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巨大的屏障籠罩,泛出一層淺而曖昧的淡紫。這是隻有屠香山蛇皇纔會的一種獨有的屏障法,令神界這獨一無二的以爲尊的部族絕不會被外界干擾。
這層充滿氣息的淡紫印在碧綠的茶裡,茶水看上去都像催的湯水一般,玄乙晃了晃手裡的青琉璃杯,再看看旁匍匐的屠香山神僕,有一種徹底吃喝不下的覺。
雖然來之前做好了各種顛倒掉錯的準備,但看到這裡但凡是男神僕都跪下伺候的風格,還是略有點不適應。
嗯,現在徹底能理解夫蘿師姐的作風了,基本上這位師姐在外面應當還算收斂的。
玄乙放下茶杯,四張,扶蒼還在山崖上默默背看贔屓馱著的巨大石碑。這些散落各的上古石碑,均已被他父親將容整理出來,記載的都是些上古諸神的軼事,殘餘的兩石碑,一座在青丘天狐一族,一座便在這屠香山,上代青帝他老人家種種差錯始終沒收集到。
很早以前,因著白澤帝君佈置的功課,青丘那塊石碑已被扶蒼抄錄完畢,剩下這屠香山的最後一塊,直到今日夫蘿師姐正式繼承蛇皇帝位,將屏障拉開一道,廣迎賓客,方纔有機會得見。
玄乙起朝扶蒼走過去,匍匐的兩個神僕立即將小心折疊在手中的襬鬆開,這位高貴的燭氏公主兼青帝夫人今日穿著襬極其繁複華的淺翡翠荷,坐下時若不用手託著襬,起怕是要皺。
扶蒼正凝神觀石碑天書正面最後一段,忽覺袖子被輕輕捉住,那團悉的幽冷而甜的氣息湊近邊,他沒有回頭,只是握住的手,五指纏。
山下妖嬈放的樂聲連綿不絕,蛇們幾乎不著寸縷,狂放舞蹈。被邀請來的賓客們先時不大適應,其後倒也慢慢放開,屠香山獨有名酒“天地泰”曖昧濃厚的氣味隨風飄散,玄乙一嗅到便開始狂打噴嚏,頭上的金環都歪了。
牽著的那隻手把一拉,摟進懷裡,臉在口,扶蒼用長裹著,一面盯著石碑,一面道:“忍一會兒,馬上就看完。”
摳著他領口上的雲紋,輕笑道:“夫蘿師姐方纔見到我們,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接到邀帖是一回事,大抵爲了維護往來的面,即位與婚宴這種典禮必然是要廣發邀帖的,就連六十年前和扶蒼大婚,邀帖也要發到窮桑城,但賓客來不來便是另一回事。夷就沒來,按照常理,和扶蒼也不會來屠香山。
多年前夫蘿與歲虎大君三太子私通,被玄乙凍住後毫不留送去了刑部,鞭刑與太之輝灌頂讓一千年都下不了牀,這樑子結的大,不過爲了最後一塊石碑,他倆還是厚著臉皮來了。
扶蒼徹底看完兩面石碑,低頭替扶正金環,牽著手往山下走:“走罷,這裡離著西海近,可以去麟聚窟二洲上逛一逛。”
時只待鐘山,長大後只待舒宮的沒見識的公主立即發問:“上面有什麼好玩的?”
扶蒼想了想:“有反生香,倒是難得一見。”
玄乙一面走一面隨口道:“就是那個能讓凡人起死回生的寶貝?我若是帶一車,七皇子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扶蒼蹙眉瞥了一眼,自己的新婚夫人,對他年下界時的凡人份有一種特別的執念,雖說他們其實是同一個,但龍公主的態度就讓他覺著好像最心的還是七皇子。
已爲青華帝君的陛下十分不能夠接這種落差,大抵在他心裡面,七皇子那一段是他生命中最弱無能,也最青的代表,他盼著翻頁,龍公主卻懷念的很。
扶蒼在腰上報復似的用力掐上一把,淺翡翠的嫋娜影差點從臺階上滾下去,他一把攬住,繼續牽著一級級往下走,淡道:“再說這樣的話,我不客氣了。”
龍公主在他掌心輕輕摳了摳,吐氣如蘭:“莽夫,還是弱的七皇子好。”
素來慣會作死,總故意往他不喜歡的點上。
他瞇起眼,方像以前那樣真的莽夫一下,忽見一尊華麗的淡紫步輦被十幾名屠香山神僕擡住,緩緩沿著黑石臺階向上攀行,如今了屠香山新蛇皇的夫蘿斜倚其上,姿態妖,穿著近乎明的紗,腳邊盤踞一條巨大的紫蟒,說不出的氣派。
步輦停在扶蒼前數丈,夫蘿笑地開口:“青帝陛下,公主,你們難得來一趟屠香山,務必讓我好生招待,切莫急著走。”
說著,從輦車上的小櫃裡取出一隻紫瑩瑩的晶石酒壺並兩枚晶石酒杯,親手斟滿兩杯酒,自己了一枚,另一枚遞給神僕,令其跪行送至扶蒼面前。
“公主不能飲酒,請寬宥我不敬酒之過。青帝陛下,請。”
恭敬地舉高酒杯相邀,自己先一氣喝乾,反手將之扣在小櫃上。
杯中酒氣芬芳而曖昧,正是屠香山纔有的天地泰,扶蒼沉了一瞬,爽快地喝盡杯中酒,將酒杯遞給神僕,優雅頷首行禮:“如此,多謝蛇皇陛下盛。”
眼看淡紫步輦緩緩遠去,夫蘿繼續給其他賓客敬酒,玄乙擡眼看了看扶蒼:“那酒有什麼不對?”
他喝酒向來不會猶豫,方纔竟猶豫了一下。
扶蒼步伐緩慢地往下走:“天地泰十分奇特,飲過此酒者,三日若離開屠香山,必然大醉五日,看樣子須得在這裡留三天了。”
玄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是不是年紀……”
不等說出更作死的話,扶蒼利落乾脆地一把捂住的。
天漸漸暗沉,與那朦朧曖昧的淺紫糅合在一,一切都彷彿變得充滿了無上的慾念。蘷皮大鼓被上任蛇皇的面首們敲響,跳躍的明亮火映照他們雄壯的上,跳躍賁張,似抹了油一般。
樂聲震天,蛇們細白妖嬈的腰幾乎扭花兒,沒一會兒又上來一羣近乎全/的舞樂神僕,與蛇們糾纏在一,狂奔放的作與其說是舞蹈,更像是,賓客們看的怪面紅耳赤的,個個都有點心馳神搖。
扶蒼先前既已飲過天地泰酒,此時便也不再收斂,這隻在屠香山纔有的名酒滋味實在妙,他自斟自飲,已喝了數壺,見案上換了新茶點,也是屠香山獨有的和合糕,他便將自己那份推去玄乙面前。
這位公主正用袖子捂著口鼻擋住酒氣,兩隻眼只管往那些敲鼓的面首和舞蹈的神僕上看來看去,一付甚有趣味的模樣。
冷不丁一隻手過來擋住的眼睛,扶蒼淡道:“非禮勿視四字聽過麼?”
玄乙朝後避讓,聲音懶洋洋地:“別,還沒看完呢。”
還想看完?扶蒼倒了一杯酒,忽然客氣地點了點的肩頭:“張。”
對夫君充滿了至上信任的公主殿下毫不懷疑地放下袖子張開,下一刻濃烈的酒就灌了滿口,想象中的驚天咳嗽沒有出現,公主只優雅地“唔”了一聲,捂著半天直不起來。
扶蒼又倒了一杯,自己淺啜,另一手在低垂的面上挲,冰涼的漸漸變得燙手,烈酒的酒勁奇快無比,還是安安生生睡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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