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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趙凌也曾告訴過阿森識字，不過是看見什麼字就告訴他認什麼字，他能記住就記住了，記不住也就算了，不像現在，傅庭筠從《千家詩》手，不僅僅告訴他背誦，還做了個沙盤告訴他練字。

阿森頗有些得意:“學會了七首，正在學第八首。”

兩個月的功夫，不過是利用閑暇的時候，他就能認、能寫七首詩，也不怪他要得意了。

趙凌笑著他，滿意地點點頭:“背給我聽聽！”

阿森高興地應“是”，直了子，大聲地背詩:“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時人不識余心樂，將謂閑學年……”

坐在一旁的傅庭筠卻心不佳。

自從他們出了西安府，趙凌就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可要說出到底哪點不一樣了，又說不出來。

好比剛才沒有敲門就進來的事，要是在出西安府之前，他是決不會做的，可現在，提醒他，他反而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還這樣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的邊。

還是從前好。

從前雖然總是板著張臉，可對持重守禮，從來不曾怠慢半分……

念頭一閃而過，恍然大悟。

對，就是這種覺！

從前他對持重，現在卻總是著幾分怠慢。

他們怕被流民圍攻，一路上日夜兼程，被馬車顛得七葷八素，鄭三娘抱著臨春也不好，臨春一路哭。鄭三娘一路哄，聽了心如刀絞似的，擔心得不得了，生怕這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的，甚至後悔帶鄭三夫妻來張掖。還好阿森拿出顆糖，要不然，臨春的嗓子都要哭啞了。

過了眉縣，他們終於慢下來，中午的時候他們在馬路邊歇息。

像散了架似的，躺在馬車裡。指頭都不想一下，讓鄭三娘別管，把臨春抱下去玩會:“……大人都不了，何況是孩子！”

鄭三娘含淚應是，

抱了孩子下去。

閉著眼睛想躺著好好歇會。趙凌卻簾而，端了碗糖水給。

當時沒有多想，當著趙凌的面。一口口地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想小解。趙凌還一直在旁邊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隻好支支吾吾地和他說了半天，後來實在是忍不住，隻好說要下車氣。

趙凌跳下了馬車。

松了口氣。忍著酸痛慢慢地爬了起來。

趙凌卻站在馬車邊，了手要扶下車……

然後。一片混，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馬車上的。

隻記得的臉一直像火燒似的……還有，他扶下馬車的時候，全僵，一個趄趔，跌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上的那種……好聞的氣味。

熱熱的，暖暖的，烘得人懶洋洋的……

想到這裡，傅庭筠覺得自己的臉仿佛又像火燒著了似的。

趙凌心不在焉地聽著阿森背詩。眼角的余卻不時地瞥一眼傅庭筠。

先是很孩子氣地嘟了嘟，然後有些慵懶地微微斜了子，靠在一旁的炕櫃上發起呆來。

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的臉陡然脹得通紅，又又地咬了咬紅。那模樣兒，真像朵開得正豔的海棠花，豔人。

他忍不住輕聲問:“怎麼了?”

卻像春雷醒了花中人。

驟然生驚，忙道:“沒什麼！沒什麼！”神間竟然帶著幾分慌，飛快地脧了他一眼，端容坐好。

趙凌頓時黯然。

他本以為他們會更親近，誰知道離他越來越遠。

從前，總是會笑語盈盈地和他說話，現在，卻有些回避他。

怎麼會這樣?

趙凌有些苦惱起來。

傅庭筠卻是心虛。

他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當時地抓住他的襟，要不是阿森大喊一聲“傅姑娘”，只怕就會偎到他懷裡去。

也虧了阿森那聲喊，大家都知道子僵彈不了，要不然，還不知道該怎麼想的。

後來他又把他的皮襖丟給了自己……雖然是新的，他還沒有穿過，裹在上很溫暖，坐在馬車裡還可以不去想，可一下了車，一看到金元寶他們上的皮襖，就渾不自在，隻想躲在車裡不下來。

忙清了清嗓子，收斂了緒。卻正好聽見阿森在背“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臉燙心慌，不知所雲地道:“九爺從小也學《千家詩》嗎?”

話音一落，狠不得咬自己兩口。

誰家的孩子啟蒙都是從《千家詩》開始的。

果然，趙凌微微點頭，笑道:“是啊！”還道，“我父親在我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不過，我自記事起，他就喜歡把我抱坐在膝頭告訴我讀書。還說，世人都輕詩詞重八，卻不知道製藝做得好不好，全看破題破得好不好，破題破得好不好，全看駢文驪句能否驚豔。”他說著，出追憶的神，“我還記得，他書案上有個玉貔貅的鎮紙，瑩潤潔。有時候我聽得不耐煩了，父親就會把那個玉貔貅給我玩，有一次，玉貔貅被我給摔壞了，父親就換了個玉鹿的鎮紙，還給我玩，我那時候以為，鎮紙都是玉做的……”

傅庭筠心神俱震。

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在面前這樣詳細地提起父母的事。

聽他這口氣，他父親也應該是讀書人。

不知道為何那麼早就去世了?

他又是怎麼流落到如此境地的?

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忍住了。

父母雙亡，他在外漂泊，提起來只怕全是辛酸淚。又何必再問，讓他再傷心一回！

更何況，這些日子只要是問的事，不管是什麼，他都會很耐心地回答……

想到這些，傅庭筠微微有些走神。

他待真的很不相同了。

從前要是說起這些事，他要麼不做聲，要麼轉移了話題，何曾像現在這樣，如同最親的朋友。願意敞開懷，讓看見他藏在心底的往事。

傅庭筠頗為不安。

覺得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好像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可讓從此打住，再也不要過問趙凌的事，又忍不住想知道……

很矛盾。

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

驚愕地抬頭。看見趙凌沉默地坐在那裡。表有些恍惚。

不知道他是想起從前的好時還是想起從前的傷心事?

傅庭筠心裡酸酸的，還有點痛楚。

正想著該怎樣不聲地安他，阿森猝然道:“我。我已經背完了！”

怎麼把他給忘了！

傅庭筠汗，忙朝阿森過去。

阿森耷拉著腦袋，小聲地嘟呶著:“你們只顧著說話，都沒有人理我！”

很委屈的樣子。

傅庭筠又又慚。

剛剛還默然的趙凌卻哈哈一笑。道:“大人說話，小孩子就應該在一旁聽著。”然後站起來。“走，我們用晚膳去——時候不早了，你們難道肚子就不啊！”眉宇間一片清朗，哪裡還能看到半點剛才的茫然。

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如今嘗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

這樣的趙凌，讓傅庭筠更加心痛。

阿森卻立刻高興起來:“爺，那我去玉哥、元寶哥吧?”

趙凌點頭，他雀躍著跑了出去。

他背手而立，著阿森的背影良久都沒有。

傅庭筠不想他孤單。靜靜地陪他站著。

過了好一會，他才淡淡地道:“我小的時候，也和阿森一樣。一聽說有東西吃就高興。”

從一個“以為鎮紙都是玉做的”孩子到聽說有東西吃就高興……

想安他的心再也止不住。

傅庭筠手想去他的頭，就像對阿森做的一樣。可一手，卻發現他比自己要高一個頭……忙訕訕然地了回去。

覺察到舉的趙凌卻像揚帆的船般歡欣起來。

已經選擇了和他去張掖，他為何還要想那麼多，好好的對就是了！

“我們去用晚膳去！”他回頭著，眉宇間有溫的東西慢慢流淌出來。

※※※※※

聽說要在永靖停留兩天，傅庭筠的心活絡起來。

了鄭三:“你明天陪我上趟街，我想買件皮襖。”說著，語氣一頓，“要不，給九爺買件皮襖也行！”

鄭三著傅庭筠那的五，不有些猶豫:“這裡魚龍混雜，我們又是路過……”

他做鏢師慣了，幹什麼都想著平安無事地到達目的地，而和錢財往往是容易生出變數的兩件事……他怕節外生枝惹些麻煩。

傅庭筠不由氣餒，道:“那你明天出去一趟，幫九爺買件皮襖吧！”

鄭三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恭聲應了。

傅庭筠開了箱籠給了他二百兩銀子，第二天有些悶悶不樂地坐在屋裡做針線。

阿森興致地拿了沙盤來找學識字，這才打起神來。可阿森還是覺到了的不愉，悄悄地告訴趙凌:“傅姑娘不高興了！”

“哦！”趙凌正要寫字的手一頓，“傅姑娘為什麼不高興?”

阿森地在心裡笑。

他就知道，他只要說傅姑娘的事，九爺就會問一問。

“我不知道！”阿森道，“反正不高興了。”

趙凌“嗯”了一聲，繼續低頭寫字。

阿森覺得無聊，蹲在屋裡用沙盤練字。

不一會，看見趙凌放下筆走了出去。

阿森惦起腳來看。

見趙凌在叩傅庭筠的門。

阿森有些慨。

九爺還真是聽傅姑娘的話，傅姑娘昨天不過是說一句，九爺就記在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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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錯字改了……o(n_n)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