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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陌毅屋裡的殺氣彌漫不同，趙凌屋裡充滿了重逢的喜悅。

“……馮家的人矢口不提，但我一聽就知道是九爺乾的。”有著一雙溫和眼睛的金元寶，此時神激，“見了阿森留下來的標記，我們又驚又喜。正尋思著要不要三福扮個瞎子給那個陌毅算一卦，讓那陌毅送九爺來西安府。誰知道九裡那邊出了時疫，有人往臨春鎮跑，我們就想著，爺肯定不會錯過這次機會，每晚派人在各個城門守著，九爺果然趁著夜進了城！”

趙凌依舊斜靠在床頭，只是角噙著笑，再不複從前的冷漠:“我們想?我看，是你金元寶想吧?”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

金元寶著腦袋笑，笑容樸實。

“辛苦你們了！”九爺關心地道，“三福他們都還好吧?”

“都好的！”金元寶道，“就是惦記著九爺，盼著早點和九爺一起過中秋節呢！”

“中秋節?”趙凌神微，目中閃過一悵然。

金元寶看著，就朝楊玉使了個眼，示意他說幾句安的話，誰知道進門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楊玉子一直，笑道:“九爺，那個傅姑娘，您怎麼沒有送去渭南啊?難道是家裡又有了什麼變故不?”

金元寶瞥了楊玉一眼，好像在責怪他這個時候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趙凌見楊玉閃爍目，不失笑:“在想什麼呢?你們是在門口見的吧！你難道沒有看見，傅姑娘戴著孝?”他說著，漸漸斂了笑容。“舅舅在原設粥棚，引起那些流民的覬覦，反而被流民掠殺了全家……”

金元寶和楊玉都沉默起來。

這些日子，類似這樣悲慘的事接二連三的發生，巡董翰文請朝廷調陝西行都司派兵鎮，就是用的這個借口。

“那，那傅姑娘怎麼辦?”楊玉猶豫道，“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帶著吧?”

蹲在廂房門口風的阿森聽楊玉那口氣，好像反對趙凌帶著傅庭筠似的，想著這些日子傅庭筠對他的好。不顧趙凌定下來的規矩，道:“傅姑娘跟著我們有什麼不好的?又會做飯，又會做裳，還知道照顧九爺……跟著我們我看好的。

反正我們也不差一口飯吃。”

“你知道個什麼?”楊玉瞪了一眼阿森，“這是有口飯吃沒口飯吃的事嗎?大人說話。小孩子莫。”

阿森脧趙凌。見趙凌神依舊平和，知道趙凌並沒有責怪他，但也不敢再多。嘀嘀咕咕的小聲數落楊玉，把臉向了廂房外。

“我正想為這件事找元寶。”趙凌道，“當初我是答應了傅夫人的，沒想到這一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現在只有派個人到傅家去給傅夫人送信，看傅夫人是怎麼個說法。我們再做打算了！”

.難道九爺還準備把這件事管到底不?

金元寶猶豫道:“九爺，現在是非常時期，簡王和陝西名紳都在西安府避難，西安府戒備森嚴，一旦災有所緩解，西安府解除戒嚴，馮家的人肯定會找我們麻煩的。西安府實在不是久留之地……”他說著，見九爺眉頭已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知道他心意已決，暗暗歎了口氣。道，“不過，傅姑娘現在孤一人。不把安置妥當了，我們也不好走。我看。我跑趟華好了。只是我無憑無據的，傅夫人未必會相信我，還請傅姑娘寫兩句話我帶在上……”

“你怎麼能去?”楊玉聽了立刻反對，“你去了，我們那些東西怎麼帶出西安府?”他說著，朝趙凌去，“九爺，我看，不如我去吧?”

“元寶去。”趙凌沒有同意楊玉的意見，“元寶一向沉穩謹慎，這件事又不能再出差錯了，元寶去我放心點。至於信，阿森，你去跟傅姑娘說一聲。”

阿森應聲而去。

趙凌對楊玉道:“你按照原計劃安置三福他們，願意跟我們去江南的，就跟著我們去江南，不願意去的，也不勉強，把他該得的都算給他，大家以後見面，還是兄弟。”然後笑道，“你不是喜歡算帳的嗎?這次就由你來辦好了！”

楊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趙凌神一正，道:“不過，有些話你們說清楚，一旦跟著我們去了江南，就再也不能回來了。生老病死，都在江南了。”

這就是要背井離鄉了。

楊玉點頭，神間已無剛才的嬉戲:“爺放心，我會安置好的，該說的話，我也會說清楚的。”

趙凌頜首。

阿森叩門，拿了個銀手鐲進來:“姑娘說，留言就不必了，把這個鐲子拿給傅夫人看就行了。”

趙凌認出來，那正是那天傅夫人請他轉送給傅庭筠的銀手鐲，裡面是空心的，曾裝了兩千兩銀票。

他點了點頭。

阿森把銀手鐲給了金元寶。

趙凌問金元寶:“查出這個陌毅是什麼份了沒有?”

“我有些拿不準，”金元寶遲疑地道:“總覺得有些不可能！”

趙凌揚了揚眉。

或許是覺得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金元寶的表有些凝重，聲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穎川侯孟樞佩平羌將軍印鎮守甘肅，手下有個遊擊將軍，就陌毅，是鹿邑陌氏的子弟，他的族叔，就是佩征蠻將軍印鎮守廣東的陌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趙凌已神大變。

一個十六爺，牽扯出手握重兵鎮守西、南兩方的兩位大將軍……

九爺從來是喜形不於外的，怎麼今天……

念頭閃過，楊玉心裡“咯噔”一下，驚呼道:“莫非這個陌毅就是那個陌毅不?”

趙凌沒有做聲。

金元寶眼中閃過一惶恐:“那。那我們怎麼辦?”

趙凌臉很不好看:“元寶，你去華送信，見到傅夫人之後，跟說明白，我們沒辦法再給送信，讓自己想辦法派人來西安府見傅姑娘，你就不用回來了，直接去江南。玉，你這就回去，帶著願意去江南的人連夜就走。不要耽擱……”

“不行?”兩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反對，“要走我們一起走，要不，我們都不走。”

趙凌眼眶突然有點潤。

他笑起來。笑容裡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暢與欣。

“這又不是講人多就力氣大的事，”趙凌笑道，“以你們的手。留在這裡能幹什麼?不拖累我就是好的了。隻管聽我的安排就是！”他說著，臉一沉，神驟變，如出匣寶劍。鋒芒四，殺氣人。“我倒要看看，陌毅能把我怎樣?”

“九爺！”兩人明知道趙凌說的有道理，卻難以接這樣的安排，激地喊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趙凌挑了挑眉，眼角眉梢間著強大的自信，讓他突然間變得肅穆而端凝，有種睥睨天下的王者之風。

楊玉咬了咬牙:“好，我聽九爺的安排。”

趙凌朝金元寶去。

金元寶沉默片道。抬起頭來:“我也聽九爺的安排。”

溫和的目堅定而從容，讓他平常的相貌莊重高大起來。

趙凌微微地笑:“你們兩個人可不要自作主張壞了我的大事。”

兩人神微變。

楊玉和金元寶的都沒有打算走，不過是知道趙凌的脾氣。知道多說也無益而已。

兩人都有些尷尬地笑。

趙凌再次警告他們:“不要自以為是。”

兩人苦笑，唯唯應諾。起告辭。

趙凌把阿森到了跟前:“我從前在楊柳巷的宅子，你還記得嗎?”

“記得！”阿森趙凌，滿臉錯愕。

趙凌輕輕地了他的頭:“到時候，你帶著傅姑娘他們到那裡去。”

阿森地抿著不說話，眼角淚閃。

“你這傻孩子，”趙凌輕輕歎氣，如三月春風掠過柳梢，“我還指著你幫我守著那條後路呢！”

阿森畢竟年紀小，又十分信任趙凌，聞言就有些舉棋不定。

趙凌嗤笑:“小小年輕就想學著元寶運籌帷幄，再等十年吧！”

阿森破涕為笑。

趙凌去了傅庭筠那裡。

傅庭筠正要裳，聽見是趙凌，忙將針頭線腦和做了一半的裳往櫃子裡塞:“你等會，我馬上就好。”

趙凌隔著槅扇站在屋簷下，聽著裡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傅庭筠來來回回奔忙的聲音，他不用看，也可以想像傅庭筠慌的樣子。

大家閨秀不是應該笑不齒，行不的嗎?怎麼每次見到這位傅家的九小姐時，都是又蹦又跳，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不知道在父母面前是不是也這樣?

他角彎了個愉悅的弧度。

百無聊賴中，眼角的余無意間瞥見牆角青磚裡冒出一青草，巍巍地迎著太， 綠的喜人，讓人狠不住想采擷在手，聞聞那久違了的青草芬香才好。

門吱呀一聲開了，出傅庭筠紅撲撲的臉龐。

“九爺有什麼事?”說著，把趙凌讓進了屋。

不過才在這裡住了幾天，屋子就有了的痕跡。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味，窗戶上著幾張大紅的窗花，牆上掛著幅畫的水墨畫，枕頭邊丟著本《千家詩》，桌子上的茶盤裡殘留著半盅茶。

※

謝謝諸位姊妹，打開評論區，滿眼的紅票，突然有種發財了的覺……

另外謝謝“木魚無聲”的那個提議，已經改過了。還有“小貿”那個關於小黃魚的說法……我只看見過十兩一個的黃魚，以為全是一樣的，不知道還有大小之分，謝謝提醒，長了見識，也已經改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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