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多注意力放在那韋淼上,若是那家夥想要撇下必死無疑的柴青山撤回拒北城,以慕容寶鼎的傷勢,有十足把握將其攔阻下來。
從拒北城城頭向北去,或是從高坐馬背的冬雷騎向南去,只見老人所在那座大圓,層層疊疊的北莽騎軍,向圓心不斷衝殺而去。
柴青山一人一劍,仗劍而立,四周盡是死人,骨累累。
慕容寶鼎猛然抬頭。
一聲炸響驟然響起,然後一道影從空中落下。
慕容寶鼎只能倉促之下歪過腦袋,雙臂錯,擋在頭頂。
慕容寶鼎被這一拳砸得半截軀都陷地面!
原來是韋淼直接越過北莽騎軍頭頂,直接找到了慕容寶鼎,本無所謂退路不退路。
慕容寶鼎雙臂憑借本能護住頭顱,果然韋淼一手按住前者腦袋,一記膝撞去!
慕容寶鼎被一撞向後,犁出一條長達數丈的深。
塵土飛揚,黃沙之中,韋淼出拳之快,快到讓人只見一片殘影,穿銀甲的慕容寶鼎一退再退。
韋淼出拳猛起落,勁如崩弓,如炸雷!開慕容寶鼎中門,連連迸!
終於韋淼拳勢如懷抱嬰兒。
招數名稱不顯兇悍,實則最是兇猛無匹。
老輩江湖拳法宗師早已蓋棺定論,此式練拳打到數萬次,方可見功底,勁至!
韋淼練拳癡,從不以天賦出眾而懈怠片刻,自年起學得此式,日日勤懇不息,山摧巨木,水捶江河,也許早已出拳百萬!
一拳如同撞碎大鍾,轟然巨響。
被柴青山一劍挑出之後,佔據天時地利人和的慕容寶鼎再次被韋淼一拳砸飛出去十數丈,數十騎躲避不及的冬雷騎被當場撞死!
這位本該在中原江湖大放異彩的南詔武道宗師,在拒北城外的沙場上,在數千北莽騎卒的視線中,打得慕容寶鼎狼狽至極,氣機搖晃!打得慕容寶鼎上披掛寶甲坑坑窪窪,幾乎徹底損毀!
形搖搖墜的慕容寶鼎怒吼道:“再來!”
韋淼如影隨形,左臂出,繞至慕容寶鼎耳畔,手掌住太,看似輕描淡寫一拍,遠比韋淼材高大的慕容寶鼎便雙腳離地,韋淼右手一拳炸雷一般砸在後者腹部。
原本向後倒飛出去的軀又被韋淼左手扯回,又是一拳砸在腹部。
那一幕稽且慘烈。
慕容寶鼎傾斜橫懸空中的軀一直不曾落地,就這樣被韋淼一步一步向前踏出,一拳一拳轟在後者腹部。
韋淼最後一拳,亦是此生最後一拳,重重砸在慕容寶鼎寶甲破碎後模糊的腹部。
慕容寶鼎終於落地,摔出去七八丈遠,七竅流。
所謂的不敗之,哪怕有寶甲護,依舊了天大的笑話。
韋淼傲然站在原地,輕輕轉頭回,看了眼那座騎軍圓陣,無法看到並肩作戰至此的柴青山形。
稍稍抬高視線,向那座拒北城,注定無法看到那道婀娜影了。
韋淼的視線逐漸被眼眶流淌出來的水模糊。
慕容寶鼎倒地之後,試圖掙扎起,竟是徒勞,不斷嘔。
他心知肚明,韋淼只差數拳,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如果雙方公平捉對廝殺,慕容寶鼎本就沒有辦法抗衡韋淼。
這一刻,慕容寶鼎對於日後稱霸中原江湖一事,再無半點念頭。
慕容寶鼎接連三次起都中途放棄,隻得頹然躺在地上,臉蒼白無,已經完全失去戰力,這位心比天高的北莽持節令,面容苦,輕聲咒罵道:狗日的中原江湖!
不遠方,韋淼站在原地,無聲無息。
南詔宗師韋淼,全筋脈寸斷,死而不倒!
既然天下拳有韋淼,豈有我韋淼畏死收拳的狗屁道理!
沒有這樣的道理。
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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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韋淼壯烈戰死之前,北莽騎軍包圍圈出現詭譎的靜止,那名老人已經殺得他們膽寒,而且騎卒與戰馬的已經形一道天然的拒馬樁,已經不利於騎軍馳騁衝殺。
中數枝箭矢的年邁劍士吐出一口漆黑水,單膝跪地,以手中長劍拄地,才支撐住形不墜。
柴青山絕不願意雙膝跪地而死,也不願倒地而亡,最終盤而坐,橫劍在膝。
既然劍名綠水,那麼劍自然綠意昂然,一如中原江南的春,照耀下的劍漣漪,恰似東越劍池被春風吹皺的池水。
柴青山用袖口輕輕去劍之上的漆黑水。
老人臨死之際,聲微笑道:“我東越劍池,開宗立派五百年,仗劍看江湖……山高水深劍氣長!我柴青山……不曾讓三尺劍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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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程白霜隋斜谷兩位中原宗師之後。
柴青山,慷慨戰死。
韋淼,尾隨其後,默然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