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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這回出去不像上回那樣時時有書信送回來,周婷也不敢像前幾回那樣時時遞了書信過去,以他這種萬事不人心的子,臨走說出那番話來,恐怕這回當真是十分險惡的。
白日裡還好,有各種各樣的事要打點吩咐,到了夜裡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瑪瑙守夜時聽見了響,第二天就燃了安神香,周婷承的好意,聞著那香還是神得很,心思一拐就往草甸子上帶。
來了這麼長時間,也算有了些基本常識,知道胤禛要上位,太子必須先空出這個位子來,至於是死還是廢,就真不知道了,每天心跳加快的時候就安自己,胤禛是最後的勝利者。
可這就如同一場戰爭,明明知道他是最後的贏家,卻還是擔心他衝鋒殺敵的時候傷了筋了骨,拉太子下馬這樣大的事,差了一步引火焚可怎麼辦。
日日這麼提著心,就連兩個兒都覺出不對來,大妞二妞還能直接說出額娘別急,阿瑪就快回來了的話,邊侍候的丫頭卻只能說些旁的來逗開懷。
周婷畏熱的病是從作月子的時候留下來的,大開著暖閣裡窗戶,室裡也留著兒,不關門,只拉著帳子,遠遠擺著冰盆,有風送了涼意來,屋子裡倒不怎麼熱,周婷下又鋪著象牙蓆,胤禛不在,一塊睡熱了就換另一塊睡。
珍珠聽見翻就坐起來問:「主子可要飲湯?」
「不必,你睡你的罷,我就是有些熱。」其實是又憂心起胤禛來了,手從枕頭底下出扇子來,珍珠聽見風聲更不敢睡,只好說些趣事兒引開懷。
「瑪瑙姐姐的夫家今兒送了禮來,臊得半日不出房門,我過去瞧了,全是了心備下的,瑪瑙姐姐有福氣呢。」珍珠拿枕頭墊了腰,因是在外頭守的夜,就點起了燈,站起來青花大茶缸裡的玻璃碗,冰已經化了大半兒,碗裡晾著的酸梅湯正好這時候,就送了一碗進室。
周婷躺了這麼些時候一點睡意也無,索跟珍珠聊起來:「怪不得呢,我說怎麼一個下午都沒見著。」瑪瑙的親事,是胤禛給定下來的,本來周婷以為會是外院裡頭給胤禛辦事的管事,誰知道胤禛竟給瑪瑙挑了一個漢人。
「在屋子裡躲呢,」珍珠嘻嘻一笑:「主子不知道吧,那邊兒送了一幅尺頭過來,又有半匹青布,我瞧著,那禮單子裡頭夾了張鞋樣子呢。」
「這怕是打聽過了,知道瑪瑙最擅做鞋。」周婷微微一笑,酸梅湯的涼意下了心裡去不盡的躁意。
「瑪瑙姐姐可生氣呢,扯著那鞋樣子直說不知規矩。」珍珠越發笑得高興:「就是怎麼也不肯把那張紙給扯爛了。」
周婷「撲哧」一笑,把碗放到床邊的桌上:「瑪瑙嫁了,下一個就著你,你可有什麼合心意的?若似這樣著不說,可要由著爺去配了。」
旗民不通婚,瑪瑙是包出不錯,卻是正經在旗的,胤禛這個作的九曲十八彎,配的正是剛升了醫上的唐仲斌。他早就想在太醫院裡頭一個自己人,不僅拐著彎子他投了旗,還把瑪瑙配給了他。
這樁婚事,周婷原本是不同意的,從小張子那裡打聽出這個人來,馬上就明白了胤禛的用意,卻沒想到瑪瑙自己願意。
周婷只好使了人出去打聽這個唐仲斌,太醫院醫上這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一家子投了旗,就是旗人了,況且瑪瑙嫁過去算是低嫁,又有胤禛周婷的關係在裡頭,唐仲斌這個人學醫學傻了,平時在太醫院裡就只知道刻苦攻讀,胤禛也不知怎麼就看中他那子呆氣,瑪瑙進了門那家子只有待好的。
唐家得了這麼樁好事,全是按了禮儀說定親換帖採納,三不五時還要央告門上人送了東西進來。因是胤禛屬意的,烏蘇嬤嬤也不十分攔著,甚至還覺得這是胤禛看中周婷的表現,全為了高興呢。
「原想放了出去備嫁的,可剛提上來的晶碧璽還不能領事兒,只好再留一留,你的事兒也該打算起來了。」見珍珠一直不說話,周婷就問了一句:「你是想要個讀書的,還是習武的?」
珍珠默然不語,臉上那道傷疤雖說抹了藥又好好養著,可總是留下了痕跡來,因這個並不十分肯嫁,老說要一輩子呆在周婷邊,可看著瑪瑙這樣子,又有些心,拿不定主意只好扭過臉去:「奴才全憑主子作主就是了。」
「既讓我給你作主,我自然也會給你撐腰,若有個不好,只管來找我,我替你發落。」周婷跟珍珠半真半假的開玩笑,珍珠只顧扯著帶子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又抬手起自己的臉來:「不瞞主子說,奴才這個樣子,嫁個平頭百姓還怕他納了妾,不敢再想那讀書習武的,只家世過得去,能著我,便罷了。」
「胡說八道,你且瞧著,我必得給你挑個可心的。」周婷知道是傷了臉,原來使人打聽的人家一下子全沒了聲兒,這才有些心灰,立馬寬:「瑪瑙這個子配上個有些呆氣兒的正好,你呢,倒要尋個有些聰明勁兒的了。」
周婷這裡剛論完這個唐仲斌,那裡唐家人就借著禮單子送了封信過來,十八阿哥胤祄病重。這個消息比寧壽宮裡皇太后說的還要早了一天,三阿哥胤祉留京,連夜送了太醫過去,唐仲斌只是醫上,沒這個資格跟去,卻在信裡言之鑿鑿,說自己看了送回來的藥方癥狀,有些心得,求周婷代為送信給胤禛,讓他也能跟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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