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秦芃沒有說話,許久後,終於道:「我不知道未來願不願意,但此刻,是不願意的。」
這個答案出乎秦銘意料之外,秦芃抬手著他的髮,歎息出聲:「是分階段的,兩個人有好、喜歡、在一起、互相徹底瞭解對方,相,學會如何正確長久相,才是最後一步,親在一起。」
「我和秦書淮……並沒有到這樣的時候,你不用心了,該來的,自然會來,明白嗎?」
秦銘有些茫然,又似乎已經理解,他點了點頭。秦芃這才想起正事,同秦銘道:「這道聖旨,之後切記不要再提了,大家權當忘了就好。」
「嗯。」秦銘點點頭,秦芃看了他桌上寫的字,便道:「你寫字吧,我走了。」
說完後,秦芃起,離開了水榭,只是剛走出水榭之外,便看見秦書淮站在門口,他似乎已經是站了很久,秦芃不知道他是否聽到自己的話,也沒問,朝他點了點頭,便打算離開。
秦書淮卻是跟了上來,徑直抬手握住的手,秦芃轉頭瞧他,他平靜道:「我送你回去。」
秦芃想將手出來,秦書淮卻是握了的手,一不。
秦芃也是無奈,只能道;「罷了,隨你吧。」
秦書淮低頭不語,拉著秦芃,卻是被秦芃帶著往前。
等上了馬車,秦書淮終於才道:「芃芃。」
秦芃抬眼看他,他面平靜:「我不是不尊重你,只是有些事,你自己的想法往往無法完你的真實意願,你是打算回齊國的對嗎?可是,趙鈺不會放你回來的。」
「你到底為什麼,這樣針對他?」
秦芃皺起眉頭:「你以前也只是不喜歡他,可如今你捫心自問,你對他豈止是不喜歡?」
「你知道他將你的葬進了皇陵嗎?」
秦書淮抬眼看,秦芃微微一愣,秦書淮苦笑開:「你問我為什麼針對他,一個會把姐姐的放進自己皇陵的弟弟,我如何又容得下他?文姜之禍【1】……」
「你住口!」
秦芃驟然提聲,秦書淮閉不言。
如果不是秦芃始終不理會他,秦書淮並不想將這一層捅出來,他寧願秦芃一輩子不能明白趙鈺的心意。然而終究是無法再瞞下去。
秦芃被秦書淮的話中含義驚得許久反應不過來,回顧起趙鈺種種往事,居然一時說不出什麼反駁之言。
秦書淮沉默不語,馬車中只傳來吱嘎聲響,秦書淮見秦芃臉不太好看,只是道:「回來就行了,你也別想太多。」
秦芃沒有理會他,馬車停了下來,到了衛府,秦芃站起來,秦書淮還想送,秦芃跳下馬車,擺手道:「無需送了。」
「那我看你進去。」
秦書淮站在馬車上,倒也沒什麼不滿。秦芃轉朝著衛府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回頭,瞧向秦書淮。
「秦書淮。」
「嗯?」
秦書淮抬眼,看著秦芃,秦芃抿了抿:「如當真如你所說,那我給你道歉。」
秦書淮微微一愣,隨後慢慢笑開。
「我從來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希什麼,你心裡明瞭。」
說完之後,秦書淮回了馬車之中。
秦芃回到衛府,心裡有些雜。
當趙芃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心裡清楚很多事。然而重活了秦芃,突然發現,其實自己對自己的過往,有那麼多不明了。
趙鈺說秦書淮有問題,那封信是秦書淮送的。
秦書淮說趙鈺有問題,說他對圖謀不軌。
誰都不敢信,卻也誰都不想懷疑。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曉,等待著後續。一切揭之前,願意假裝這一切一無所知。不想去猜疑當年是秦書淮送了信,也不想去揣測趙鈺對自己有了什麼別樣的心思。
因著心裡有了心事,連著幾日秦芃的狀態都不太好。而朝廷上也沒有人再提秦書淮的婚事,彷彿所有人就此忘了一般。
抑了幾日,秦芃決議出去散散心,便讓陸祐去訂了一個位子,去梨園聽戲。
聽聞宣京最好的戲院出了新的戲本,頗歡迎。秦芃提前訂了包間,到了時候,便自己去看。
戲尚未開場,陸祐便到了秦芃邊,小聲道:「公主,柳詩韻來了。」
秦芃微微一愣,隨後不免笑了:「來就來了,告訴我做什麼?」
「不是,」陸祐皺起眉頭:「不是來聽戲的,是來找您的,此刻就在門口站著,您見還是不見?」
秦芃心裡煩悶,本就是來散心的,卻又遇上這個讓煩心的,語調儘量平靜道:「你且問是怎麼回事吧,要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便說我今日心不佳,不想見人。」
陸祐應了聲,出去後沒多久,便回來,小聲道:「說是為了攝政王的事。」
一聽這事,秦芃就冷了臉:「不見。」
柳詩韻對秦書淮有企圖這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來找討論秦書淮,那必然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陸祐將話帶了下去,等回來後,面上也不是很高興道:「還站在門口,說今日若是見不到公主,便不走了。」
「那就讓站著。」秦芃嗤笑出聲來:「還真當我不敢讓站了不?看在柳書彥份上給幾分薄面,還真當自己是個角兒了?」說著,秦芃將視線抬向舞臺,此時檯子上敲鑼打鼓開了場,秦芃認真專注瞧著戲,一時竟也把柳詩韻給忘了。
而柳詩韻就這麼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模樣,凡是路過無不側目。
在宣京本就富有盛名,來這裡聽戲還在這一層的,非富即貴,這京中的貴公子,大多又都多多對柳詩韻有過幾分意思,見一直守候在這裡,其中一位懷恩府的小侯爺忍不住道:「柳姑娘,你在此站著做什麼?」
柳詩韻出一抹苦笑來,搖了搖頭道:「世子不必多問了。」
小侯爺看見人皺眉,不由得有幾分心疼,當即道:「你可是人欺負了?你同我說,我替你出氣!」
「不必了,」柳詩韻紅了眼眶:「世子的心意,詩韻心領了,只是這終究是個人私事,誰也怪不得,是詩韻命不好而已。」
這話讓人越發火氣,小侯爺立刻往邊站定了道:「行,你不說,那我就看看,讓你這麼等著的是哪路神仙!本世子也一塊兒等著了。」
小侯爺說話聲高,秦芃在裡面也聽見了。不由得哂笑出聲,陸祐有些憂慮:「公主……」
「想等就等著。」秦芃瞧著戲,抿了口茶:「別管。」
外面站著兩個金貴人,圍觀的人越發多了起來,等秦芃聽完戲走出來,見外面已站滿了人。秦芃不由得笑了:「喲,諸位站在這裡,唱的又是哪一齣?」
「公主,」柳詩韻出一個笑容來,上前道:「詩韻來此,是為了……」
「行禮。」秦芃冷聲開口,柳詩韻微微一愣,就聽秦芃含著笑道:「怎麼?你什麼份,本宮什麼份,行禮都忘了嗎?」
「秦芃你別太過分!」小侯爺跳了出來,秦芃冷眼掃去,提高了聲音:「跪下!這裡得到你說話嗎!區區懷恩府世子,也敢同本宮這樣說話?!」
一聽這話,對方漲紅了臉,便打算同秦芃爭執,柳詩韻趕忙回神,行了個禮,秦芃在蹲的瞬間便提步離開,柳詩韻趕追上去,焦急道:「公主,求求您放手吧!賜婚碩旨都已經下了,您為什麼還是不放手呢?!」
的聲音喊得又急又亮,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秦芃回過去,瞧向樓梯口站著的姑娘,勾起角:「我不放手?」
說到賜婚聖旨,在場人便都明白們談論的是誰了。秦書淮被賜婚的消息所有人大多知道了,然而秦書淮當眾沒有接旨,秦銘事後也沒再提,朝廷上的人不準靜,便也沒有多說。只是柳詩韻被賜婚給了秦書淮,這件事大家心裡都清楚。無論秦書淮接旨不接旨,再敢去柳府提親的人,都是冒犯秦書淮了。
齊國敢於如此直接冒犯秦書淮的人還真沒幾個,於是也不管發生了什麼,大家對柳詩韻總是同更多的。
如今柳詩韻這樣一吼,所有人便明瞭緣由,原來是秦芃攔住了此事。聯想到之前秦芃夜宿淮安王府的傳聞,大家便覺得自己似乎都明白了什麼。
周邊人越來越多,秦芃抬眼看著柳詩韻,慢慢道:「柳詩韻,你要臉嗎?」
柳詩韻面白了幾分,許久後,卻是道:「公主當年曾放言,會守衛將軍一輩子,公主還記得嗎?」
說著,柳詩韻似乎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展袖將雙手放在前,恭恭敬敬跪了出去:「煩請公主,守住對亡者的承諾,也請公主,放詩韻一條生路,勿再糾纏王爺。」
這話說得鄭重,大家不由得都想起當年對秦芃忠貞的譽,一時覺得秦芃虛偽做作,又覺得柳詩韻可憐悽楚。
秦芃靜靜看著柳詩韻,緩慢開口:「第一,賜婚聖旨都沒頒下去,你哪裡來的臉,找我說這事?」
「第二,賜婚的是秦書淮,娶不娶你也是他的意思,和我沒有關係。他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你再怎麼求我,也沒有用。」
「第三,我這不糾纏,」秦芃抬手將頭髮到耳後,面平靜:「兩個人互相喜歡,這相,比如我和秦書淮。一個人苦苦單不擇手段,這糾纏,比如你和秦書淮。我求您了,」秦芃出無奈來:「放過我和秦書淮吧,強扭的瓜,不甜。」
沒想到秦芃會將承認得這樣坦,柳詩韻臉變了變,慢慢紅了眼:「我與王爺相識多年,終究比不過您與他相識數月。可如今聖旨已下,詩韻也無路可走,還請公主高抬貴手,為妾為妻,都是公主一句話的意思,詩韻絕無怨言。」
聽到這話,小侯爺也忍不住了:「是啊,公主,都是人,怪不容易的。」
「不容易你把娶回去!」秦芃冷眼掃向那小侯爺,小侯爺當即不再說話了,和秦書淮抬杠,他不敢。
秦芃將目轉回柳詩韻上,平靜道:「你和秦書淮怎樣,不是我的事,是秦書淮的事,你去跪他吧,跪我沒用的。」
說完,秦芃轉離開,柳詩韻慌忙起,追著秦芃下去:「公主!公主你別走,您放我一條生路吧!我和王爺早已暗許多年,公主……」
秦芃沒有理會,柳詩韻跑得跌跌撞撞,眼淚湧上來,秦芃上了馬車,追上來,大吼出聲:「我已經是王爺的人了,您這是要死我才肯罷休嗎!」
聽了這話,秦芃驟然轉,冷冷看著柳詩韻,柳詩韻抹了眼淚,大笑出聲來。
「我的子給了王爺,我懷了他的孩子,因此陛下才賜婚我和王爺。公主,」聲音中帶了哀求:「您放過我們母子吧……」
秦芃沒說話,好久後,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柳詩韻。
「柳詩韻,你可真讓我開了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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