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麗燦爛的，過菩提樹斑斕的樹葉，灑落在院子中。

以前主院種的是一顆棗樹，棗棗的小名也由此得來。不過這顆棗樹在們搬走沒多久就枯萎了，后來，得玉熙的同意在這里種了一顆菩提樹。

四十多年過去了，這棵菩提樹長得枝繁葉茂，將大半個院子都遮住了。夏日住在這院子里，特別的涼爽。

玉熙躺在搖椅上，有些憾地說道：“若是你爹還活著，我就可以跟他在這里品品茶下下棋了。”

自云擎走后，啟佑跟啟軒姐弟幾人就番陪著，玉熙倒也不孤單。只是每次想起云擎，心就不由地低落起來。云擎不在邊，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因為云擎走的時候，玉熙絕食想要追隨而去。那段時間，啟佑姐弟幾人并不敢在面前提云擎。不過如今過去大半年了，眼見玉熙漸漸恢復過來，兄弟兩人也不再忌諱提云擎了。

啟佑笑著說道：“娘，就爹那臭棋簍子，我才不愿意跟他下呢！”棋藝差也就算了，關鍵總悔棋。有時候氣得他都不想走人，可又沒這個膽，別提多憋屈了。

玉熙笑罵道：“要讓你爹聽到，非罵死你不可。”其實以前也不愿意跟云擎下棋，沒意思。

兩人閑扯了幾句，就聽到護衛回稟說啟軒回來了。

因為啟軒想畫一幅曲江的風景畫，這段時間每日都頂著大太去采景了。

啟佑先去沖了個澡換了一裳，然后才過來的。

看著曬黑了不的啟軒，啟佑打趣道：“等去了江南，我怕三哥你畫不過來了。”

玉熙笑著說道：“忙不過來，總比你整日游手好閑的強。”

啟佑的臉，瞬間就垮下來了：“娘，我都累了四十多年了。如今到花甲之年，難道不該好好？”年輕時候被大哥抓著當壯丁用，每日都忙得是腳不沾地。反觀他三哥，這輩子都活得逍遙自在。

母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啟軒只是在旁邊笑沒。他笨說不過啟佑，所以這種場合都不開口。

冰梅端了兩碟切好的西瓜過來。因為玉熙年歲大了，這西瓜只是放在涼，連水井都不敢放。就怕太涼了，玉熙吃了腹瀉。

玉熙取了一竹簽，了一塊吃。

啟佑吃了兩塊瓜后，點頭說道：“這瓜比昨日的要甜。”

啟軒一邊吃瓜，一邊問玉熙：“娘，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去江南？”他準備明日開始作畫，知道什麼時候走，心里也有個數。

“中秋之前離開吧！”

啟軒放下竹簽，一臉詫異地問道：“娘，為什麼要中秋之前走？”他原本以為，怎麼樣也要中秋后再走。一來兩塊，二來也不用在路上過中秋了。

玉熙說道：“你想讓鎬城所有的員都來送我們出城門？”聲勢搞得那般大，走都走得不安寧。

啟軒說道：“娘，我們去江南，可以喬裝打扮一般，不讓人看出份來。”像他以前出去游玩，就沒這麼麻煩了。

卻也不想想，當年他就帶著兩個護衛出門。只要他自己不主說出份，誰知道你是誰。再者啟軒當時也只是一個閑散王爺沒實權，威脅不到他們，就算知曉他份也沒人特別在意。可玉熙不一樣，若是被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妥，烏紗帽就會不保。這些員，自然是要捧著了。

啟佑直接翻了個白眼：“這三哥，我們怎麼喬裝打扮都沒用。”玉熙那麼大年歲又帶著他們兩人，顯眼的很。除非讓玉熙扮鄉下老太太，他們扮鄉下老頭，這樣也許不會有人認出來。他倒無所謂，可玉熙年歲那麼大哪能吃這樣的苦。

玉熙笑著道：“就算知道我們的份也無妨，他們也不敢來煩我。”布政使幾個高也就來了一次，在啟佑暗示玉熙不愿被人打擾就沒再來了。

當日晚上，玉熙問了余志：“曹仁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余志說道：“曹夫人的娘家侄子，在鎬城的生意做得很大。據說，曹夫人占了一半的。”朝中有人好做。同樣，家里有當的生意也好做。

“做的是正當生意嗎？”

余志點頭說道：“做的是正當生意。福建的海產、江南的茶葉綢緞瓷、云南的藥材，在這里都很走俏。”也是因為有曹仁這個靠山，若不然他跑來這里生意搶別人的飯碗，早被人排走了。

“鹽鐵這些呢？”鹽鐵這些，都是朝廷嚴厲把控的東西。

余志搖頭道：“這個倒沒有。”

玉熙哦了一聲道：“這麼說，曹仁除了好，沒其他大問題？”到曹仁這個位置，知道他喜好人，有的是人送了貌如花的妙齡子給他。

余志點了下頭道：“暫時沒查到其他什麼大問題。”

玉熙臉有些難看。可沒查到貪污賄這類事，玉熙也不想他。

倒是余志說道：“太后，那魯家的九姑娘沒跟著趙家三爺私奔。不過原本定了上個月二十號抬進曹府，如今卻將時間往后推。時間，還沒定下來。”

五十三歲的糟老頭糟踐十六七歲的姑娘，還真是造孽。

過了兩日，曹仁將準備好的中秋禮送到平西王府。

原本以為，這次也是啟佑招呼他。卻沒想到，玉熙竟然要見他。

曹仁不僅沒覺得寵若驚，反而提起了心。這位祖宗，可不好應付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納了那麼多妾室的事若太后知道，肯定不待見他了。

在院子門口站了大半個時辰，全都是汗，袍都了。就在曹仁快不住的時候，玉熙終于見他了。

見到玉熙，曹仁跪在地上磕頭行大禮：“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行完禮玉熙沒他起來，而是問道：“聽說曹大人這幾年，納了不妾室。過些日子，又要當新郎了。曹大人，你還真是老當益壯呀！”

玉熙討厭妾室，天下人皆知。也正因為如此，曹仁才沒將魯家姑娘納進府里。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曹仁也沒辯解，只是跪在地上告罪：“是臣沒把持住，請太后娘娘懲罰。”在場混的人，最是明不過了。與其找借口推責任還不如坦白認錯，這樣責罰也小些。

主要是納妾這事，算不上罪。他相信，皇上還不至于為這點事摘了他的烏紗帽。

玉熙淡淡地說道：“是把持不住，還是本沒想過推，你心里清楚。曹仁，別弄得晚節不保。”現在沒出事，不代表將來不會出事。

曹仁走出平西王府的時候，都是的。

啟佑見玉熙神不愉，問道：“娘，曹仁跟你說什麼了？”

知曉了來龍去脈，啟軒忍不住低下了頭。想他年輕的時候，也納了不的妾室。雖然說這些人基本都是主攀上來的，可聽到玉熙厭惡的口吻，還是很愧。

啟佑不在乎地說道：“隨便尋個理由，將他罷免了就是。”

玉熙掃了他一眼，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犯了哪條，就治哪條的罪。曹仁雖然好，卻沒貪污賄也沒犯其他的事，我不能憑借自己的喜好來置他。”哪怕為上位者，也不能由著子來行事。開了先例，以后就不會再有顧忌。時間長了律法形同虛設，到時候皇帝沒了約束為所為，很容易霍天下。所以哪怕厭惡曹仁，玉熙也沒想過來置曹仁。

啟佑道：“娘，既如此你為何還悶悶不樂的？”

玉熙嘆了一聲，說道：“我就覺得這世道對子太不公平了，不知道何時子才能與男子能真正的平起平坐。”雖然做了很多努力，也起了一些效果。可男尊卑深固，哪怕過去了五十多年也改變不了。

“娘，因為你，很多子能有念書的機會。也因為你，如今有些子想要和離也比以前容易了。”像在周朝，子和離被視為恥辱。很多子，被磨致死都不能和離。可現在有律法保護，只要自己豁出去，娘家人反對一樣能和離。而且和離后，也能過得不錯。

啟軒也說道：“娘，你已經做了很多了。”他娘做的，惠及天下的子。

玉熙搖搖頭道：“就這些哪夠。”不過也清楚，人跟男人平起平坐是個漫長的過程，有生之年是肯定看不到的。

因為這事，玉熙午膳都比平日用得。

啟佑寫了一封信送去京城。他沒權力免了曹仁的職，可他大哥有呀！

雖然玉熙說曹仁沒大問題，可當的有幾個干凈的。只要他大哥想，隨便個罪名就能將曹仁罷了。

啟軒知道啟佑做的事，小聲說道：“阿弟，這樣不好吧？”

哼了一聲，啟佑說道：“有什麼不好的？那些人送人給曹仁，自然是有所求。曹仁既收下，肯定是為他們辦了事的。”當然，就曹仁那老狐貍，哪怕為這些人辦事也不會落下把柄。

若是平常，啟佑也不會去管這事。可誰讓他惹得自家老娘不高興。誰讓他娘不高興，他就讓其吃不了兜著走。

啟軒雖然在衙門當過兩年差，不過他也是應付了事。對場上的那一套，并不悉。聽了啟佑的話覺得有理，也就不再多說了。

過了幾日，余志就與玉熙說道：“主子，曹仁遣散了府里的歌姬，魯家姑娘他也給拒了。”至于府里的妾室倒是沒。估計是覺得若將這些妾室也打發了太過刻意，會引得他的對手的主意。

玉熙不置可否：“不過是做給我看的。”狗改不了吃屎，憑兩句話怎麼可能讓曹仁轉了子，怎麼可能。只是，世道如此，也沒法去改變。

既要去江南，肯定要提前安排好行程了。啟佑問道：“娘，我們從河南繞道去江蘇，還是走其他路線？”

玉熙搖頭說道：“從湖北繞去江西，然后從浙江到蘇州。”最后，從蘇州回京。

八月初二天蒙蒙亮，城門剛開一行人就出城了，并沒有驚任何人。

一直到玉熙出城了，曹仁才得了消息。當下，他氣得大罵：“養你們這些廢做什麼？這麼大的事竟然現在才來回稟？”

曹仁沒那麼大的膽子派人盯著玉熙跟啟佑幾人，若被發現項上人頭都他要不保了。不過防備出什麼事，他還是派了人在平西王府不遠看著。有什麼異樣，這些人就會來回稟。而這人以為玉熙要過完中秋才走，所以這段時間比較松懈。

曹夫人知道玉熙走后，暗暗松了一口氣：“老爺，太后走了不是更好？”省得整日地提心吊膽的。

這位大佛住在鎬城哪怕不見們，曹夫人也七上八下的。太后可是出了名的厭惡小妾，在執政那些年多員因為寵妾滅妻被擼了職。丈夫沒有寵妾滅妻，可卻喜好。萬一太后因此看不順眼尋個理由降罪于丈夫，他們可就完了。

曹仁想著玉熙的話，咬咬牙說道：“將后院沒生養的姬妾都遣送了吧！”說這話的時候，心在滴呀！

曹夫人不得將這些妖送走呢！每年養這些妖，都不知道耗費多銀錢。

過了幾個月，曹仁因史彈劾職被皇帝罷免職。當然，這是后話了。

八月的天，還是比較熱的。一行人天蒙蒙亮就上路，到中午就會找個地方歇腳。也是因為如此，走得特別慢。走了十三天，也還只是剛過十堰。

啟佑說道：“娘，再走一段時間就到了谷城縣。我們就在那過中秋吧！”在外面過中秋，也別有一番滋味了。

玉熙搖頭道：“不去縣城過中秋，我們找戶農家住下。”

啟佑有些猶豫：“這個不好吧？中秋講究個團圓，人家過個團圓節。我們一行人進去，豈不是打擾人家了。”

玉熙笑著說道：“有跟他們一張飯桌上吃飯，哪就打擾了。難得出來，我想趁此機會，深地了解下如今百姓真正的生活水準。”以前跟云擎，也經常住在農家。

“救命、救命……”、“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接著就是一陣男的哭聲，有人也有孩子的；隨后又傳來了一陣魯的罵聲。

聽到這些聲音，玉熙了護衛首領說道：“去問問怎麼回事？”以前跟云擎出游，沒到過任何事。這次出門，事還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