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灰蒙蒙的漫天雪幕，東邊那浩瀚無際的大海盡頭出現第一縷魚肚白時，飛機飛上了天空，從窗口下去，整座城市猶如鋼鐵森林般在模糊卻宏偉的燈之中，反的河道從城市中間奔流海，遠那片灰黑的，彌漫著大雪的海面上，也能約看見港口船只出的點點芒。

家明著椅背坐在窗戶邊的位置上，因為坐在旁邊的一位同學正舉著照相機往下拍，雖然系上了安全帶，但雙手舉得長長的，顯示出了對這片城市雪景的無比喜。

“要不然……換個位子?”

“呃……不了……”

“還是換吧。”

這孩名王圖佳，人長得還算漂亮，大家同學這麼幾年，家明雖然友圈狹窄，但彼此自然認識，推辭幾句，還是與家明調換了位置，俯在窗前衝著遠去的城市猛拍。此時大半個機艙都坐滿了一塊出來旅遊的年男，各自興高采烈地說個不停，眼見家明換了位置，東方婉從側前方回過了頭來。

“喂，忘了問你，靈靜和沙沙們幹嘛不想來玩啊?”

“沙沙還有事，我本來預定去黎也是有些事要辦，所以們就沒跟來了……”

“也是哦，沙沙現在是大姐頭了……”東方婉想了想，“去黎幹嘛?”

“購“沒誠意，不說算了。”跟家明有過太多次對峙的經驗，東方婉自然明白，什麼事如果對方不肯說，再問下去肯定是自己憋一肚子氣，揮了揮手。隨後笑著對家明邊眨眼，對口型道:“哦，便宜你了。”飛機票是安排，看起來讓王圖佳坐在了家明的邊，也是的一手策劃了。

如果有必要，家明自然也可以跟大多數人相談甚歡，只不過既然已經當了好幾年沉默寡言的別扭年。這時候自然也沒必要改過來，飛機飛出雲層之後，從一側的窗口照進來，王圖佳拍了幾張照片，也就開始無聊起來。樣貌不錯，平素在學校也算是比較活潑地生之一。無奈邊配上個顧家明，覺也找不到什麼共同話題，在旁邊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的雲層，過得不久，終於回過頭來:“哎，顧家明。”

“嗯?”

“那個……你跟小婉關系很好啊?”

“好嗎?”

“唔，大家都這麼覺得的……當然小婉對誰都熱

“哦。”

木訥地回答了幾句。側前方的東方婉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疑地回過頭來，王圖佳衝揮手一笑，那邊自然也回以笑容，隨後又有些疑地轉回去了。又是一陣沉默，王圖佳說道:“顧家明，你好像……呃，有點不說話哦，我們同學兩年多了，還沒怎麼說過話吧?”

“咳。他們的確說我格不好……”

“哈哈，也不是啦。”王圖佳連忙笑著否定，“不過你跟葉靈靜和柳懷沙的關系一直都很不錯哦，很多人羨慕你們地關系呢。”

“從小一塊長大的孽緣，現在想分也分不開了。”

“我認識的很多男同學都想追葉靈靜和柳懷沙同學呢。可惜們隻對你特殊照顧。好多人都羨慕得不得了。”

怎麼你認識很多男同學麼……家明在心中惡意地想想，口中自然是說道:“們兩個的標準比較高。哈哈，而且高中期間商量好了不談那些事……”

“原來是這樣啊……呃，對了，你看過《楚門的世界》嗎?”

“沒有……”

“唔，那……”

與各種各樣的人打道也是許多有家世地孩子要接的鍛煉之一，看著那王圖佳有些苦惱地在旁邊想話題，家明心中就有些想笑。其實對方之所以要這樣辛苦的原因其實還不是為了他，也並非出於禮貌，而多半來自於家明與東方婉的關系不錯這個理由。兩人就在這一問一答的局面中消磨著時間，東方婉回過頭來看過好幾次，後來也終於是看不下去了，站起來:“小佳，我們換個位子好嗎?我想坐在窗邊看看外面的風景。”

“好啊。”王圖佳松了一口氣，頓時笑得格外燦爛，兩人越過家明換了個位子，東方婉坐到家明旁邊，邊系安全帶邊翻著白眼，平素跟家明對峙慣了，此時倒是自然得很。

“唉，給你安排個大都不懂得把握……讓我怎麼說你……”

家明笑了起來:“我朋友以前是黑幫老大的兒，現在是黑道大姐頭，你這種安排本不現實好吧。”

“你會怕沙沙?我看一直都是你說什麼沙沙就聽什麼好吧。你這個人最詐了。”

“那是尊敬……”

“好吧，尊敬。”東方婉也不跟他鬥，看了看手表，又看看逐漸天黑地窗外，“時區弄得真有趣，才剛剛天亮呢，又暗下來了，到了阿姆斯特丹我們還是在早上……對了，這次我們去黎，有可能見到應子嵐哦……你知道他是誰不?”

“還用說，應子地哥哥，名字差不多嘛。”

“他可比應子厲害多了……其實他們這次過來黎是跟席德集團合作的關系，不過上面那些老大應該會互相通氣，我們過去的話，肯定是會到他的，我不知道雷慶有沒有來，不過就算來了，也不用你當擋箭牌了，免得得罪那些人。”

“我以為你早接到這種消息應該會取消旅行的……”

“臨走才知道，我有什麼辦法，還是我哥在電話裡告訴我的，其實雷慶好半年沒纏我了。”東方婉撇了撇，“好像因為上次你把他忽悠了的原因，不過他在那群人中也快被笑死了。到時候你當心他看見你就拿刀砍……”

“看來跟你一道走是個錯誤的決定……”

“哈哈。”

很明顯，能夠讓家明到鬱悶很是令高興，哪怕這種鬱悶其實沒多誠意。飛機在雲層上平穩地穿行，北半球時已嚴冬，其實各地的天氣都算不上好，偶爾穿雲層，或者低飛時。才能在那片黑暗中讓人到一蕭瑟地氣氛。整個機艙裡的人都聊得興高采烈，說說荷蘭的特產，說說法國的雪，說說黎的浪漫，以前沒去過地人大抵都帶了旅行介紹冊，各津津有味地流著看法。東方婉看著彩地旅行冊，皺起眉頭。

“對了，那你到了黎之後，是不是要跟我們分開啊?”

家明點點頭:“應該是啊。”

不知道為什麼，東方婉地臉沉了下來，過得片刻，說道:“你這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呃、呃……我是去做事地。又不是去玩的。”“盧浮宮啊、協和廣場啊、埃菲爾鐵塔啊、凱旋門啊。還有迪斯尼樂園，你就不想去看看?”

“沒興趣。”這些地方他早就去過無數遍了……回想起來，在協和廣場的那個上午，他第一次認識了踩著賣花的納塔麗……

“所以說你這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家明笑起來:“怎麼?你就那麼希我陪你一塊去玩嗎?不會吧，難道你……”

“我只是對任何人都熱心而已。”東方婉揚起下說著，毫無半點心虛的表，“而且你一個人走，你懂法語嗎?你甚至連英語都說不好，我們這裡至有會說英語和法語地導遊陪著。”為了出國旅遊。自己雇請了兩名導遊跟隨，只是這樣的導遊是按照的指示來辦事，比一般旅行社那種固定的、總是將遊客帶到“特產店”裡的導遊要好很多。家明看著前方正在教幾個同學笨拙法語的一男一，聳了聳肩。

“我也知道法語啊，法語的你好就是……笨豬！”

“你那是中式法語好不好。”東方婉笑著拿手肘打他一下。“注意我地口型。早上問好呢，是ur。晚上問好呢，是r，晚安呢，是……啊——”

正說得興高采烈，陡然間，整個飛機機了一下，這時也不知道是經歷哪個國家地上空，雲層之上約可見延的雷電，家明張開看著抖的機，東方婉死死地靠在椅子上，一隻手啪的按上了家明的手臂，攥得的，眼睛咕嚕嚕地朝四周晃，一句話都不說。

“請大家、請大家不要慌，請放心，這只是正常的高空氣流，過一會就會好的……”

一名空姐快步從過道走去機尾方向，口中說著安人心的話，家明嘗試著抬了抬被東方婉攥住地右手，啪的一下又被下意識地按了回去，回頭四周，所有人的臉明顯都白了，雖然明白飛機失事的可能不高，但是在這種上萬米的高空之中，發現自己乘坐地鐵盒子在不停抖啊抖，地確不是什麼好的驗。

“那個……”東方婉死死地靠在那， 聲音強作鎮定，“降落傘在哪裡，為什麼飛機沒有降落傘……”目雖然沒什麼焦距，但顯然是在對家明說，看這麼誠心誠意地問了，家明也就笑了笑，決定大發慈悲地回答。

“咳，一般來說我們飛得太高，從這裡跳傘，空氣稀薄溫度又低，降到四千米左右地安全高度就已經變冰雕了，而且大家都沒有經過訓練，就算跳傘，其實也跟跳樓差不多，吧唧一下，就碎了……”

驀地，東方婉的手指用力，指甲幾乎陷進了裡，家明皺了皺眉:“這樣就太過分了吧……”

東方婉看他一眼:“你怎麼不害怕?”

家明笑道:“空姐不是說了，是正常的事，你以前坐飛機沒遇上過啊?”

“沒遇上……”眼見他表鎮定，東方婉也微微鎮定了些，隨後又說道，“所以說……你這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三萬英尺的高空之中，巨大的鐵盒子仍舊在抖、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