花安了顧懷兩句，便往外走。

從來不知道嫉妒是什麼東西，在裡，至多也只嘗過被背叛的痛苦。在看見李縉和姜素蘅在一起的時候，心裡也只有厭惡和惱恨，從未吃醋嫉妒。

經常嫉妒的人容易變醜，還要聽師父的話好好養呢！

剛想踏進臨武院的主屋，袖子卻被人拉了一把。桃花回神，疑地看向邊的青苔：“怎麼了？”

“主子您忘記了麼？”青苔低聲道：“您方纔才讓陸娘子進去，現在同爺兩個在裡頭呢。”

頓了頓，桃花恍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小聲嘀咕道：“我這是在想什麼？腦子都不會轉了。這東西還是你拿著，等他們出來了再給吧。”

說著，將手裡的清單遞給，轉頭就要走。

然而，還不等的步子出去，就聽見了屋子裡頭對話的聲音。

“我答應你的事，自然是會做到的。”沈在野目深沉地看著道：“你也在外頭吃了不的苦，我會一一補償給你。”

陸芷蘭咯咯地笑，眼神複雜地看著他道：“要補償我可真是簡單，不如先親自下廚，給我做一桌子菜可好？”

桃花聽得一頓，心想君子遠庖廚，沈在野這樣的人……

“好。”裡頭的男人應了一聲。

“……”後頭想的東西都被掐死在了腦子裡，桃花拎著子往外走，垂著眼眸笑了笑。

有過往的人

怎麼說都不一樣，共同經歷過的事太多，別人怎麼也是不進去的。

也不是妄自菲薄，沒哪兒比陸芷蘭差，只是聽見沈在野那一個“好”字，心裡突然揪了揪，跟被誰擰了一下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病了。

搖搖頭，繼續出去吩咐家奴將府裡打掃乾淨，又派了人出去打聽趙國使臣的下落，最後才坐在爭春閣裡發呆。

陸芷蘭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案臺上放著的菜和，似笑非笑地問：“你還記得那道菜？”

“簡單的竹筍炒。”沈在野淡淡地道：“當年你從陸府端到了軍營給我，送到的時候都涼了，如何能不記得？”

陸芷蘭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其實也是不會做菜的，但當時他在軍營，湛盧抱怨過一句飯菜太差，便在陸府折騰了幾日，最後千里迢迢地給他送了這麼一道菜。

就是在送這道菜的時候，陸芷蘭對他挑明瞭心意，說：“妾願隨君三千里，只君肯攜妾行。”

他當時並未理會，將菜放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繼續吃軍營裡的飯菜。這恐怕也招了不的怨氣，所以今日纔有了這樣的要求。

眼裡滿是追憶的神，陸芷蘭看著他手切菜下鍋，低聲道：“早知道，我就不那麼傻了。”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油煙四起，難得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沈在野都優雅得像個謫仙似的，眼睛微瞇，側頭看了一眼：“爲時不晚。”

冷笑一聲，陸芷蘭道：“你以爲我有那麼傻？已經落得了這樣的下場，還要放你逍遙度日，不求回報？”

是來討債的，這輩子討完了，下輩子纔不會還惦記！

沈在野勾脣，也沒多說，不一會兒就端菜出鍋，帶著回到了臨武院的主屋。

“你竟然會做菜。”看著面前盤子裡香俱全的竹筍炒，陸芷蘭皺眉。

當年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出那麼一盤的。

“畢竟也曾是軍中之人。”沈在野淡淡地道：“若是不會，那宿山野之時，豈不是要死？”

好吧，陸芷蘭抿脣，拿起筷子夾了竹筍和，一起放進裡，嚼完之後頭微，想說什麼又開不了口，眼眶卻是漸漸紅了。

沈在野手給了手帕，安靜地在旁邊等著，看著鼻頭眼睛通紅地吃下一盤菜，手就將盤子和碗收起來，拿了出去。

在他出門的時候，不意外的，屋子裡的人抑著的哽咽聲還是傳了出來。

放下過去是很痛苦的事吧？沈在野垂眸，不過，也只有放下了，纔看得清，才能明白自己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爺。”

剛出臨武院就撞見了姜桃花，沈在野挑眉看著：“怎麼了？”

桃花乾笑，著手帕道：“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問，您打算把趙國的人怎麼置？”

“楊萬青和李縉會留下來，其餘的人會先送回趙國。”沈在野道：“兩國要聯盟，之後大魏也會派人往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