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秦軍終於抵達虎牢關外,在齊軍大營十五裏外安營紮寨,然後便沒了聲息。
趙無咎知道敵人是在養蓄銳,怎能讓秦雷遂願?便派出數輕騎,日夜襲擾秦軍大營。
秦軍不勝其擾,本沒法休息。秦雷便讓人用木做耳塞,分發給兵,讓他們隻管睡覺,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用管。對武王的迷信打消了兵們惴惴的心,他們便隻管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過起了豬一樣的生活。
至於那些前來擾的齊軍,秦雷也隻是派小騎兵守候在營地外圍,隻要攆走了就行,並不勞神遠追。
眾將既不知出路何在,又擔心齊軍來襲,心中十分忐忑,便央勇親王去王帥那裏探探口風。
哪知勇親王想都沒想,便一口回絕道:“問個球啊?隻管聽話照辦就是,都滾回去好生,天塌下來由我們兄弟頂著呢!”
眾將聽出來了,原來這位爺也是知的,哪裏還會舍近求遠?一齊把秦靂圍住,我的爺、祖宗哎之類的一陣諂,把個勇親王哄得暈暈乎乎,這才狀做不經意的問道:“到底您二位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賣的什麽藥?炸藥!”秦靂突然麵一變,舉起馬鞭,做勢要道:“再不滾蛋就把你們都塞到炮筒子裏打出去!”眾將隻得做鳥四散,卻不知勇親王已經把答案告訴他們了。
大軍安然休整了兩天,到了七月初七這天卯時,軍營中終於響起了集結的鼓聲。養蓄銳的兵們按照所屬,攜帶各自的裝備,整齊的在營前列隊,等待王爺的訓話。
秦雷換了嶄新的帥袍,一手親自抱著頭盔,一手搭在佩劍上,仿佛一位行將上陣的將軍一般。大步走到了大軍陣前。
目掃過一眼不到邊的軍陣,但見刀槍如林、旌旗如織,兵們盔甲整齊,飽滿飽滿,看來兩天的養蓄銳沒有白費。
簡單地幾句廢話之後。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鼓舞士氣。而是當頭潑下一盆冷水道:“但有個不好地消息要知會一聲。除了你們上攜帶地三天口糧。我們已經一粒米都沒有了。”說著一攤雙手。頗惡趣味道:“我們地糧道和退路被五十萬齊軍切斷。已經到了山窮水盡地地步。”
將士們一下子都愣住了。那興勁頓時消失不見。愣愣地向營地左邊那些麻麻、足有七八千輛地輜重車。心道:那不是糧食嗎?也難怪他們會狐疑。因為自古出征都是糧草先行……沒有糧食就不戰自敗。秦國又資充足。在兵們開來。至要帶上三五個月地糧草才能放心出征。
而半個月前出征時。他們也確實親眼看見有三萬民夫。趕著近一萬輛大車運送糧草。當時大家都很開心呢……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秦雷看到兵士們狐疑地表。哈哈一笑道:“把油布都揭開。讓他們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
命令一下。輜重兵們便將覆蓋在車上地油布揭開。出地是一門門大炮、一輛輛投石車、一床弩。以及足夠傾瀉三天三夜地各式彈藥。
“這個瘋子!”見秦雷竟然用糧草車改運中型軍械。一邊看熱鬧地勇親王不小聲嘀咕道:“不過我喜歡……嗬嗬嗬……”
但畢竟像他們兄弟這樣的瘋子不多,大部分人還是正常的。他們怔怔地著帥王,一時都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們!”秦雷尤嫌不夠,繼續料道:“還有四天左右,楚國的三十萬援軍便要北上虎牢關了,如果我們不能在三天之解決戰鬥,就會腹背敵,就會死無葬之地!”
兵們一聽,臉都綠了,心道:怪不得您老非讓我們三天破敵呢。原來已是不得不破了。
“但你們不要害怕!”隻聽秦雷大聲道:“因為今天的一切都在孤王算計之中。”說著回一指遠地虎牢關,石破天驚道:“包括這五十萬齊軍,也是因為孤王想要一勞永逸,才把虎牢關讓給他們的!我們現在是關門打狗,必然大獲全勝!”
他雖然說的慷慨激昂,但兵們仍是將信將疑,不說別的,單說虎牢關有多難打吧……所有人都記憶猶新,這輩子不想再來第二回。
這也就是秦雷如日中天的威在那頂著。如果換了別人。兵們不造反才怪呢。
知道他們在想什麽,秦雷哈哈一笑道:“你們是不是不相信?”
當然沒人敢應聲。可也沒人說我們相信您老之類的話。
秦雷也不惱,先把頭盔帶上,然後刷得一聲出寶劍道:“孤以大秦武親王、大圓帥王的榮譽向你們保證,隻要你們跟我衝到敵軍五裏之,就一定會對勝利有竹的!”說著一晃手中雪亮的寶劍,暴喝一聲道:“燒掉大營!”
早就準備好地黑衛,舉著火把在軍營四縱火。時值夏末,天幹燥,轉眼便把所有人的帳篷、被褥、、甚至連吃飯的碗筷都卷進火中。
所有人臉都綠了,怎麽連吃飯睡覺的家什兒也一道燒了呢?還讓人活了不?隻聽武王那可惡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沒有這些輜重的負累,我們可以輕裝前進,與敵人決一死戰!要想吃上熱飯,讓我們到齊營中取鍋做飯吧!”說著便劍指前方,高喝一聲道:“出發!”便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大夥兒一看退路沒了、被褥也沒了,知道這場仗如果打不贏,就誰也活不了。隻好跟著秦雷一道衝出去。心說,好歹拚出一條路,搶幾條被褥再說吧。
齊國的探馬先一步將況稟明百勝公,趙無咎正在用藥。聞言把碗擱下道:“終於來了。”說著看向武之隆道:“去組織隊伍列陣,本帥稍後就到。”
武之隆沉聲贏下,快步出帳準備去了,不一會兒,大營中便飛狗跳、人仰馬翻,嘈雜一片。
百勝公的帥帳做工良。隔音效果相當好,裏麵仍是靜悄悄的。
侍衛長小心翼翼為老人披上盔甲,唯恐一時手重,引起他哪個部位地不適。見才披掛了一半,老圓帥就在出虛汗,侍衛長心疼道:“大老爺,大夥都知道您龍虎猛,咱們就是不穿盔甲,也沒人會胡思想的。”“我不是給別人穿的。”趙無咎緩緩搖頭道:“老夫一直有個心願。能夠戰死沙場、馬革裹。我這說不行就不行了,這樣的機會一次過一次,說不定下次就穿不上了。”
侍衛長有些錯愕。這應該是伺候大老爺八年來,他對自己說的最長地一段話。
見他呆呆出神,趙無咎淡淡一笑道:“人老了,就嘮叨了,你不要介意。”
“卑職不敢。”侍衛長趕收攝心神,為百勝公披掛整齊,又為他將一塵不染的純白披風小心係上。這才拿來他的頭盔,輕聲問道:“大老爺,要著盔嗎?”
趙無咎遲疑一下。終是緩緩搖頭,蒼聲道:“不了,太沉了。”
“是太沉了,趕明讓人打造個輕便的。”侍衛長趕順著說道。其實這頭盔已經比一般將軍用地镔鐵頭盔輕一半了,再輕就隻能找個皮帽子戴戴了。
當侍衛長將老圓帥攙扶上戰車,緩緩駛出營地時,齊軍已經基本上完列隊,雖然還有些嘈雜聲不時傳到百勝公地耳朵裏。隻是在要求嚴格地老人看來,這些人排出來陣型徒有其表。卻全不合格,簡直是浪費了自己地心……克製秦國騎兵的陣型,是趙無咎多年來索出來的,並在牧野原一戰得到充分的印證,要不是那陣該死的大風,秦軍本就可能翻盤,齊軍一定會大獲全勝,從此奠定王霸之基。
說不定我早就可以退下來種種花,養養魚。含飴弄孫了呢。趙無咎胡思想道。他最近特別容易沉浸在這種遐想中,以至於武之隆要連數聲。才能把他喚回來。
“哦,什麽事?”一眼扶著車轅對自己說話的高徒,百勝公緩緩道。
“恩師,咱們大部分部隊都沒上過戰場,兵普遍有些張。所以……”張的看老公爺一眼,武之隆輕聲道:“學生這次想請百勝軍擔任前衛,一來穩定一下軍心,二來也可以讓那些新丁學習學習。”
“這不需要問我。”趙無咎沉聲道:“你是總指揮,有權調任何軍隊。”話雖這樣說,但對武之隆能先來匯報一聲,老公爺還是很滿意的,這至說明武之隆沒有因為自己年邁衰,而妄想搶班奪權。
“是!”武之隆行禮離去,他能以一個軍事理論家混到今天,靠地絕不是兵書,而是這份的功夫。
大概在辰時左右,揚起漫天塵土的秦國大軍,終於出現在趙無咎地視線中。老公爺的戰車位於半山坡上,目測兩軍距離應該是七八裏吧。頓一頓,他便命人升起一麵紅旗。
一看到那麵旗幟,武之隆立刻下令道:“重裝步兵準備!”
命令很快以旗語的形式傳達到位,百勝軍前排一些材壯實的士兵便紛紛起,各有兩個著輕甲的同袍上前,將地上沉重笨拙的全板甲給他們穿上。又將個異常厚重、隻雙眼的鐵盔給他們帶上,再把一兩丈長的鐵槍塞到他們手裏……
這鐵槍一看就是對付騎兵的,但其實還有個作用,那就是將另一端深深在地上,幫這些鐵疙瘩們支撐住。不然時間一長,那二百多斤地鐵甲。就足以把這些壯漢趴下了。
裝備完全之後,這些士兵就不是士兵了,而是一排排長著鐵刺的拒馬樁,可以抵擋任何騎兵地衝擊!
百勝軍采用的戰與友軍不同,乃是上次大戰之後,趙無咎潛心升級開發而來。經過反複試驗,確實是克製騎兵的好辦法。
戰時采用三隊列法,由重裝步兵組的第一橫列在前,為後麵的部隊提供可靠的保護。但限於移能力不足,他們無法承擔攻擊任務,隻能給後地擲矛手、弓弩手,按攻擊距離遠近,依次打擊敵方騎兵。當敵軍衝到近前時,還是由重裝步兵用鐵槍抵住對方。再由配備長矛地輕步兵越陣而出,以六人為一小組,在弓弩手和擲矛手的掩護下。圍殺失去速度的敵方騎兵。
這法子長短結合、攻守兼備,乃是百勝公一生經驗的結晶,如果沒有秦雷出現的話,說不定真可以名震天下,為老公爺輝煌事業的有一個頂點。
但秦雷畢竟是出現了!
三十萬秦軍保持著嚴整的隊形,騎兵在前開路,步兵在後掩護,緩緩的行進至齊軍五裏之外。
著如烏雲般也不到邊地齊軍,秦國兵們不吞口唾沫……但一想到自己現在是缺食、孤軍戰……可謂麵前有擋道、後有追兵。橫豎都是死,要死朝上!
在這無路可退之際,潛伏在秦國漢子地勇之氣完全迸發出來,沒有人再首鼠兩端、沒有人再畏不前,一個個紅著雙眼,高舉著兵刃狂喊道:“糾糾老秦,共赴國難!不流幹,誓不休戰!”
聽著這山呼海嘯,秦雷極了。他就知道,大秦地男兒從不缺勇氣和,隻要能將其激發出來,他們就是這世上最好地戰士,可以為自己掃清一切頑敵,奪取最後地勝利!
他將手高高舉起,沸騰的軍陣頓時變得雀無聲。“我的士兵們!”微微昂起頭,秦雷高聲道:“我的士兵們,今天我要帶你們去完一段征服。”沙場上靜極了。除了微風刮旗幟發出的沙沙聲。便隻有他威嚴磁的聲音在回。
“這是一個可供你們榮耀一生的榮耀!”秦雷左臂有力的揮,指揮著所有人地心起伏。“從此以後。你們將作為這個榮集的一員而彪炳史冊、名垂青史,萬世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