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意外？楊萬青抿脣，看了看空的門口，什麼也沒說，轉回了房間。

沈在野心極好地回到相府，看見依舊蹲在門口的姜桃花，順手就拎了回去：“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桃花氣鼓鼓地道：“可是怎麼還沒消息？不是說今日會到嗎？”

“都給你說了很晚纔會到。”斜一眼，沈在野道：“你與其守在這裡，不如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明日別給我丟臉。”

“哦。”泄氣地應下，桃花被沈在野放在榻上就乖乖地爬到裡頭卷著，一雙眼裡滿是擔憂。

剛纔心還很好，可一回來看見這模樣，沈在野又不太痛快了：“你到底在期待什麼？有想等的人？”

“有啊有啊。”桃花憂愁地點頭。

再不來，萬一死了怎麼辦？

瞇了瞇眼，沈在野盯著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你到底喜歡李縉什麼？”

“嗯……嗯？”桃花一愣，等反應過來沈在野說的是什麼之後，驚愕地轉頭看著他：“爺？”

他怎麼會知道李縉這個名字的？！

沈在野不悅地看著：“不是說是他拋棄了你嗎？如今位及丞相，又得皇長的歡心，你還這麼惦記他幹什麼？”

張大看了他半晌，桃花突然明白了：“您騙妾的吧？趙國使臣今日一早便到了，而且裡面還有李縉，對不對？”

沈在野沒吭聲，算是默認。

哭笑不得地坐起來，桃花歪著腦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問：“您已經派人查過妾以前在趙國的事了？”

“順便讓人問了問而已。”沈在野別開頭道：“沒問太仔細。”

“猜您也沒問太仔細。”桃花失笑：“不然怎麼會以爲妾是在等他？”

現在恨不得立馬砍死那畜生，還有什麼好等的？

沈在野一頓，面無表地看著，眼神示意把話說清楚。

盤坐好，桃花清了清嗓子道：“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瞞的。妾小時候有過一樁親事，就是跟李縉指腹爲婚，約定到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嫁給他。”

“我倆從小一起長大，他就跟個哥哥似的，特別會照顧我，每次我闖禍他都幫我扛，因此我曾經覺得他是個好人。可惜就在我剛滿十三歲的時候，新後繼位，皇姐變了嫡公主，我的苦日子就開始了。”

想起那段時間，桃花笑了笑：“也沒多苦，就是沒了公主該有的錦玉食，跟宮人爲伍，被遣送到宮牆邊上住了而已。只要他們不爲難長玦，我覺得日子不難過。”

可惜，他們並沒打算讓他們好過，長玦堂堂皇子，被當宮人一樣呼來喝去，有膽子大的還敢打他，得自己不得不反抗。可是兩個小孩子能反抗得了什麼？父皇不聞不問，宮人們只管不傷他們的命，拳打腳踢也不了。

就是那個時候，長玦被個太監踢斷了肋骨，無助地跑去找李縉

，卻被他關在了門外。姜素蘅趁機讓人抓住，說私自出宮，打了二十個板子。和長玦兩個人一起發燒，被關在柴房裡無醫無藥，要不是師父後來相救，和長玦都得死在那柴房裡。

之後別人告訴，李縉攀上了皇長的高枝，以後要當嫡駙馬和皇夫，所以不要了。姜桃花氣得那一個渾發抖，平生第一次嚐到背叛的滋味兒。

更可恨的是，現在想想，竟然被李縉那樣的人主拋棄了，簡直是奇恥大辱！夢裡都恨不得砍死他，以報這海深仇！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在做夢，夢裡舉著一把大砍刀，一路狂追李縉。

“不過說起來，妾好像有很久沒做那樣的夢了。”了下，桃花道：“可能是因爲已經嫁人了的緣故，也沒那麼恨他了，畢竟人不能跟畜生計較。”

沈在野聽得目瞪口呆，表有趣極了。

“怎麼？”桃花神古怪地看著他：“妾說的都是實話，您別不信啊。”

手了自己的眉心，聰明一世的沈在野，突然覺得今天自己找人挑釁的這種行爲實在太傻了。

絕對不能讓知道！

“你既然這麼恨他，今日爲何還這麼盼著他來？”心虛地問了一句，沈在野還有點生氣。要是不表現得這麼急切，他也不會會錯意！

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桃花道：“爺，趙國會有哪些人來，妾本不知道，名冊是您和南王在看，又沒給妾，您不記得了嗎？”

沈在野：“……”

人不可能一輩子聰明，總有犯傻的時候，只要大部分時候是理智的就對了。安了自己一會兒，沈在野正了正神，嚴肅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要好生準備，你如今嫁的人比他厲害多了，明白嗎？”

姜桃花沉默了一會兒，手了他的額頭。

“怎麼？”

“爺今日腦子好像不太清醒。”桃花皺眉：“說的話怎麼都怪怪的？妾嫁得好，那該您表現啊，妾要準備什麼？已經嫁人了，難不還想著打扮好看讓他後悔？傻不傻啊，他與妾還有什麼相干？既然沒相干，那在意他的想法幹什麼？”

沈在野頓了良久，緩緩起，平靜地道：“今日外頭風大，你好生休息，彆著涼了。”

“好。”目送他出去，桃花一把就將青苔拉了過來，嚴肅地道：“你去拷問湛盧，看相爺今日去哪裡了？”

青苔嚇了一跳，眼睛左躲右閃地道：“湛盧嚴，奴婢怎麼能……”

“他不說你就揍他，我還不信他會打人。”桃花一臉狠戾地做出個斬脖子的手勢：“要是揍都不肯說，你就把他帶過來，我殺了他！”

“主子！”青苔驚愕極了：“您……”

睨著自家這小丫頭看了半晌，桃花笑道：“開玩笑的，你去問問就是，他若不肯說，你就好言求求，多半就能撬開他的。”

青苔愣了愣，半晌才應

了，猶猶豫豫地往外走。兩刻鐘之後，就跑了回來，眼裡滿是驚歎地道：“湛盧真的說了哎，說爺去接趙國使臣去驛站了。”

“辛苦你了。”拍拍的肩膀，桃花了個懶腰，安安心心地開始更準備用晚膳。

沈在野果然是見過李縉了，那今日這般反應也不奇怪。更驚訝的是，他竟然提前查了自己的過往，算算日子起碼得是兩個月之前去查的，也就是說，他老早就這麼重視自己了？

嘖嘖兩聲，桃花一邊搖頭一邊換上舒服的常服，敲著桌子等晚飯。

趙國來使，皇帝意思意思也要提前賞賜桃花一些東西的，晚飯之後賞賜就到了府裡，沈在野冷眼看了半晌，挑出一件繡牡丹的金線袍子，和一條大紅的長，扔給道：“明日可以穿這一套。”

下快掉到了地上，桃花驚恐地看著這繁瑣的花紋和係扣：“您確定嗎？”

“確定。”沈在野道：“青苔要是不會系，就讓別的丫鬟幫忙。”

“可是……”桃花揚了揚這襬：“您覺得這個好看？”

說實話，不太好看，不過這好歹是賜，怎麼著也是高貴的象徵，應付明日那樣的場合才撐得住。於是沈在野違心地點了頭。

沒忍住笑出了聲，桃花扔開那裳，湊到沈在野邊道：“爺應該相信妾，真的不用太張的。”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張了？”沈在野皺眉：“我這是爲你好。”

“多謝爺的好意。”桃花抱著他的腰撒：“但是真的不用花這麼多心思在打扮上頭，一來李縉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二來這裳難免了皇后和蘭貴妃娘娘的風頭，會招恨的。您要是相信妾，不如還是讓妾來做主吧？”

冷眼看半晌，沈在野嘆了口氣：“隨你。”

看歡天喜地地開始收拾東西，他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也是喜歡過李縉的吧？”

子一僵，桃花一臉吃了蟑螂的表，回頭看了他一會兒，道：“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小姑娘最是好騙，以爲說幾句暖心的話，對自己一些，就是命中註定的良人。您不能記恨這個，就算妾以前喜歡過，現在也是絕對沒有半點了。”

“不是記恨。”沈在野垂眸：“我只是好奇，你這樣的人，會因爲什麼喜歡上別人？”

“這還用問？”桃花咋舌：“人都一個樣啊，最喜歡對自己好的男人，溫的、的、令人安心的。除非是年輕小姑娘，否則不會有人喜歡您這樣板著臉的，對人又兇又……”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沈在野驟然沉下去的臉，桃花當機立斷，立馬改口道：“雖然您總板著臉，對人又兇又狠，可妾現在還是個年輕小姑娘啊！”

冷哼了一聲，沈在野睨著道：“你真是個不識好歹的。”

“嘿嘿嘿。”桃花連忙抱著他的手臂道：“爺最好了，妾都知道，您放心，在妾心裡沒人比您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