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樓跟著項南穿行在宅院里。
宅院里仆從們忙碌著撤去喜慶的紅綢鮮花,男男都低著頭神張,誅殺安排在特定的兩個院子里,其他地方都不見半點跡,但因為死的人太多了,腥氣籠罩整個項宅。
看著穿著紅袍拎著長弓,走間腳上跡留在路上的項南,仆從們戰戰兢兢的避讓。
李明樓神木然的踩著他留下的印跟著。
在太原府生活了十年,對項宅也不怎麼悉,大多數時候住在山莊里,回來了也不怎麼走。
探月樓。
越過項南的背看前方,知道這個,是項南特意為建造的,跟在劍南道住的高樓一樣,探月。
探月也是到了天上,到了天上,劍南道和太原府就只是手之遙,緩解思鄉,多好啊。
探月樓用了三年建好,上去過一兩次,里面的陳設也是按照劍南道那邊的高樓打造的,并沒有住,項家將這里鎖起來,不許別人靠近,表明只屬于。
李明樓看著高高的樓,樓外沒有上鎖,有一群披甲帶械的衛兵守候。
“南公子來了。”
他們向道,讓開了路。
項南走進去,對其站立的穿著公侯禮服的一人施禮:“六叔。”
項云轉過,和藹一笑:“事都做完了?”
項南點頭應聲是:“尸首正在清點,統計冊上報,李明玉的頭顱將割下呈送朝廷。”
項云道:“還是留個全尸吧,也算面。”
項南沒有任何意見,言聽計從應聲是。
“那這麼說,我也能留個全尸了。”
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
木然盯著項云的李明樓微微一愣,前方屏風影晃,有人恍若從屏風上走下來。
連小君沒有什麼變化,跟這一世初見時一樣風姿翩翩。
原來上一世他也在項家,是被項家抓來的?因為姓連嗎?
連小君走到亮,對項南微微一笑:“南公子,好久不見。”
項南點點頭:“連公子在探月樓住了這麼久,終于親眼看到李氏覆滅,這筆生意做的無憾了吧。”
連小君笑道:“是啊,項都督誠不欺我,是個守信的生意人。”
項云道:“連公子客氣了,如果沒有連公子相助,金錢鋪路,我的仕途也不能這麼順利。”
李明樓看著樓,驚訝散去恢復了木然,原來這探月樓不是為建的啊。
是啊,連氏視李氏為仇人,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就可以合作。
這一世連小君不是還仗著自己去坑害劍南道了嗎。
不過看起來,這個合作者的下場也不怎麼好。
項南似乎很不耐煩這客套,道:“我還留有一箭,可送連公子上路,快速無痛無損。”
連小君道:“南公子不舍得把我十箭,一箭穿心就夠了,免得我的尸首變的不好看。”
項南笑了笑:“你這樣想,能高興就好。”
項云輕咳一聲:“小南不要說笑,已經給連公子準備好酒水了。”
他對外吩咐一聲,一個兵衛走進來,托盤中一杯酒,酒水嫣紅,在水晶杯璀璨如寶石。
“據說當年羅貴妃就是飲用此酒走的。”項云道,看著酒杯神追憶,“此酒名人醉。”
連小君手拿起酒杯,舉在眼前端詳,水晶紅酒在他臉上漾,讓他的臉如仙,他含笑嘆道:“我最佩服侯爺的一點就是,就算是做惡事,也是一副慈悲心。”
項云不覺得這是譏諷的話,哈哈一笑:“正如世人都人,評價一人只看形容,我自然要做周全。”
連小君點頭:“侯爺說得對,怪不得侯爺做了天下第一候。”
項云了頭發,發間已經有白發:“到今天,我也不容易啊。”
“誰人容易啊。”連小君嘆,又噗嗤笑了,“那個李大小姐容易的,活的容易,死的容易。”
項云笑了笑:“一個子,不要笑了。”
連小君道:“侯爺真慈悲。”
項南面無表在一旁,似乎說的是不相干的人,對他們言語譏諷來往也渾不在意。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連小君舉著酒杯放到邊,又停下:“那我死了,侯爺會放過連氏嗎?”
項云道:“當然不會。”耐心給他解釋,“李氏謀反是誅九族的罪,連氏是李家的九族啊。”
連小君握著酒杯笑了,笑的又有些悵然:“那這麼說連氏也徹底毀了,我這算是贏了嗎?”
“當然算。”項云含笑道,“連公子所求的是毀了李氏,現在李氏是毀了,公子心愿達,公子贏了。”
連小君看著酒杯:“侯爺說的也對,但我總覺得,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他再看向項云。
“總是沒有侯爺高興。”
哪又怎麼樣?人為刀俎我為魚,哭鬧咒罵有什麼用?他將酒杯放到邊,一飲而盡。
這毒酒起效很快,一飲而盡,連小君便慢慢的倒在地上,地面白的石板潔,他躺在上面恍若盛開的花朵,花朵的邊還殘留一嫣紅。
項云俯看道:“公子安心去吧,此生也算無憾了。”
連小君看著他微微一笑:“臨死的時候果然跟老人們說的一樣,我竟然在想,如果我沒有跟項都督做這筆生意,會怎麼樣?”
項云道:“人生沒有如果,就算有如果,那也不是此時你我的如果。”
這話說得無又坦然,項云看到連小君眼神漸漸渙散,忽的看向旁邊,渙散的眼神微凝。
“姑姑?”
他道。
姑姑?
項云看向一旁。
李明樓俯看連小君,神無悲無喜無毫的波。
連小君眼神疑只是一瞬間,很快閉上眼死去了。
沒有鬼魂什麼的出現,這里大概只能有一個鬼,李明樓木然。
項南俯探了探連小君的鼻息:“六叔,他已經死了。”
項云道:“這毒藥毋庸置疑。”
“他說的姑姑是誰?”項南問。
項云道:“應該是李奉安的妻子,連清。”
“那麼.....”項南哦了聲,看向李明樓這邊,一雙眼犀利,“這里有個鬼嗎?”
都說人死的時候能看到鬼魂。
項云也看這邊。
李明樓看著他們。
項云看著笑了笑:“有鬼也無妨,人鬼殊途,人是人,鬼是鬼,互不相干,如果鬼能影響人.....”
他收回視線看著地上,再看看外邊,神傲然。
“那怎能讓李氏連氏落得今日下場。”
項南便也不看這邊,道:“叔父說得對。”
“這里讓人收拾吧。”項云道,示意項南跟著自己走出去,“你的事我有新的安排。”
項南跟上:“六叔你吩咐。”
李明樓看了眼連小君的尸首也跟著走出去,項云叔侄在日下行走。
“.....我原本讓你送李明玉的尸首去京城,然后請陛下賜婚一個公主。”項云道,“但現在,李氏這一誅族,有些兵馬心思異。”
項南不在意賜婚公主,問:“怎麼?他們也想造反嗎?”
“談不上造反,這些兵馬世里養的雄壯,心都野了。”項云道,“尤其是振武軍的那些余眾,所以你不能娶公主,至現在不能,娶了公主領兵征戰就有些束手束腳,朝廷里容易抓住把柄。”
項南點頭:“我聽叔父安排。”
項云道:“你先去東南,齊山的兒剛死了丈夫,如果我們和東南聯手,劍南道那邊就更安穩在手。”
項南應聲是:“我這就去。”
他們叔侄談兵馬人事,李明樓跟在后面慢慢的停下腳步,看著兩人漸行漸遠。
正如項云所說,一個鬼能奈何人?
跟著他們又能怎麼樣?
殺不了報不了仇。
那和尚讓看這些干什麼?這是幻境嗎?還是所謂重生十年前是幻境。
李明樓不知道該去哪里,項家的宅院沒有心再看,慢慢的走出來,門外的尸首太多了,兵丁們還在搬運,李明樓和李明玉的尸首已經不見了。
李明樓呆立著,任憑兵丁們走來走去穿過,直到一個聲音傳來。
“向玲你干什麼呢?你是不是又懶!”
向玲?向虬髯嗎?李明樓呆呆的視線轉,看到旁邊有一個兵被人推搡著后退。
“你別推我啊,你推我干什麼?”那兵豎眉瞪眼揮舞著長手,“我告訴你啊,我可會打你啊。”
他的話音落就被面前的兵一掌推過來,后邊是一死尸,向玲一腳踩到罵了一聲娘跌坐其上。
四周的兵們都笑起來。
李明樓也笑了。
真有趣,原來那一世很多人都其實在邊出現,只是,對面相逢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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