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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筠問趙凌:“山西大通號是幹什麼的?”

“他們是做南北貿易的，”趙凌沉道，“是寶慶樓最大的東。 ”他頗有些歎地道，“我原以為他們只是和關東做藥材、皮生意，沒想到他們還組商隊和大食人做生意。”

傅庭筠覺得這些和的關系都不大，更關心什麼時候才能把趙凌的皮襖做好。

出了永昌衛，下起了鵝大雪。

雪花飄飄灑灑的，不過兩盞茶的工夫，四野已是白茫茫一片。

他們在山丹衛東樂驛旁邊的客棧避雪，下了馬車卻看見留著八字胡的葉老爺一個人背手站在客棧門口，表嚴肅地著天空的飄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見趙凌，他微微有些驚訝，但還是客氣地朝著趙凌點了點頭。

趙凌也頗為意外，點了點頭，和葉老爺肩而過，進了客棧。

楊玉不回頭瞥了葉老爺的影一眼。

金元寶道:“要不，我們今天就在這裡歇一晚吧?雪太大了，要是走不到下一個驛站就麻煩了。”

趙凌點頭。

金元寶向掌櫃要了幾間客房。

剛剛安頓下來，外面一陣喧嘩。

鄭三娘給傅庭筠鋪好了床，幫鄭三收拾客房去了。傅庭筠埋頭給皮襖鑲邊——邊鑲好了，皮襖也就可以穿了。

喧嘩聲卻越來越大，不一會，朝傅庭筠他們住的地方來。

“沒有?沒有也給老子騰兩間出來！”一個魯的聲音大嚷大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掌櫃連聲告罪。

有人捶打著隔壁的房門。

隔壁住的是趙凌。

傅庭筠不由擔心起來。丟下針線去開門。

可的手剛到門閂，只聽得旁邊客房的門“吱呀”一聲，外面就響起了趙凌的聲音:“是哪位?”

想到外面都是男子，傅庭筠把門開了道朝外。

只見七、八個漢子簇擁著個神跋扈、穿綠潞綢袍子的男子在走道上，掌櫃陪著笑臉，不住地朝他們作著揖。

跟在穿綠潞綢袍男子後的漢子中有人嚷道:“我們是甘肅總兵府的。有公乾路過此地，你給我們把房騰出來。”

傅庭筠眉頭直蹙。

既然是甘肅總兵府的，又是公乾，為何放著旁邊免費的驛站不住而非要住這要錢的客棧?

“原來是甘肅總兵府的，”趙凌淡淡地笑。“我正好要去甘肅總兵府報備，說起來，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不知道兄弟在哪裡高就?日後有機會我們一起出來喝杯水酒。”

他面容冷峻，下頜微揚，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傲慢著那個穿綠潞綢袍子的男子。一副沒把甘肅總兵府放在眼裡的味道，倒讓那幫人面面相覷，半晌沒有做聲。

“這位兄弟。”那穿綠潞綢袍子的男子語氣裡就帶了些許小心翼翼的試探，“不知道你任何職?到時候兄弟也好找你去討杯水酒吃。”他目遊離地笑著。

“哦！”趙凌淡淡地道，“我去莊浪衛任總旗……”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幫人已哈哈大笑起來。笑容裡滿是張狂。那個穿綠潞綢袍子的男子更是囂著:“小小一個總旗，就想和我喝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老子可是永昌衛的百戶……”

一下子說了。

趙凌做出不屑的樣子瞥了那個穿綠潞綢袍子的男子一眼，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那個男子的話，著“三福”和“石柱”:“給我打，打到他閉為止。”

打個爺！

三福和石柱哪有這底氣，又不敢違背趙凌的話，一邊心虛地著趙凌，一邊捋了袖子朝那群人走去。

趙凌好像對三福和石柱的態度很是不滿，大喝了一聲:“你們怕什麼?出了事找陌毅就是了！”又道，“他既敢把我弄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就得給我收拾爛攤子！”

三福和石柱一時沒有明白趙凌的意思，傅庭筠卻明白過來。

他這是要借勢啊！

心裡不由暗暗讚他聰明。

那穿綠潞綢袍子的男子臉上目開始有些閃爍起來。

陌毅的來頭整個甘肅總兵府都是知道的。他出名門，又能征善戰。除了穎川侯，誰的面子也不買。對方既然是陌毅弄來的。不是親就是故……他的聲音不由低了下去:“請問您是陌將軍的?”

趙凌看也沒看那男子一眼，“啪”地關了門。

傅庭筠不由抿了笑。

三福和石柱此刻也反應過來，雖然揮著拳頭就衝了過去，卻也有分寸，作並不是那麼的快。

開客棧的講究和氣生財，掌櫃忙擋在了兩幫人的中間，朝著這邊作完了揖又朝著那邊作揖:“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何必為些小事傷了和氣……”

那綠潞綢袍子的男子趁機給自己找了個臺階:“算了，看在陌將軍的份上，我也不和你們生傷了。”火氣自然就發泄到了掌櫃的頭上，“你他媽的快給我騰幾間房出來，要不然，我把這客棧都給你拆了。”

掌櫃權衡再三，隻得去找葉老爺商量。

葉老爺什麼也沒有說，笑著騰了幾間客房出來。

聽著外面的靜，楊玉不免歎:“我還以為只有那些小商賈才會如此，沒想到生意做到大通號這樣的，遇到這等不流的也得陪著笑臉。”又道，“還是有的好啊！”

趙凌笑笑沒有做聲。

阿森在那裡探頭探腦的。

“幹什麼呢?”金元寶笑著把他的腦袋拍了一下。

阿森嘟了，著腦袋委屈地道:“是傅姑娘讓我來看看爺在幹什麼……”

金元寶就笑著看了趙凌一眼，道:“傅姑娘有什麼事找爺?”

“好像是皮襖快要做好了。”阿森道，“傅姑娘想送過來……”

“我去看看！”趙凌聞言站了起來。“你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今天雪大，估計還會有人來投店，免得去晚了沒什麼吃的了！”

金元寶應了一聲。

楊玉看著趙凌出了門，朝著金元寶“喂”了一聲，道:“你有沒有覺得九爺……”他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好，語氣頓了頓才道，“去傅小姐那裡，去得頻繁的?”

“沒覺得！”金元寶一副想也沒想的樣子道，“傅小姐一介流。跟著我們辛苦奔波，怎麼也得多問兩聲吧?你也想的太多了。”

楊玉總覺得心裡不對勁，又覺得金元寶說的也有道理，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乾笑了幾聲。

※※※※※

皮襖剛剛做好，傅庭筠還在收拾針頭線腦。沒有想到趙凌會過來，放下手中的活，把皮襖遞給了趙凌:“九爺試試合適不合適?要是有哪裡不合的。跟我說一聲，我再改改。”

趙凌“嗯”了一聲，回屋換了皮襖過來給傅庭筠瞧。

或者是將養了些日子，相比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不僅氣好了很多，而且材也健壯了些。青素羅皮襖穿在姿筆的趙凌上。竟然有種沉穩高雅的風儀。

“怎麼樣?”他問傅庭筠。

“哦！”傅庭筠忙收斂了緒，仔細地打量著皮襖，“大小合適的，你一，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趙凌一邊展著手臂，一邊道:“我上這件棉袍也是你做的，我穿著就好。”言下之意是這件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傅庭筠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好的地方，不由松了口氣。

總算沒有白忙。

心裡湧起淡淡的喜悅，笑道:“今天變了天，九爺就穿這件皮襖吧！”

趙凌點頭。坐到了旁邊的太師椅上。

傅庭筠很自然地去奉了杯熱茶，說起剛才的事來:“……你這樣，要是陌毅知道了。會不會扯你的後啊?”

雖然知道趙凌的方法巧妙，可從小的教育卻是低調務實。心裡無論如何還是有些擔心。

這一片全是衛所，這件事應該很快會被傳出去。要是陌毅到時候和他們撒清關系，那趙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前些日子剛剛向鄭三打聽清楚。

朝庭定製，每十人為一小旗，每五小旗為一總旗，每兩總旗為一百戶，每十百戶為一千戶，每五千戶為一衛。

趙凌現只是個總旗。

“你別擔心，我有分寸的。”趙凌喝了口茶，笑著把魯和陌毅的關系告訴了，“我這樣，也是希通過那個百戶把我的事傳到魯的耳朵裡。如果陌毅對魯據實以告，試想以魯的為人，連陌毅都會結，更何況是十六爺的人！如果陌毅對魯有所瞞，那更好，魯看在陌毅的份上，一定會對我們多加照顧。”又道，“要是陌毅想和我撇清關系，就讓他撒清好了。我這樣突然被都司派到這裡，想必有很多人都想知道我的底細，到時候我要是照直說了。”他說著，朝著傅庭筠眨了一下眼睛，突然間流出孩子般的稚氣“只怕陌毅會更頭痛。說不定還會主跳出來承認我是他的親戚呢！”

傅庭筠的心突然就跳了般的一滯。

的臉微微有些發燙。

突然想到阿森有時候也會這樣眨著眼睛。

原來，阿森是跟著趙凌學的啊！

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如破雲而出的太，如清晨滿天的朝霞，屋子裡突然都顯得亮敞了起來。

趙凌隻覺得心裡暖暖的。

要是時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啊！

他著傅庭筠，希在他的面前，能夠永遠這樣的快活，這樣的明亮……

※

我要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