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回府取繡架的廝已經飛快地跑了過來,抱著一幅約三尺長,一尺半寬的繡架過來。人群讓出一條道來,讓那廝進來,將繡架擺在正中。
潔白的繡布上,繡著一紅一黃兩朵碩大的牡丹花,周圍綠葉如翡,怪石嶙峋,彩蝶翩翩,陣腳細,十分致,原本是幅上好的繡圖,可惜紅牡丹花那裏繡線褪,淡淡的紅染了繡布,蔓延出一片不規則的紅,淩不堪,頓時將整幅圖的破壞殆盡。
而那紅,與先前水潑到白上所浸融的紅一模一樣。
見狀,周圍的人頓時議論紛紛,顯然都覺得魏師傅所言不虛,這繡圖的確是被線上的染料給毀了。
真是,這簡寧齋還是多年的老字號呢,居然做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毀了一幅好繡圖不,還毀了魏師傅一輩子的前程,一家子的生計,真是太缺德了!魏師傅還是簡寧齋的老顧客呢,越越坑,居然被簡寧齋害得這麽慘!人群中一個皂的年輕人吆喝道,魏師傅,我了簡寧齋的東西不,以次充好,最好別買,你還不信。現在得了教訓了吧?要是你是從廣致齋買的,哪會出這種事?價格還能便宜些呢!
魏師傅歎了口氣,雙手抱頭蹲在地上,那模樣就像是一個莊稼被螞蝗啃了的老農夫。
瞧簡寧齋把人家魏師傅害的,都是多年的老夥計了,居然這麽坑人!另一個灰的中年人也道,反正以後我打死也不到簡寧齋來買東西了,省得跟魏師傅似的,連一家子都賠上,那可就劃不來了!
是啊是啊,以後大家都別到這種黑心缺德的店來買東西!先前那個皂青年又道。
就是,不要再來了!
裴元歌正凝神查看著繡圖,思量著補救的辦法,但仍然注意著周遭的靜,耳聽得人群被那兩人鼓噪起來,眼看著形勢就要失控,簡寧齋要聲名掃地,忽然轉頭朝那皂青年和灰中年人去,眸冷冽。
隔著帷帽,兩人自然看到裴元歌的表,但不知為何,兩人心中卻同時湧起一冰寒骨的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
裴元歌緩緩走近,沉聲問道:兩位貴姓?可是魏師傅的至好友?
以現在的形看來,魏師傅或許不是別人拍來搗的,但很可能卻是被人煽的,否則,事未必會鬧得這麽大。尤其那個皂青年,一直都把所有責任都推給簡寧齋,誇大抹黑,鼓別人不要到簡寧齋來,又提到廣致齋,言行舉止實在可疑。
被裴元歌點出來,兩人有些畏,隨即又起膛,道:我們都是魏師傅的好友,為他打抱不平有什麽不可以?難道簡寧齋就這麽霸道,連讓人句話都不許?你們是理國法嗎?這裏可是京城,子腳下,容不得你們這樣放肆囂張!
就是,明明就是你們用假線害得魏師傅這般境地,難道我打抱不平都不?
兩人是魏師傅的朋友也好,打抱不平也好,首先要關心的,應該是魏師傅如今的境地,要如何解決他眼前的困境,挽救這副繡圖?而不是像兩位這樣,一位的挑撥生意,煽風點火,隻想要抹黑我簡寧齋!裴元歌聲音悠淡,卻著一不出的凜然生威,就算真如二位所言,我簡寧齋倒閉了,可拿對魏師傅又有什麽好?還是,兩位本就不在乎魏師傅境如何,將來如何,而隻是一心想要詆毀我簡寧齋?你就是這樣做魏師傅的好友的?你就是這樣替魏師傅打抱不平的?我看,你們本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完全都沒有想過魏師傅和他一家子的死活!
著,突然抬手,直指著兩人,聲音也轉為威嚴凜寒,咄咄人。
兩人被裴元歌的氣勢所震懾,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皂青年強辯道:你別在這裏混淆視聽,想轉移話題,魏師傅的繡圖被你們店裏的假線所汙,本就回無。這都是被你們簡寧齋的黑缺德害的,我讓大家不要再到簡寧齋買線,以免上當騙,有什麽錯?
裴元歌輕笑一聲,問道:請問公子,你是刺繡師傅嗎?
皂青年一怔:不是。
那麽,你對刺繡和線又懂得多?
皂青年猶豫了下,有些不安地道:怎麽,不懂刺繡線就不能抱不平嗎?
裴元歌不理會他的厲荏,再度問道:那麽,公子對我簡寧齋知道多?可曾再我簡寧齋買過東西?可曾被我簡寧齋所騙?為何口口聲聲我簡寧齋的壞話?
皂青年被問得啞口無言,道:我聽的,怎麽樣?
這就奇怪了,這位公子你並不曾在我簡寧齋買東西騙,隻憑著一點道聽途,就造謠生事,究竟目的何在?你口口聲聲是魏師傅的朋友,卻不想著如何幫他解決眼前困境,反而開口就繡圖無救,魏師傅一家落魄淒慘,這又是什麽原因?你一不是刺繡師傅,二來對刺繡和線一無所知,憑什麽斷定這副繡圖就無救了?裴元歌環視四周,揚聲道,諸位,我簡寧齋在京城立足十餘年,品質如何,信譽如何,簡寧齋的老顧客心裏都清楚,我在此承諾,諸位在我簡寧齋所購買的線如果有問題,隻要拿過來,我簡寧齋必定更換,並另外賠償諸位的損失。但是,若有人趁機生事,玷汙我簡寧齋的聲譽,我也絕不寬待,到時候大家隻好到京兆府的公堂上見麵了!
完這番話,裴元歌特別注意了兩人的神。
已經可以斷定,這兩個人是廣致齋過來推波助瀾的,現在的問題是,廣致齋的東家到底是誰?為何頻頻與簡寧齋作對?故意提出京兆府,目的就是為了試探這兩人,看他們所依仗的勢力究竟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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