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婚禮

一盒盒套的首飾都打開蓋子攤放在梳妝臺上，月眉梳頭很在行，就是有揪得太有些疼，璃握著一個碧玉的鐲子默默忍耐。

月墨和月薔拿了套淺桃紅的夏袍出來，“側福晉，今天您穿這件吧，又喜氣又不犯。”

喜氣……不犯……

是啊，今天是正福晉進門，紅是屬于的……天還沒亮，清淡的晨照在月墨手里的服上，再鮮艷的也黯淡。璃微笑著點點頭，“就是這件吧。”誰還會在乎穿什麼呢？只要穿得喜氣洋洋的，混人群里，適時說幾句祝福的話，就可以了。

月墨走到銅鏡前幫助月眉，捧了一盒首飾到璃眼前，“主子，您今天一定要打扮得隆隆重重的，省得人家說您故意不給新福晉面子。”月墨好心地嘮叨，“您……也千萬要笑呵呵的啊。”

璃笑著點了下頭，是的，要笑，因為今天是整個王府的大喜事，誰……都得笑。

月墨和月眉穩重些，所以決定由倆陪去觀禮，新福晉很大方，為了這次喜事，給全府的丫鬟都做了套上等料子的紅裳，月墨月眉們也有，換上了頓時顯得喜氣洋洋的。

新娘子要了夜才會從娘家被迎娶過來，但參加婚禮的人卻都早早涌府里，璃穿著高高的旗鞋，頭上的發飾墜得發生疼，不得不扶著月墨月眉才能穩當走路。出嫁后就三日回門那天這麼打扮過，老祖宗心疼，還特意命換了輕便的服。今天……要一整天。

對于這個側福晉……只要笑著出現就可以了，后廳的房間都卸去了門窗，紅彤彤地變一個一個敞開的隔斷，被安排在其中一間，坐在榻上向路過的客人微笑就好。

沒人來和說話，親貴眷們看一眼，都禮貌地避開了，是啊，讓人家和說什麼呢？恭喜？好像心譏諷。安？也不該到傷心，今天這個日子，誰都不準傷心。

因為皇上和太皇太后晚上都會來，新郎進了宮，賓客們沒見到主人家也不失，吃喝說笑，自得其樂。素瑩陪嫁過來的下人已經有一大部分已經開始各司其職，招呼賓客，理雜務，一副安立命兢兢業業的樣子，他們已經為府里的一部分。

因為有了皇帝的支持，素瑩和靖軒的婚禮極為鋪張奢侈，嫁妝從上午就開始送，整整送了一天。眷們唧唧喳喳地說笑著，艷慕不已。

璃疲憊地靠著枕，端坐了一整天，人都要散架了。比自己的婚禮都累，只有二十箱老祖宗賜的嫁妝，來觀禮喝喜酒的人也……不得不用手扶著頭勉強支撐，真正的婚禮才要開始，不過還好，只要堅持到司儀高唱著把新郎新娘送房就好。聽老管家說，的喜酒是單獨送到房間吃的，據說是規矩。

獨自冷清地分自己丈夫和另一個人的喜宴，是正福晉給側福晉第一個見面禮。

人群起了哄鬧，笑聲格外高，聽見聲音不響但足以服其他人的嗓音……新郎回來了。

祝賀嬉笑的聲音持續了好一會兒才低下去，便看見空的門框外向走過來，邊還是圍繞著幾個固執的祝福者的他。他穿了套深紅的禮服，原本俊俏的眉目襯得如上天最心的作品般讓人嘆息。這是第一次看見他穿紅，娶的時候他只穿了王爺的禮袍。今天……才是他的婚禮。

知道自己太刻意，但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只能任由自己像對其他賓客一樣，恭謹禮貌地微笑。如平常般避不看他……似乎都不夠勇氣。

的笑容讓他本就沒有表的眼睛一凜。

很久沒有和他對視，被他眼中的寒意刺得呆了呆，是的笑容太僵，不像在祝福他嗎？已經盡了全力。

“王爺，王爺！吉時到了……”外面遠遠有人在找他，催促他。

他又看了一眼，沒說一句話掉頭走了。

璃輕輕嘆了口氣，到了此刻才承認自己的心還是痛了。即便對他的已經消失不見，也是個人，他也是的丈夫。

竹聲從他離開王府去迎親就一直響，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硝石味道，璃被嗆得輕微咳嗽，月眉剛遞給一杯茶，突然幾聲巨響，是軸的大炮仗，新娘的轎子進府了……的手微微一抖，灑出了幾滴茶。

巨大的喜堂里，的座位并不算靠前，排在重要的客人和顯貴的親戚之后，皇上和老祖宗的駕臨讓整個婚禮都沸騰了。的淺紅裳淹沒在鋪天蓋地的紅中，毫無目之……笑著，的人，也淹沒在笑容滿面的人群中。

被忙著張羅的喜娘和下人擋住，僅是一道人墻就覺相距遙遠，看著靖軒用紅綾拉著素瑩，在眾多穿著喜慶紅的下人簇擁下，緩步走向端坐在正座的皇上和太皇太后。

祝福聲也如沸水般滾滾翻騰著，都想在新郎和新娘經過自己邊時大聲說出來讓他們聽見。當他距離很近很近的時候，鄰的人都紛紛上前喊著恭喜的話，張了下，是不是也該隨波逐流地說些喜慶的話呢。他明明是含著笑，卻冰冷的黑眸一下子盯住，一噎，雖然只有電火石的一瞬，該向他笑的，該說出點兒什麼來的，但也是電火石般發的苦楚，讓就連他看向那麼那麼短暫的一刻，都笑不出來，都無力掩飾自己心里的悲哀。

他走過去了，目雍容地迎視著紛紛向他祝福的笑臉。

也功抑制住就要闖進眼睛的淚水，當別人有心地打量時，再次出得微笑。寬自己，他不會發現的哀傷，畢竟他看的那眼只是無心掃過。

遠遠看著一對新人拜過天地，拜過皇上太皇太后……麻木得就連酸都不見了。對自己笑了笑，忍緩慢而悠長的疼痛，的確已經了行家。

當新人被送房，客人們涌去嬉鬧，長長地吐了口氣，好了，終于捱過去了。微笑著吩咐丫鬟扶回房，該做的都做了……想躺下，想休息，真的筋疲力盡了。

卸去所有沉重的飾，簡單地綰了個發髻，璃看著幾個下人笑瞇瞇地抬進一桌盛的菜肴。月墨月眉扶坐下，懇切勸多吃一些，勞累一整天也沒好好吃口東西。

看著鋪著紅底金紋桌布的席面，山珍海味，各式珍饈……是相當奢侈的規格。正中的一道羹上用枸杞拼出巧的“囍”，突然鼻子一酸，淚水不等反應過來已經直直垂落。立刻若無其事地干眼睛，希丫鬟們都沒看見。月墨月眉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同時沉默，再也不勸進餐。

靖軒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非常意外，包括璃，在那醒目的紅蜇痛心之前，看著他呆了呆，然后……瞥開了目。

丫鬟們都十分驚喜，月薔還一路從外面跟他進來。

他看了一會兒，眼移到那桌極為卻毫沒的酒菜上，他也看到了那個醒目的“囍”。

“來人！撤下去！”他不高興地吩咐，丫鬟們趕來小廝慌慌張張地抬了出去。

“你們也下去！重新給你們主子準備晚飯。”他冷聲說，丫鬟們連連答是，退出去的時候還掩上門。

“璃。”他輕喚了一聲，幾步走過來把扯懷中，再沒說什麼，他只是俯下頭，極為輕的在蒼白的上吻了吻。

的眼睛一直看著他新郎禮服上代表吉祥的圖紋，他的吻連的心跳都沒撥。

他不能久留，他離去后，看著從門里進來的月淡淡一笑。

剛才的一吻，是他給過的最溫舉，的心在很短很短的一瞬被撼了。但是……更明白，這溫的不久就要去吻另一個人——他的結發妻子，剩給的，不過就是這滿室清冷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