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習習，薄靳言的面目在暮裡模糊一片，簡瑤著他的雙眼，心悸無聲。可他的嗓音，低沉堅定，宛如從前。

“曾經，FBI查清了面殺手嫌疑人的份，他Jam，26歲，金發碧眼，土生土長的國人。作案原因是妻子在一起醫療事故中喪生，造了他對醫務人員的憎恨，於是作案。因殺人時總是戴著面，所以被稱為面殺手。常用的殺人工是一把斧頭，這也與Jam的農場孩子份符合……”

簡瑤的思緒，也回到幾年前，那時，也讀過面殺手的資料。

那已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面殺手同時劫持了好幾名人質，關押在靠海的荒廢房屋中。那些人質都是醫務人員的家屬，傅子遇青梅竹馬的未婚妻韓雨濛，也在其中。

他一天殺一個人，就在那些被關在牢籠的孩子面前殺。殘忍無比、憤怒無比、痛苦無比。

直至某一天，當時還是大學生的薄靳言，主請纓協助警方，做出了有關面殺手的準確畫像。

面殺手大概也知道大限將至，竟給那些孩子們出了個難題——他只要一個人，一個志願者，陪他出海，共赴生死。然後他就會放了其他人。否則，全部殺死。

韓雨濛站了出來。

他倆乘船出海。後來警方在海上展開追捕，最終找到一艘沉船，從而推斷他們在海上遭遇了風暴，幾乎不可能生還。結案。

從此，傅子遇半生困頓。

直至，韓雨濛和面殺手一起歸來。

……

簡瑤怔忪抬頭著薄靳言，卻聽到他清亮如河水般的聲音:“現在，我們可以推翻有關面殺手的所有結論了。”

夜中已有了一些寒氣，長長的河岸線邊，竟只有他們兩個人。簡瑤握住他的手，彼此的手都是涼的。拉著他在布滿鵝卵石的河灘上坐下，沒有人聽得見他們說話，只有河水潺潺而去。

“他去年回來，帶了幫手。這與FBI一直認定的單獨作案相悖。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在遇到暴風雨、沉船的況下，他和韓雨濛還可以獲救——因為從一開始，就不是他一個人作案，而是好幾個人。

第二個疑點，在國作案時，他始終戴著面。如果只是為了報一己之仇，如果一開始就準備好了船做出亡命天涯的打算，而且他的份之後很快就被警方查證了——那為什麼還要戴面?甚至沒有一個幸存者見過他的真面目。這又是為了掩飾什麼?”薄靳言連續反問。

“為了……”簡瑤著他的眼睛，“掩飾份。”

“是的。可為什麼要掩飾團夥作案的事實呢?始終讓警方認為是一個人作案?還記得去年的案子嗎?他們設置了狙擊陣，他們設置了碼和炸彈，最後讓我面臨救你或者瞎眼的選擇……他們的確是為了報復我而來，可他們也把這一切，當一場遊戲！”

簡瑤心頭一震，一寒意上湧。卻只見薄靳言清冷如雕塑般的容。

“是的。”他說，“一場遊戲。無論是當年的面案，還是去年的案件，對他們而言，都是一場遊戲，一場演給世人，也演給他們自己回味的戲！”

簡瑤的心突突的跳。周圍那麼安靜，可只有覺到某種驚心魄的力量，就在薄靳言的心中，在他們即將面臨的與面殺手的直接對抗中。

“他是極端人格。”肯定地說。

“是的。”薄靳言角出慣有的倨傲的輕笑，一如他蔑視每一個猖狂又兇殘的罪犯，然後，卻是流暢如同滔滔江水般的清晰推理:

“這個犯罪團夥的首腦，

我們姑且先稱呼他為’面殺手’。他有極端人格，並且吸引了一批有相同品格的罪犯。他指揮多人犯罪，籌劃，在當年就悉地下犯罪組織，因此才能功渡、越過邊境潛逃。所以他的年齡不可能太小，現在至在30歲以上。可以確定他是男。

當年國案的害者，有好幾個孩是華人。最後他願意帶在邊的，也是韓雨濛。相對而言，種族犯罪的可能是比較小的。而且現在我推斷他潛伏在佛手組織中，佛手中並無外籍人員居高位。所以我們可以推斷，他是華人。當年的金發Jam，本就是他們找來的替死鬼而已。

他的格極端自大、殘忍，追求個，並且以捉弄人為樂，格張揚。他極有可能有’飾演型’人格，也就是說，他有神分裂的前兆。

他應該在幾年前就回了國，並且夥佛手組織。在去年作案之後，再次回到佛手潛伏。這對他而言是安全的。但他夥時，一定不會帶著手下們一起。一是小團夥容易引起佛手的猜疑，不易獲得重用;二是這樣就暴了他的全部實力，也不符合他既依賴於佛手又瞧不上佛手這些罪犯的心態，所以他不會。

可是，雖然他與謝晗同為高智商罪犯，卻遠遠不及謝晗。”

聽到這裡，簡瑤一怔:“為什麼?”

薄靳言語氣很淡:“因為他的個中，深藏著怯懦的一面。你仔細想，迄今為止，他從未與我正面鋒過。而謝晗，卻是真正的自信，把自己當犯罪的藝家，還記得在香港，謝晗連續作案對我的直接挑釁嗎?可是面殺手，看似張牙舞爪，並且也網羅了幾個變態的兇悍罪犯為助手，模仿謝晗為我設置難關，最後，卻采用襲的方式，重傷了我。他離謝晗，其實差得遠了。”

簡瑤聽得又好笑又心酸。是啊，面殺手確實總是躲在暗中。可要知道對於警察，對於執法者來說，怕的不是罪犯的挑釁，而恰恰是這種躲在中的暗箭傷人啊。因為正義總是在明下行走，可一名狂徒的刀，一顆子彈，突然從背後而來，就可能要了一名聲名赫赫、破案無數的偵探的命。

從此往後，隻想繼續好好地保護他。

如果還有人想要殺害他，除非踏著的過去。

就是這麼平靜地想著。

而薄靳言還未察覺到面前人的深沉心思，因為連續推理，他的語氣中甚至還有了一分慣有的興。他握著的手，又攬著的肩，這樣原若有人窺探，只會以為他又抱著心肝寶貝在親熱。他真是太細致周全了。

他低下頭，輕聲說:“而後，我的太太，知道我們現在需要剖析清楚的最關鍵的一點，是什麼嗎?”

簡瑤抬頭著他的下頜:“是……什麼?”

“他在追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