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招神君俯面朝下,被削斷的長髮滿地凌,猩紅的跡正在暈染他月白的天。
玄乙低聲道:“……他死了?”
扶蒼上下打量,似是沒見傷,便道:“凡人才稱死,神族只有隕滅。”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玄乙更加錯愕,見地有些反應不過來,等等,讓理一理這個況:扶蒼剛纔在劍舞、被墨招神君他們擄來仙梅林、扶蒼出現在仙梅林、墨招神君死了。
忽地駭笑,這傢伙居然在朱宣玉府手殺了神族!手在扶蒼額上了,難道他失心瘋了?
扶蒼側頭避開的手,撿起純鈞,在墨招神君的服上乾淨跡,淡道:“只是給他們一個小教訓。”
一扭頭見玄乙喚出燭白雪,居然打算把這幾個神君埋了,他只覺才吞下去的滿肚子邪火又衝上頭頂:“做什麼?”
“消滅罪證。”玄乙特意把埋好的神君們往仙梅林的普通積雪那邊推了推,防止被有心者發現。
被這樣消滅罪證他們不隕滅也得隕滅了!扶蒼額上青筋蹦,再把這幾個可憐的神君從燭白雪裡面拔出來,完全忘記他們是自己揍暈的事實。
“不許再。”他將這莫名其妙的龍公主一把提起,轉便走。
玄乙仰高脖子定定著他,他的下猶如玉,兩片薄脣猶帶怒意地微抿,似是察覺到的目,他便低下頭來,幽黑的眸子冷冰冰地與對視。
眨了眨眼睛:“扶蒼師兄的劍舞跳完了?”
他聲音極淡:“嗯。”
聲語:“一跳完就來救我,扶蒼師兄真關心我。”
扶蒼像沒聽見,龍公主一句半開玩笑半帶諷刺的話好像突然中他某個肋,潛藏在心的無數惡意毫無道理的鑽出來,他亟不可待要反擊,卻發現無話可說。
踏出仙梅林,忽聽不遠傳來一陣清脆的赤金鈴聲,玄乙轉頭一看,果然見滿頭叮噹響的飛廉神君與舒神朝這裡行來。
見著他倆,飛廉與舒似乎一點都沒有意外,飛廉神君還滿臉冷笑地打量玄乙,目特別在右上轉了半日。
玄乙笑地開口:“神君的頭髮如今看著十分順,我便放心了。”
飛廉神君登時沉下臉:“膽大包天的小鬼!我還有賬沒和你們算清!今日你們自己掉在我手上,我廢了你一條胳膊!再打斷他一條!看你們以後還囂張不!
後的舒神突然開口:“飛廉神使,莫要衝,我等今日前來另有要務。”
飛廉神君冷道:“神,這小混蛋十分詭詐兇險!當日將我狠狠戲耍一番!那該死的爹又對我百般侮辱拷打,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還神使看在燭氏公主與我有同窗之誼的份上,莫要將怨恨掛懷。”
這話一出,飛廉神君瞬間變得平和,頷首道:“神如此說,我便不氣了。”
咦?這狂暴的飛廉神君這麼聽舒神的話?玄乙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舒神款款走至玄乙前,那道無形的目又一次纏繞在自己面上,帶了一研判。玄乙不知究竟何意,索一言不發在扶蒼懷中,歪著腦袋朝微笑。
扶蒼突然開口:”舒神,有勞了,不知神在何施法?”
舒道:“我方纔與飛廉神使在整個朱宣玉府尋了一遍,清氣最濃郁的地方正是這座仙梅林,煩請神君與公主移步林中。”
哎呀,那幾樁罪證還在仙梅林中躺著……玄乙默不作聲被抱進去,果然飛廉神君見地上暈死的幾個神君,又開始冷笑:“兩個心狠手辣的小魔頭!”
他散開月砂將他們抓住,問道:“神,他們幾個怎麼辦?”
“他們挾持公主,須得管教一番,有勞神使跑一趟,送還給離朱帝君,是他的弟子們。”
飛廉將墨招神君翻過來,他左邊的耳朵被切開一道口子,頭頂的長髮也盡數被削去,出發亮的頭皮,看著反倒有些稽。
那個扶蒼的小鬼,劍道是不是又進了?飛廉神君心中暗自嘀咕,用月砂拖拽那幾個神君,離開了仙梅林。
“扶蒼神君,可否讓我看看公主的傷?”舒神指尖輕彈,空的仙梅林中忽然便多了一張水晶桌,三副水晶椅。玄乙心中訝然,這一手也會?
扶蒼將放在水晶椅上,起襬將襯捲起,白布拆開:“有勞神。”
舒神用手輕輕了近乎痊癒的傷,見玄乙的目總是落在水晶桌上,便輕道:“玄乙公主,我本是太山龍神後裔,而太山一脈在上古曾隸屬燭氏,點水冰我自然也是會的。”
哦,這樣子啊……玄乙不以爲意地笑了笑。
誰知舒忽然又道:“待公主年滿五萬歲時,可願接替我做這舒一職?”
玄乙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這位神一開口竟然是邀做月神舒,當即愣住了。
“太山一脈早已凋零,我也不再年輕,更無婚嫁生育的念頭,舒一職須得神力寒者,我思前想後,唯有玄乙公主最爲合適,何況燭氏天生強橫,公主若做這舒,必然比我要強上許多,請公主考慮一下。”
這高帽子一頂頂的砸過來,砸得玄乙有些頭暈,呆了半日,奇道:“神特意前來朱宣玉府,莫非就是爲了邀我將來做舒一職?”
舒緩緩道:“坦白說,我十分不喜燭氏一貫行事風格,然而一位於我有恩的帝君開導了我,與這些私下裡的恩怨比起來,天地規則更爲重要,舒一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還是要最爲合適者方能擔當。公主不必急著今天便給我答覆,我期盼今日的一場善緣可以讓公主在五萬歲時多一個選擇。”
從懷中取出一隻青囊,裡幽冷輝,正是一粒粒月華之。玄乙眼睜睜看著將它們傾倒在自己右上,一陣清亮舒緩之意瞬間漫溢開,這些淚珠般的月華之竟穿傷口,毫無阻礙地進了燭氏的。
很快,被染黑的月華之又一粒粒從右上滲出,舒神臨空一抓,其的刺便被拉扯出來,拳頭般大小的一團黑氣,細細一猶如牛毫,在掌心緩緩旋轉。
“十萬妖毒刺,都在這裡了。”
舒神指尖輕彈,牛毫般的刺霎時間化作冰屑一寸寸碎裂開,再也不留一痕跡。
玄乙沉道:“舒神,謝謝你,那位有恩於你的帝君,不知是哪一位?我應當登門拜謝。”
舒神把月華之裝回囊,卻不答的問題,只起朝扶蒼再一次行禮:“此間事了,煩請扶蒼神君轉告青帝陛下,先前的恩雖然還清,但我又欠下帝君一件開導之恩。”
說完,轉便飄然而去,竟毫不拖泥帶水。
扶蒼彎腰捉住腳踝重新纏好白布,將襬平,對面的龍公主居然一反常態,一聲不吭。
他擡頭瞥了一眼,也正垂睫看他,隔著黑紗,的神幽靜而平和,這片目竟讓他想起花皇仙島初見時,優雅外表下,藏著的深深疏離。
扶蒼避開的視線,再度將打橫抱起,冷不防開口,聲音綿:“原來是青帝陛下出面,扶蒼師兄,你……”
方纔被他下的那些惡意在蠢蠢,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聽說話。
“閉。”他快步往仙梅林外走。
玄乙哪裡理他:“都因爲是扶蒼師兄你我才了傷,你這個賠罪,我接了。”
賠罪?扶蒼吸了一口氣,腳步猛然停下。
他拜託父親去找舒神,本意十分簡單,玄乙傷畢竟與他有關,於於理他都不可能毫不過問,他的骨子裡終究還是重禮平和的華胥氏,若能因此消解一樁莫名其妙的鬥氣,那便最好。
他沒有想過的反應,其實他尋瞭舒替療傷,何嘗沒有了結孽緣從此形同陌路的念頭?
可此刻給予的迴應讓他渾上下的刺都開始瘋狂生長。
賠罪?他?給賠罪?
扶蒼冷笑一聲,擡手將歪過來看自己的腦袋重重按回去,疼得大,狂涌而來的敵意令他語氣森而犀利:“給你賠罪?做夢!”
青玉臺依舊歌舞昇平,一派熱鬧景象,玄乙的短暫失蹤顯然沒什麼弟子發現,倒是古庭看見扶蒼將帶回來,不由奇道:“咦,你方纔躲哪兒去了?扶蒼的劍舞你都沒看到。”
玄乙板著臉,使勁掙開扶蒼的桎梏,落在騰空椅上,才怨氣沖天地開口:“我沒興趣!”
他倆好好的怎麼又鬥氣了?古庭懶得自找麻煩,只笑道:“扶蒼,方纔那劍舞爲何只跳了半闕?”
扶蒼自斟了一杯酒,一氣飲幹:“我練劍並非爲了劍舞取樂。”
壞了,看樣子他倆這次鬥氣不小,扶蒼居然氣這樣。
古庭索不再找話,倒了一杯酒準備敬芷兮,誰知芷兮方纔還在的,這會兒卻不知去了哪裡。古庭滿心疑,今天他們幾個怎麼一會兒在一會兒不在的?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