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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筠不聲,低頭紉:“或者是遇到了故人?”
鄭三娘丟下手中的活:“那我去給客人上杯茶。 ”
“不用了。”傅庭筠笑道,“那邊有阿森呢!”然後和閑聊起鄭三來:“……聽你這口氣,他好像到過很多地方?”
“嗯!”鄭三娘提起丈夫眼底就會浮現幾分笑意:“他們走鏢的就是這樣的。”又道,“從前他在的鏢行很大,總店設在京都,所有的人都由總店統一安排,有時候他們送一船貨到江南,然後又有貨讓他們從江南送到川西,來來去去的,一年也回不了一趟家。”
傅庭筠點頭:“行船走馬三分險,還是回來的好!”然後說起他們在路上遇到馮四爺的事,“我一輩子也難得出趟門,出門卻遇到這樣的煞星,九爺的傷就是這樣來的。要不是遇到了陌管事的東家,我們命都保不住。”
鄭三娘忙安傅庭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話是這麼說,也不知道這馮家是什麼來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結上怨。”傅庭筠道,“你幫我問問,看鄭三聽說過這家人沒有?”
沒有把趙凌殺人的事說出來。
鄭三娘應了,做了午膳,待留在這裡吃午飯的楊玉走了,收拾好廚房,來給傅庭筠回話。
“我當家的說,要真是惹了這家人,最好還是勸九爺一聲,如果外省有親戚,不如投靠親戚去。”滿臉的擔心。
傅庭筠大吃一驚。
看馮老四對趙凌頗為忌憚,趙凌收拾馮老四也頗為簡單。怎麼就到了要背井離鄉避禍的地步?
“你快跟我說說。”張地傾著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當家的說,這馮家是陝西乃至整個西北都數得著的富豪。原是高陵人,靠著在臨潼販私鹽起家,後來搭上朝廷裡的一個什麼,就改做鹽買賣了,卻依舊把持著陝西的私鹽販子,勢力極大。馮家從兄弟二十幾個,家主就是這馮老四。他險狡詐,心狠手辣。暴戾,講排場,好面子,和他一言不和的常常會招至殺之禍,凡是路過陝西的鏢局都會去拜會他。九爺從他手裡逃了出來。他必定會覺得丟了面子,
無論如何都會找回這個場子的。您一定要勸九爺早做打算。”
傅庭筠“嗯”了一聲,認真思考起來。
鄭三娘不敢打擾。
到了下午。傅庭筠算著趙凌午休該起來了,去了趙凌的廂房。
阿森給倒茶,朝著使眼,悄聲跟說話:“我沒有告訴九爺哦!”一副神神的樣子。
傅庭筠聽了直笑。
趙凌也笑。淺淺的,像淡淡的月:“你們又在搗什麼鬼?”眉宇間是愉快的。
“暫時不告訴你。”傅庭筠也笑。笑容卻有幾分落寞,“到時候九爺就知道了。”
趙凌眼中閃過一狐疑。
外面傳來楊玉爽朗的笑聲:“九爺,您看我帶誰來了?”
傅庭筠忙站了起來:“既然九爺有客,那我等會再說。”
趙凌讓阿森送傅庭筠出門,在門口和正興衝衝往這邊來的楊玉打了個照面。
楊玉有片刻的呆滯,直到傅庭筠朝著他笑著點頭,他才回過神來。
拎了阿森的領子,低聲道:“不是說送到渭南就行了,怎麼還在九爺邊,你給我老實待。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阿森著聲音嗷嗷:“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你有本事問九爺去。”
和楊玉同來的青年男子笑地著他們,角微翕。遠遠去,好像在一旁看熱鬧似的。實際上他裡發出陣又輕又急的聲音:“快別鬧了,那個小五正遠遠的瞪著我們呢!”
楊玉訕訕然地放開了阿森,道:“他看見又怎樣?我和九爺是從小一塊玩到大的朋友,難道就不能和九爺的小廝開開玩笑?”
這是中午吃飯的時候陌毅問他和九爺是什麼關系時,他的回答。
那青年男子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
三人一起進了廂房。
傅庭筠卻尋思著,那個說話的是玉了,不知道另一個是誰?
雖然相貌平常,卻有著雙溫和的眼睛,顯得特別的和善。
莫非是那個元寶的?
等會要問問阿森才是!
眼角無意間一瞥,看見站在門口的小五歡天喜地迎了出去,不過幾息的工夫,又喜出外地陪著個陌生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皮黝黑糙,面容樸實,穿了件靚藍的布衫,乍眼一看,像個常年在田間勞作之人,可一雙烏黑的眸子如秋水般冷冽,眉宇間出森森殺氣,有種百折不曲的剛毅,讓人不可小視。
傅庭筠心中驚駭,頓生出風雲際會之來。
那男子驟然抬頭,目掃過傅庭筠的背影,快步進了陌毅的廂房。
“陶牧,你可來了!”陌毅如釋重負般出暢快的笑容,“我這幾天可真是焦頭爛額,就盼著你來給我拿個主意呢!”
“陌兄!”被稱做陶牧的男子笑著向他行禮,眉宇間的森冷淡了幾分,卻被陌毅一把拽住,“你就別和我客氣了,我這正著急呢!”然後了小五倒茶,把陶牧拖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了,“我讓陳六給你帶的口信你都收到了嗎?”陌毅神一肅,“你可有什麼主意?”
“口信我都收到了。”陶牧笑道,“陌兄一個人,邊只有小五和小六幫襯,難免有些頗此失彼……”
“得了,你不用給我臉上金了。”陌毅做了個“不要再說了”的手勢。打斷了陶牧的話,“這次為了找十六爺,我們帶出來的都是軍中銳,小五和小六就更不要說了,是你親自帶出來的,就這樣,我們三個到今天也沒有著個頭緒……”
說話間小五上了茶,然後輕輕地帶上門,守在了門口。
“我原準備探探他們的虛實,這才同意陳六帶著阿森去西安府的……買服的鋪子是陳六選的。賣小吃的是在路上到的,一句多的話也沒有說,更別說是離開陳六的視線了。可我們回到臨春鎮沒多久,九裡那邊就不斷有人到臨春鎮落腳,得我們不得進城來。歇在喜升客棧。是我臨時決定的,他們甚至是沒有和掌櫃的說過話,可沒幾天。竟然遇到了從前的同鄉楊玉,結果那個楊玉又領了個什麼金元寶的,說是從前的舊識,這次大災困在了西安府。遇到了楊玉,說起趙凌。知道趙凌也在西安府,金元寶執意要來看看……”他大頭痛,“沒有任何破綻,可我總覺得這其中有問題,偏偏又抓不到任何把柄。”
陶牧笑道:“大家不過萍水相逢,十六爺也平安順利地回了府,陌兄不必太在意。我來的時候接到了五爺的信,讓我們沒事就早點回去……”
“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陌毅並沒有因為陶牧的話到輕松,反而鎖了眉頭,“你是不知道。我先前見趙凌在城隍廟和那些土匪打鬥時,除了擲那匪首的一,其他的都稀松平常的很。之後看他的傷,真氣晦。如陳年於河難以疏浚,隻當他是被馮老四所傷,想著他帶著一個孩子一個人還能從馮老四手中逃出來,也算是條漢子,我陪著也不算憋屈。因十六爺那邊沒有消息過來,不能放他走,我又敬他有些真本領,不想把關系弄僵了,隻給他用些攻堅散之類的平常藥,雖不能很快好轉,但堅持用下去,兩、三個月也能緩過來。誰知道就這樣,不過十來天的工夫,他已經能下地走路了。再就是他邊的那個阿森的小廝,不過八、九歲的模樣,一套尋常的齊眉法耍起來卻是正奇相輔,法度森嚴,頗得武學三味……聽阿森說,他的武藝是跟著趙凌學的。你我都是出將門,外行看熱鬧,行看門道。這樣的本事,只怕我們兩家的總教頭也做不到!”
陶牧聽著若有所思:“我得到一個消息。馮老四被人殺了,隨行的二十幾個人也被一鍋端了。如今馮家是馮老三當家。”
“什麼?”陌毅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陶牧著他,表冷靜:“馮老四最後出現的地方是渭南縣附近一個東安的村子。從東安村到藍田的下魯峪不過五十多裡,就是子,一夜的工夫也能走到。從下魯峪到西安府,正好要經過臨春鎮!”
“他媽的!”陌毅“咯吱咯吱”地著拳頭,“終日打雁,反被雁啄。難怪這個趙凌不過是休養了幾天人就緩過氣來,原來我遇到了個絕頂高手啊!”他語氣酸溜溜的。
“恐怕正如陌兄猜想的。”陶牧道,“出了這麼大的事,以馮家從前的幫派,掘地三尺也會把殺了馮老四的兇手找出來的。結果這次馮家對馮老四的死卻絕口不提,馮老四的葬禮也辦得很草率。”他說著,神漸漸嚴肅起來,“西北道上出了這樣一位年高手,我卻不知道……我懷疑他是過江龍。”
陌毅一愣,道:“你懷疑他是騰驥衛的人?”
自從石文彬做了騰驥衛的都指揮使,招了很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年高手。
陶牧點頭。
“不太可能!”陌毅說這話的時候既堅定又自信,“他的那個未婚妻行事作派從骨子裡著大家閨秀的端莊自傲,豈是那些浪草莽的江湖子裝得出來的?如果他是騰驥衛的人,他又從哪裡找來這樣的一個人?你別忘了,這子在城隍廟的時候,匕首都架到了脖子上,十六爺的暗號再晚一點,就香消玉殞了!”他說著,慨道,“能把馮老四給殺了,還把他邊的人一鍋端了……這樣一個年高手,不又看不清……要是他拿著十六爺的名帖去投了五爺也罷,要是他被騰驥衛的人看上了……”話音未落,陌毅神一,朝陶牧去。
陶牧也正著他。
多年同生共死的誼,讓兩人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趙凌手裡有十六爺的名帖,這名帖沒有寫的容,除了可以用來做做敲門磚敲開陝西行都司的大門之外,還可以去拜見十六爺。如果是手無縛之力的文弱書生也就罷了,偏偏趙凌是個絕頂的高手……荊軻刺秦王的故事流傳千古……何況趙凌還有兩個一看就不簡單的同夥……
為了十六爺的安危,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
“既然如此,就事不宜遲。”陶牧果斷地站了起來,“我這就請五爺示下。到時候說不定要調神駑營的人!”
陌毅臉上閃過一猙獰:“那你就聽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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