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家。” 那時候我知道，只要跟著那個影，就永遠都不會迷失和到傷害。

——數年後，海。唐。

*

槍聲持續不斷，每一個聲響，都是足以奪走一條脆弱人命的殺機，如今，如同鞭炮一般的沸騰在倒塌小半的廠房之中。

後來長了大的海，此時還只是一位稱得上黃丫頭的小孩，提心吊膽了一天，擔驚怕了一晚，又累又地置於危機四伏的環境當中，槍聲幾乎震耳聾，側不遠的牆上，不時因為子彈的掃而剝落了一片片的水泥、牆灰。被母親張地摟著，躲避在擊的死角中，小孩全都在瑟瑟發抖，小聲地哭泣。

而在那並不寬敞的視角之中，家明站在那走廊邊緣，兩把衝鋒槍對準樓下、樓梯轉角確而冷酷地進行著掃，廠房中幾個高瓦數的鹵燈都已經被打破，此時大多數地方都已經陷了黑暗，然而，他的擊卻仿佛機械一般準，只要任何地方有一的響，下一刻，立即便會有子彈確的過來。

另一方面，剩下來的這些唐敬堯的手下覺幾乎要瘋掉了，一個人，僅僅是一個人，就將他們全部都製得彈不得，廠房中基本上已經陷黑暗，然而對方的眼睛似乎比貓頭鷹還要銳利，只要敢冒險離開那些雜、土堆掩護的，基本上下一刻就會被了帳。就算有下的，對著那邊一開槍，那邊也會立即予以還擊，對方是神槍手，可自己這邊不是啊。

明白老板已經死去，不人打的都是躲避的主意，也有的人想要扔手雷，可對方是在十多米高的走廊上，一個人冒著險，手雷才拉開拉環還沒有扔出，就因為暴了藏地而被打斷了手臂，結果與周圍的兩名同伴一同炸死，另一人張皇失措下扔錯了地方，炸傷一個自己人，然後就再沒有人敢用了。

算了、算了，快走吧，讓這個妖魔快走吧……

到得後來，那樣深深的無力令得大多數人都打了這個主意，他們老板雖然想建立的是中國的黑手黨，然而真要說起來，這些人的素質哪裡能比得上，大多數人都是些江湖上的混混，經過了相對嚴格的考驗之後被吸收進來，拿了槍便以為自己是亡命徒，實際上心仍舊是欺怕的混混一個，就算有一部分如同陳俊斌那樣的退役特種兵，大都也被金錢消磨了意志，退幾步說，就算還留有原本的功夫，區區的幾個人，在裴羅嘉的最高一級殺手面前，也是不夠看的。

“安全，靠牆走四步，那裡是死角……”

“安全，跟著我轉左，躲到牆角……”

“安全，跟我下樓，抱持三步距離……”

“海別哭，沒事的……”

籍著朦朧的線，小孩的淚眼之中，那道背影始終堅定而從容，轉、移位、擊、新的彈夾從側飛起、舊彈夾落下，幾乎在舊的彈夾還未落地的時候，新的彈夾已經卡了槍柄，一切都是無比的快速而流暢，他仿佛不是在戰鬥，而僅僅是一場舞蹈。偶爾回頭，他竟然還能聲地安自己。

走到二樓樓道，這一邊的牆壁已經被炸塌了，家明淡淡地說道:“我要你抱著海從這裡跳下去，做得到嗎?”

瑪麗蓮點了點頭，蹬掉腳下的高跟鞋，二話不說就抱著海跳了出去，那裡足有三米高，下方又有被炸塌的石礫，落點很難掌握。落地之時，海明顯聽見母親輕哼了一聲，隨後，家明也跳了下來。

“去那邊矮棚裡找輛車，我們就安全了，速度要快。”

持著雙槍斷後，然而裡面的人一時間本沒有敢出來的，到了那車棚裡，家明看見一輛牌照是000035的奧迪100，當即認出是上面已經死了的唐敬堯的車。九五年，車基本上都用這個型號，而且前一百位以的車號，警見了違規都不敢管，走進去時，瑪麗蓮原本還想坐到駕駛座，卻見家明隨便拉出兩線來一接，車輛便已經發，也就抱著海到了後座，不過，家明材矮小，此時開起車來，樣子委實有些稽。

汽車呼嘯而起，以一個極為驚人的速度飆上公路，想起這一晚，三人都沒有說話，家明那是沒什麼話題，瑪麗蓮神則有些呆滯，至於海，則只是坐在母親懷裡著前方家明的側臉。一面開車，一面去掉了臉上的易容，下西裝，已經基本上回復到小學生的狀態。不一會兒，經過那跑車落山澗的路段，警察已經封鎖了一半道路，幾輛車停在路邊進行著檢查，一個警在前面揮手，家明懶得去管，一踩油門直接衝了過去。

“腳扭到了嗎?”

從後視鏡看見瑪麗蓮側mo著自己的腳踝，這是家明在車上唯一的一句問話，瑪麗蓮點了點頭:“嗯。”

小車回到江海市，大概是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主街道上人群依舊熙攘，但其它地方基本上都已經陷寧靜，在一無人的路段停了車，掉一些地方的指紋，三人都從車上走了下來。

“海我來背吧。”

一手提著那裝了易容道的西裝，眼見瑪麗蓮一瘸一拐的樣子，家明將睡眼朦朧的小孩接了過來，片刻後，小孩伏在家明的背上安心地睡了過去，瑪麗蓮的腳下此時只有，跟在旁邊緩緩而行。

路燈昏黃，夜風皺起，寧靜的街道間，儼如一家三口……

*

回到那小區的二樓房間中，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在側面的小臥室裡放下睡著了的海，隨後讓瑪麗蓮掉了磨破的，洗過了腳，家明幫治療腫得如同饅頭一般的腳踝。

臥室之中，兩人都坐在床邊，瑪麗蓮雙手後撐，銀牙咬住下，滿眼都是淚水，任由家明抓住他傷的腳，拿著藥瓶很暴地擺弄著。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過得許久，瑪麗蓮方才開口說道:“你……還想要罵我嗎?”

“已經罵過了。”家明淡淡地說道，在那腫起的地方拚命，“心裡還想著他嗎?”

瑪麗蓮仰起了頭，過得好久方才幽幽地說道:“有一種做菟子的花，必須要靠著樹木，才能夠生存，我以前以為自己就是那樣的人，離開了那個男人，就肯定活不下去了……現在才想到，原來我想要的不是那個男人，而是那種相的覺。我想我並不恨他有另一個妻子，也不恨他欺騙了我，我恨的……只是我付出了這麼多，什麼回報都沒有得到，什麼都沒有留下……”

“海留下了。”家明了一眼，“那麼你的意思是忘掉他了。”

“是啊。”瑪麗蓮仰起臉一笑，隨後便被腳上的痛楚扭曲了表，白了這明顯在報復的小男孩一眼:“以前覺得自己那麼他，為了他，看中國的小說，吃中國的食，熱衷中國的一切，甚至學著書裡寫的那樣，整天窩在家裡，出門都很，做個規規矩矩的人，可現在發現，看清楚他之後，竟然會這麼快的放下，十年的時間，就這樣子全放下了……”

說完這段話，的臉上已經淚流滿面，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家明故意製造的痛苦:“從今以後，我想我唯一的牽掛就是海了，我會帶著長大，到嫁人，一直到，再也不需要我……”

“不是吧，找個好男人再結婚啊，生海的時候你多大?”

“生海……我記得很清楚啊，正好是我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

家明翻了個白眼，難怪老爹會反對兩個人，十七歲就懷孕，十八歲就生孩子，如果自己將來有子敢那樣做，一準會被自己活活打死，口中卻道:“二十八歲?你還很年輕啊，男人多的是，為了一個唐敬堯守寡，你這個大無腦……”

“可是，中國不是很看重貞嗎?生過孩子的人，就沒人要了……啊——”

家明一時間幾乎想要死這個擁有著魔鬼材卻懷著一顆純潔的江南心的人，為了唐敬堯想要自殺，現在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自己安人已經是很難得罕見的事，怎麼會安到的頭上去:“拜托你！你是國人啊！十二歲就吸毒十四歲就上chuang十七歲就懷孕十八歲生孩子的國人啊！你們不是應該把跟人上chuang當家常便飯一樣的事嗎?你不要打擊國在我心中的好形象好不好?”

“可是……我覺得中國這樣的觀念很啊……”

“面對現實吧， 中國大街上行駛的既不是馬車，我們現在住的也不是茅屋！”家明垮下雙肩，隨後歎了口氣:“你這大無腦的人，人就是拿來用的，起來過癮起來爽就夠了，誰會希有層擋著還要費力弄破。”

他以前心中胡思想，可是礙於殺手的份，什麼都得放在心中，不能有，不能有期待，重生之後又要維持一個孩子的份，此時怪聲怪氣地說出這段話，心中甚爽，畢竟眼前的人大概已經習慣了他如同大人一般的思維，而且基本上沒什麼能力和機威脅到自己目前的境。

瑪麗蓮臉上紅了一紅，兩人沉默許久，家明說道:“嗯，你父親那邊我已經打了電話過去，大概一個星期之，就會有人過來接你回去了。

“嗯。”瑪麗蓮似乎在想著什麼，頗為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又過得一陣，那腳踝終於逐漸消了腫，家明正要放開，卻聽得瑪麗蓮說道:“顧……家明……”

“嗯?”

“我是想……”抬起頭來，笑了一笑。“你其實是個大人吧?我是說，你的心理好像是。”

“我的況很複雜，不過你把我當跟你一樣的大人看待就沒錯了。”

“可你看起來是個小孩子……”

“大人該懂的我都懂，大人不該懂的我也懂，這樣行了吧。”

“那，假如……假如我現在在你面前guang服，你會不會看不起我?覺得我很?”

“呃?”

家明張大了，定在那兒，半晌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