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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皓月當空。

西安府的大多數人都進了夢鄉，只有城西那幾條大紅燈籠高高掛著的街道，依舊是鶯歌燕舞，熱鬧喧闐，越發襯托出這古城夜晚的安靜沉寂。

喜升客棧的屋頂上突然冒出十幾個黑影，他們輕如燕，蒙著臉，背著弩箭，很快分散在了小院的各。

清冷的月下，箭頭閃爍著雪亮的芒，靜靜地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殺意。

一個高八尺的昂揚漢子走到了院子中央，沉聲喝道:“趙凌，速速出來死！”

他的聲音雖然低沉，卻如泰山頂般砸在院子裡，殺氣凜然，連躲在屋裡的陌毅都覺到了:“這人是誰?”

“侯爺的侍衛林遲。”

陌毅愕然:“那個號稱西北第一的林遲?”

陶牧點頭。

陌毅“哦”了一聲，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窗戶前，推開一道細細的朝外去:“高手相搏，不見識一番就太可惜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吱呀一聲門響，趙凌提著劍走出門來。

月下，他面不改，沉凝如山。

林遲騰空而起，健壯的輕盈如柳絮，圓月彎刀閃電般帶著尖嘯之聲劃過長空朝趙凌頭頂劈去。

“叮當”一聲，趙凌看似不慌不忙地舉起劍，卻不早不晚地恰好擋住了劈向他的圓月彎刀，林遲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似的，彈落在一丈外，連連後退好幾步才站穩了子。

“好手！”陶牧容，走到了陌毅邊。

陌毅冷笑:“再好的手有什麼用。只要把他引到院子時。他就別想逃。”

說話間，兩人已過了七、八招，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清脆如金石相擊，悅耳而聲，可站在窗邊的陌毅和陶牧卻覺得有重力朝兩人來，讓他們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果真是高手相搏。”陶牧兩眼一亮。

只見那林遲的刀鋒如九天飛仙般飄逸空靈，

趙凌的人卻淵渟嶽峙如千年的古剎，不管林遲的攻擊如何飄忽，趙凌只是隨意地揮劍。林遲卻如被打落凡塵般狼狽地落地。

孰高孰低，已不言而喻。

“這樣下去不行！”陶牧低聲道，“別說把趙凌到院子裡了，林遲能支持多久恐怕都問題。”他說著，問陌毅。“你不是說趙凌了傷嗎?誰把的脈?”

“曲雲翔。”陌毅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

十六爺邊的絕頂高手，擅長醫藥。

陶牧不再懷疑，皺著眉頭沉思了半晌。道:“趙凌的事，只怕我們要重新商議商議！”

陌毅聽出他言下之意，不由回頭:“什麼?”滿臉的詫異。

“我們錯估了趙凌。”陶牧神非常的冷峻，“如今之計或是你我出面幫趙凌共同對付林遲。做番戲給趙凌看;或是幫著林遲，趁其不備襲趙凌。今晚務必把他擊斃。”

陌毅有片刻的猶豫。

那趙凌，真的有這麼難以對付嗎?

外面突然傳來“嗖嗖嗖”如驟雨般的箭之聲。

兩人面一變。

不管他們怎麼想，今天只能有一個結果了。

趙凌走到了院子中央，神駑營的人出手了。

陌毅和陶牧的目不由自主地朝外去。

皎潔的月下，箭如流星，劍如白練。

流星劃過夜幕朝裹著趙凌的白練撞去，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卻都隕落在了趙凌的腳邊。

林遲姿筆直地站在屋簷下，可一對若命的圓月彎刀卻無力地垂落在手邊。

陌毅和陶牧齊齊變，一個轉拿了九環大刀。一個從腰間出條鞭，朝門口飛奔而去。

只聽見趙凌發出一聲鳴般的清嘯，安靜的仁壽街陡然發出一陣鏗鏗鏘鏘響亮的銅鑼聲。還夾著個鴨公般嘶的聲:“快來人啊，有人打劫喜升客棧！快來人啊！有人打劫喜升客棧！”

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

仁壽街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還夾雜著毫不客氣的暴喝斥:“半夜三更，是誰在那裡鬼?”

鴨公嗓子聲音嘶卻清晰無比的四下傳開:“爺，爺，喜升客棧有賊持刀搶劫。”

持刀，就不是賊而是大盜了。

“在哪裡?在哪裡?”街上全是張的喊聲。

陶牧無奈地苦笑:“希林遲還有力氣從這裡出去！”

“幫趙凌嗎?”陌毅遲疑著，還有些不甘。

陶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已拉開房門:“趙兄，出了什麼事?”

林遲立刻明白過來，朝著躲在暗影中的駑手做了個手勢，一齊如水般退得乾乾淨淨。

趙凌收劍，並沒有追，而是腳尖輕挑，寒一閃，一支斷箭尖嘯著釘在了大門上，抖著發出一聲嗡鳴，如絕世寶劍出匣。

跟在陶牧後的陌毅神大變，心中一凜，頓了頓才道:“趙兄，出了什麼事?”

趙凌姿如松，聞言緩緩地轉過頭來，面平和，一雙烏黑的眼睛清亮如天邊的晨星。

“這位是?”他著陶牧，微微地笑，笑容中甚至帶著幾分親切溫和，可在周堆積的斷箭掩映之下，陶牧卻莫名地到刺骨的寒氣，讓他手足有些發麻。

他笑著上前，抱拳行禮:“在下陶牧，乃陌管事的兄弟……”

※※※※※

盤問，畫押，直到天大亮，趙凌、陌毅、陶牧三人才從衙門裡走出來。

趙凌朝著陌毅、陶牧拱手行禮:“兩位兄長不知有何打算?如果不嫌棄，我做東，一起用早膳如何?”

兩人回禮，正要說話。被放出來的客棧掌櫃追了上來，

“陌爺，陌爺，”他如喪考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您到底惹的是些什麼人?怎麼會是軍中用的駑箭?”說著，拉了陌毅，“您一定要為我在我們東家面前做個證，這與我無關啊！我只是個開客棧的……”無論如何也不放陌毅走。

院子是陌毅出麵包下的，他自然要找陌毅了。

陌毅額頭冒著青筋，爭執聲早引來了人群關注。眾目睽睽之下，他怎能發作！

趙凌笑著上前:“陌兄，看來只有改日再請你了。天不早，我還要趕往陝西都司去拜見知事吳昕吳大人。”說著，歉意地朝陶牧微微點頭。轉離去。

陶牧額。

陌毅不由大罵一聲“他媽的”。

掌櫃聞聲變:“陌爺，我敬您是我的貴客，您怎麼這樣汙辱我……”

聽著背後糟糟的吵鬧聲。趙凌隻覺得像卸下了一直重重地背在上的殼般，從來沒有過的輕松。

如果不是傅家九小姐胡鬧，鼓了玉和三福他們住進了喜升客棧，他會不會重新考慮這件事呢?

恐怕不會吧！

一直以來。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回江南，回到那個總是籠罩著朦朦煙雨。連呼吸也帶著味道的江南……從來沒有想過要退一步。

傅家九小姐卻無意間到了他的脅。

江南固然重要，卻比不上這些跟著他出生死的兄弟，比不上被他親手帶大的阿森。

他不得不重新考慮這件事。

投靠十六爺，風險極大，可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甘肅總兵、陝西都司都指揮使、廣東總兵……十六爺手裡還有哪幾張牌呢?

關系如此錯綜複雜，卻未必不是他的機會。

如果功，回不回江南，都不重要了。

趙凌停下腳步，站在人群中微微地笑。笑容帶著一他不知道的寵。

他不同意，就讓玉死皮賴臉地纏著他。再不行，就想辦法了名帖著他去見吳昕……把事想得這樣簡單，像孩子的兒戲。這樣的主意，恐怕也只有傅家九小姐這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人才敢想吧！

傅庭筠如花般豔的面龐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此時應該得到了消息吧！

不知道會怎麼高興呢?

突然間。他很想見到，想看看的笑。

不知道是會出得逞後的得意?還是會佯裝不知般卻背著他出一狡黠的笑容?

趙凌很是期待。

旁邊有人高聲喊他:“這位公子，您到底買還是不買?”

趙凌循聲去。

挑著水果擔子的壯漢不滿地瞪著他:“您買還是不買，也說句話，這樣像門板似的站在我面前，把我的生意都擋了！”

梨子黃燦燦的，蘋果紅彤彤的，西瓜翠綠可。

還有兩天就是中秋節，這是第一次離家，沒有和家人在一起過中秋節吧！

想到這裡，他鬼使神差地指了籃筐裡的西瓜:“多銅板一個?”

賣水果的壯漢翻著白眼:“多銅板?您以為這是風調雨順的年景。這可是荒年。三兩銀子一個！”

※

趙凌提著西瓜叩開楊柳巷宅院的大門，呂老爺、呂太太、楊玉、阿森、鄭三都興地圍了上來。

“九爺，您沒事吧?”

“阿彌陀佛，您可總算是平安回來了！”

“九爺， 您都沒有看見，那陌毅的臉都綠了！”

七八舌地說著話。

他的目卻落在遠遠地站在正屋屋簷下的傅庭筠上。

穿著件月白的淞江布右衽短衫，靚藍布子，烏黑的頭髮隨意地綰了個纂，簪了兩朵小小的茉莉花，和街上那些走過的沒有什麼兩樣，卻如珠玉在側，讓他不能移開眼睛。

傅庭筠睜大了眼睛著他:“九爺，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說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沒有什麼異樣，又道“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楊公子說，你一早就會去都司衙門去拜見吳大人，你去了沒有見著人嗎?”

明亮的目，讓趙凌渾不自在，他提了提手中的西瓜:“哦，遇到買西瓜的，十分難得，就買了幾個回來過中秋節。我這就去都司衙門……”

※

不擅長寫打鬥的場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