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中,靜寂的道路,車之中,出了橘黃的燈片黑夜裡唯一的點。
“我覺得我們得找個有空調的地方……”
“我不想走了,腳發。”
“空調沒有了,會越來越冷。”
“外面更冷,所以我堅決不出去!”
“……”
跑車之中,一男一兩個人正無聊地並排坐著,家明已經卸下了臉上的偽裝,此時正前前後後地看著有沒有車輛路過,雅涵掉了鞋子,穿著的雙屈起在座位上,上被凍僵的地方還未褪去覺,此時輕輕地著,著邊年那有些久違的平凡面貌,笑著讚揚。
“這樣子看起來順眼多了,家明同學。”
“我也覺得還是這個樣子比較帥……不過顯然帥不過這輛車……”
“我覺得這輛車很好啊。”笑著倒在已經盡量放倒的椅背上,“我好困,想睡了,你別關燈……”
“電就快用完了。到時候肯定會滅掉的,我覺得我們可以攔一輛車……國人都很熱好客。”
“所以開著飛機大炮把我們從紐約追到這裡嗎?”
“呵,別鬧了。”
“沒有車!”
“可以走過去,前面肯定會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家明著,“我背你啊。”
“不要,你比我矮……”
“……”撇了撇,家明出一無奈的笑,“我知道我比別人稍微矮一點點就是了,可是怎麼也比你高那麼一點點了吧。”
“從認識你開始你就比我矮。”雅涵躺在那兒。著跑車頂棚,“你什麼時候長高的啊。”
“……”
“我本來一直把你當小孩子一樣,可是什麼時候,你已經不是了……其實很早很早以前就不是了……”靜靜地躺在那兒,目迷離,語音輕得猶如夢囈,“我們還是朋友吧……顧家明……”
一旁,家明笑了笑:“當然……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
……
“……我很小地時候。老爸總是在工作,很回家,那麼打的別墅裡,陪著我轉的只有媽媽,現在除了看照片,的樣子其實已經記不清了。”躺在那裡,雅涵的聲音在響,輕輕的。“媽媽死的時候,我大概只有八歲……老爸和媽媽其實是聯姻的,本也沒有,但我心裡當然會怪爸爸從來沒有好好地陪過媽媽。喪禮過後。老爸回家地次數多了很多,但比起正常的家庭來說,當然還是很的,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老是打嗝……”
“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從我八歲開始,一直嗝了好幾年。你知道嗎?就是像冒了一樣,每隔十幾秒,就嗝一下。我本來就有腎病綜合癥,家裡一直找這裡哪裡的醫生,對了,回去以後可以拿給你看,當時為了寄給一些醫院看,還拍了錄像帶來著:一個穿著公主服的小孩坐在那裡。張開一點,每隔一段時間就嗝一下,看起來傻傻的……”
回憶起錄像裡的鏡頭,躺在那兒,模仿著打嗝時的呆滯表,已經長大地孩看起來而清秀,那模樣格外帶了幾分引人的獨特魅力。
“當然啦,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打嗝,睡著了就好一點,要忍住也能忍幾分鍾。不過,沒有經歷過的人肯定沒辦法知道那種覺的恐怖,肚子上突然就彈一下、突然就彈一下,時間長了,真地很痛,不過大概是運得多了,現在我的肚子變得很結實哦,每次找鏡子都覺得很漂亮,哈哈……”笑著,偏過頭定了家明,“想看嗎?”
“呃……”兩人對視片刻,家明聳了聳肩,“呃,你繼續……”
“哼。”雅涵得意地皺了皺鼻子,仰躺更舒服的姿勢,“心病……給醫生檢查之後,說是心病,其實也就是神病啦,治不好,關鍵是心裡,說是有可能老爸回來得太,媽媽死後引起的問題,後來老爸回來得多了一些,可還是好不了,那段時間心裡對爸爸的覺很陌生……一年以後,老爸就娶了小媽。”
“黑黑的,瘦瘦的,表很嚴肅,那就是當初看見小媽時的覺,話書裡的後媽都是壞人,那時地小媽就像是個黑寡婦,我被嚇哭過好幾次的……其實老爸跟小媽也沒什麼,兩個人就像是朋友一樣,本不是。從那以後,就是小媽每天帶著我,然後這裡哪裡的找醫生,北京啊、長沙啊、甚至歐洲啊到飛來飛去,我不跟說話,跟我也說得不多,只是什麼時候都跟著在旁邊,一年多以後,有一天早上起來,迷迷糊糊地刷牙洗臉,喝牛的時候,忽然就發現,原來我已經不打嗝了……”
“醫生說……我的心缺乏歸依,很容易認定了一個東西
不掉了,去劍橋那幾年,每天都寫一大篇日記,堅持雨無阻,有時候大家出去玩,到了晚上我就非得回去寫日記,結果大家都我日記,哈哈……”開朗地笑了一聲,隨後車廂安靜了下來,耳邊,兩人仿佛都能聽到各自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家明似乎反應過來,“嗯”了一聲,雅涵偏過頭去,抿了抿:“你呢,家明?”
“呃?什麼?”
“你說過有話要跟我說清楚地。”
—
這句話後,車再次安靜下來。
……
……
良久,家明開口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邊的雅涵靜靜地著他。
“我想了半年的時間,然後這半個月也一直在想,從我十歲以後開始,在世界上有三個朋友,靈靜、沙沙、你,但是……但是……”
他遲疑半晌,車的燈閃幾下,電力終於用盡,隨後,陷一片漆黑之中,過了好久,他才咬了咬牙說出來:“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無論如何,有些東西我錯了,有些東西我沒錯,但就算是事再發生一次,我也只能是這個樣子,我解釋不了,抱歉……這些東西,真的很難……”
黑暗中過了好久,那邊忽然傳來雅涵釋然的輕笑聲:“這樣就夠了,家明……如果你解釋很多,我會生氣的。”
“呃?”
“這才是我認識的你啊,什麼人的看法都不管,一直都隻做自己覺得對的事,你甚至可以跑到國來殺這麼多人,但你從來不為自己辯解……我最討厭隻想替自己辯解地人了,因為這件事,其實是我錯了啊,因為……”
“唔,我可以認為是在誇獎我嗎?”
黑暗裡,雅涵的笑聲轉瞬即逝,片刻之後,語音輕低緩:“因為……家明,我嫉妒啊,我嫉妒靈靜跟沙沙,雖然們也是我的好朋友,可就是嫉妒得不得了,有時候想起來,嫉妒得連飯也吃不下,氣也不過來,變得就知道哭……這半年多的時間,其實本就是我在無理取鬧,你卻一直在遷就我……”
吸了一口氣,聲音開始變得開朗起來:“這幾天我想著自己的事,突然覺得,人真的是不能寵的,就好像是以前,你老是說我像小孩子,總是欺負我,都是得理不饒人,結果我一句話都不敢說,只能被你欺負得死死的……”
“我哪有啊?”家明抗議道。
“就有,每次跑到辦公室把我扔地上的是誰?佔了我的沙發的是誰?總罵我白癡的是誰?去年平安夜的時候,我跟你好好說話,你還拿被子蒙著我打了一頓,老是踢我屁佔便宜,還著我你家明哥哥……”
“喂,那次我記得,是你先打我我才還手的,而且哥哥什麼的可是你自己的。”
“不是你打我我怎麼會……”雅涵氣呼呼地頓了一頓,隨後收拾心,“反正啊,你很壞的時候我就怕你了,到了你覺得疚,跟我說好話,我就覺得自己是對的,如果當時你罵我一頓,也許我就被嚇到了,也不會有這半年的事……說起來都是你不對……”
這種說法自然是強詞奪理的說笑了,當初雅涵心結未解,除非把抓回去當奴養起來,否則必然會有這半年多的冷戰。家明撇了撇,點頭道:“看起來我以後要多打你,這個我拿手……”
“你敢!你以後要對我好點, 作為我原諒你的回報,要跟……嗯……”想了想,“要跟對靈靜沙沙差不多才行。”
“那我們現在算是什麼?”
“老師和學生啊。”
“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你想跟我做什麼朋友?”不知什麼時候,雅涵的頭輕輕地靠了過來,放在家明的肩膀上,有些曖昧的問題口而出,片刻後,笑了笑,“唔,好睏了,你別吵我,我要睡了……借肩膀用一下沒關系?”
“隨便用。”家明了車窗外的黑暗,道路前後都不見車來,“不過晚上真的會很冷,你確定要睡在車裡?”
沒有回答他這個太過務實的問題,雅涵只是將斜躺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過得許久,車廂方才響起那似是恬淡又約帶了一淒楚的嗓音。
“我失了……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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