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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407章 豪賭

拒北城藩邸籠罩在一沉悶凝重的氛圍之中,董卓除去麾下原有十四萬私軍包圍懷關,更說服北莽皇帝調了兩萬在草原失去份的流徙罪民,參與攻打懷關外城戰役,喪心病狂的董卓揚言他要用堆出一座登上城頭的緩坡。一小說 ≦≦≦≦≦6大遠和李彥分別領銜的左右騎軍,在與冬雷騎和然鐵騎的先頭騎軍進行了一系列小規模接戰後,終於先後迎來一場大戰,兩戰場,涼莽四支騎軍,總計投將近四萬兵力,顯然敵我雙方都不曾傾巢出,北莽冬雷騎戰力之強,出人意料,達到萬人規模的然鐵騎也不容小覷,比起拒北城之前的預估形勢,左右騎軍傷亡稍大,這就意味著一旦被兩位北莽持節令的兵馬糾纏住,就很難輕易

一旦這支北涼關外野戰主力失去大范圍戰場轉移的靈活,除了一萬大雪龍騎依舊可戰可退,兩支注定無法單獨參與大型戰事的重騎軍,卻極有可能陷尷尬境地,反觀北莽中路大軍,在王勇赫連武威聯袂打造的第二條戰線之後,還有一位太子殿下“駕親征”,這位北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潢貴胄邊,除了極出現在戰場上的王庭鐵騎怯薛軍,還有以耶律慕容兩大國姓命名的兩支重騎軍虎視眈眈,重騎軍確實戰力恐怖,但十分依賴大規模主力騎軍,這就像是劍神李淳罡的兩袖青蛇,需要磅礴氣機支撐,否則就是華而不實的屠龍之技,這便是北涼以一道之力抗拒北莽舉國之兵的艱難之,若是北涼邊軍能夠再多出十萬騎軍……那麼北莽肯定就直接不選擇北涼作為南下中原的路徑,直接掉頭直奔離兩遼邊境去跟那位顧大柱國死磕了,甚至猶有余力分兵叩關薊州,沿著那條草原騎軍最是路的南侵通道,直中原腹地,或者東轉離京畿,兵臨太安城下,都不難。只不過如此一來,天下形勢,就不單純是北涼鐵騎在北莽騎軍後作臥榻之側愜意酣睡之姿了,而是優哉遊哉隔岸觀火,耐著子就能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候中原和草原是一起姓趙還是姓慕容,只看那位年輕藩王的心來定,說不準乾脆改姓為徐,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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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堂簽押房隔壁的那間書房,正午時分,日頭高照,酷熱難當,結果小小一座書房聚集了王祭酒、楊慎杏和白煜在六七位場大佬,除了副節度使楊慎杏來此商議軍務,其余人等都是明正大逃暑來了,這座書房雖小,可畢竟只有年輕藩王一人理公務,六科廂房雖大,卻扎堆了十幾二十號人,最關鍵是經略使李大人獨匠心地親自出馬,幫著在書房外頭的院子裡移植過來一株枇杷樹,高矮適中,既有樹蔭,又不會太過遮擋線,故而小小書房無形中就了絕佳的避暑勝地,楊慎杏在與年輕藩王隔桌議事的時候,這位被離貶謫到西北邊陲的春秋老將後,白蓮先生坐在靠窗位置的椅子上輕搖扇,清風徐徐,王祭酒死皮賴臉拉著李功德擺開陣仗,一局楸枰對手敲,還能夠蹭著白煜搖扇帶來的陣陣涼風,真是快哉快哉。

左右騎軍在關外的作戰經歷,年輕藩王早已瀏覽過詳細兵文諜報,楊慎杏今日來此並非老調重彈一遍,而是目前擺在拒北城或者說所有北涼邊軍面前,有一個天大難題,清源軍鎮石符部騎軍、鐵浮屠、白羽輕騎這三支騎軍,作為涼州關外除去第一野戰主力之外的重要機兵力,如今已經轉戰流州老嫗山,那麼一旦左右騎軍未能功吃掉慕容寶鼎部主力六萬騎,被王勇和赫連武威兩位北莽持節令的兵馬死死咬住,拒北城該怎麼辦?甚至可以說,此次涉險調兵,極有可能導致涼莽雙方出現一種玉石俱焚的慘烈結局,黃宋濮部南征主力在老嫗山地帶覆滅,但是北涼同樣要失去懷關一線。

楊慎杏憂心忡忡道:“當初我們沒有想到在鬱鸞刀率軍奔襲西京的況下,曹嵬部萬騎也作出了策應鬱鸞刀部幽騎的北突姿態,可北莽竟然只是從與兩遼對峙的東線,調出冬捺缽王京崇的騎軍,就沒了靜,好像本就不在意南朝京畿之地的安危。最後反而下令沿途軍鎮南下馳援老嫗山,難不那位老婦人失心瘋,當真半點不在意整座姑塞州硝煙四起?要知道姑塞州以北接壤兩州,向來兵力空虛,卻又驛路達,一旦我方獲得老嫗山大捷,聯手鬱鸞刀曹嵬兩部騎軍,裡應外合,北莽這是要將南朝半壁江山雙手奉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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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不敢妄下斷論,只是苦笑道:“換惜羽的離皇帝,絕不敢這麼做,換是那位老婦人的話,還真不好說。”

楊慎杏皺了皺眉頭,“這麼換,誰虧誰賺?北莽就不怕被我們鐵騎搗爛南朝,十年之都別想恢復元氣,南下中原?”

年搖頭道:“若是以往,離朝廷對中原版圖還有掌控,自是如此,可如今三王起兵,所有都了變數,北莽當然也可孤注一擲豪賭一把。”

年輕輕握住一塊蛋大小的白玉籽料,握在手心,緩緩挲,這塊籽料略帶棗皮紅,理細膩,模樣拙憨,徐不釋手,其實件本算不得多珍稀,比起那些雕琢形的羊脂玉,價格更是相差天壤,不過此來歷十分有趣,是薑泥和徐嬰賈嘉佳三人,前不久不知從哪裡扛了一隻沉甸甸的布囊回到拒北城,每人衫都沾著塵土泥屑,大搖大擺好似邀功一般來到這座書房,打開布袋繩結嘩啦啦倒在地上,大多是些俏皮討喜的普通鵝卵石,夾雜有些勉強能賣些銅錢的青玉,但還真給三人撿到了寶,便是這塊最終被徐年留在書案把玩的上等白玉籽料,徐年何等詐油,蹲下裝模作樣大肆貶低了一通,說這塊石頭本一文不值那塊石頭就是裝點路面都嫌不好看的鵝卵石,最後唉聲歎氣撿起那塊皮俏麗尤為可人的籽料,隨手拋了拋,然後從錢囊裡出五六枚銅錢丟給風塵仆仆的小泥人,說這可是友價了。小泥人雖然狐疑不定,覺得吃了虧,可到底是生意場上的雛兒,便給年輕藩王厚無恥撿了去,照理說這麼一塊品相質地俱佳的籽料,輾轉至江南道的書香門第,怎麼都該有小二十兩銀子,若是有名家玉匠雕琢一番,就更不好說了。最後三離開書房的時候,薑泥腰間那隻到了拒北城之後一直乾癟的新錢囊總算有了些生氣,賈嘉佳扛起重新裝回石子的沉重布囊,打算去院子裡堆出個小窩玩玩,徐嬰則拿著那顆薑泥送給的銅錢,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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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又止的楊慎杏在天人戰之後,終於放低聲音問道:“敢問王爺為何執意要打贏流州戰事?甚至不惜調清源軍鎮兵力離開涼州?”

年猛然握手心那塊漸漸被捂熱的籽料,凝著這位在北涼道枯木逢春的副節度使,冷不丁玩笑道:“你猜?”

楊慎杏措手不及,不知如何作答。真正融北涼場之後,這位春秋老將也知道了些不曾流中原和京城的北涼趣聞,比如老涼王徐驍就喜歡說你猜二字,是口頭禪之一。

看著老人無法掩飾的拘謹和無奈,徐年笑了笑,開門見山說道:“這其中涉及到很多幕,比如北莽太子曾派人給我捎話,耶律東床在離開中原去往草原之前私下與我會晤,還有一場與洪嘉北奔有關的長遠謀劃,甚至還牽連到北莽西線主帥王遂,和那位坐鎮兩遼的顧大柱國,真要往細了說,恐怕我得說到晚上,相信楊將軍確定一件事,在拒北城以北的涼州關外戰場,以涼莽雙方的兵力,我們北涼鐵騎本無法在正面戰場上大獲全勝,至多慘勝,甚至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也不是沒有可能,對不對?”

楊慎杏毫不猶豫點頭。

年將那塊白玉資料輕輕放在書案上,如同棋盤落子,“我師父在世時,一直不厭其煩告訴我一個道理,國手功力之深淺,從來都在棋盤外。小時候我覺得是師父下棋總輸給我二姐,是在給他自己找棋筋氣力不濟的借口,但是久而久之,我才覺得天下事只要如圍棋般要爭出勝負,道理皆是如此。”

年緩緩起出手指按住那塊籽料,“徐驍早年在離境最艱辛的時候,由於打多了別人不樂意去仗死仗,手底下兵馬一直不多,為何離兵部那些大佬依舊次次願意押注在徐驍上?很簡單,徐驍總能在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時候,偏偏打出一場勝仗,以此吸引廟堂目,讓手握兵符大權的老狐貍們覺得值得再押一注。我先前所說那些幕,那些躲在重重帷幕之後的國手,其實都很虛,與我北涼雙方心知肚明,只會不見兔子不撒鷹,沒辦法,北涼只能劍走偏鋒,讓站在賭桌前的那些人覺得是時候坐下來,是時候賭一把大的了,否則出手慢了,就只能撈到些塞牙的殘羹冷炙。”

年微笑道:“這些家夥,沒誰的胃口是小的,所以我得讓他們看到誠意,比如……”

楊慎杏下意識追問道:“比如?”

年輕聲道:“比如涼州關外鐵騎力保拒北城不失的同時, 流州騎軍老嫗山大勝,然後一路北上,拿下北莽南朝的西京。”

楊慎杏於場沙場修行皆是宗師人,一點就

只是這位經歷過春秋戰火的老將,沒有毫輕松,反而愈心沉重。

年輕藩王隻說是守住拒北城,那麼位於拒北城以北,又該如何?

關,柳芽茯苓重塚三大軍鎮。

褚祿山,周康,李彥,6大遠,四員大將。

————

不知何時,書房除了隔桌而立的兩人,其余人等都已離去。

在楊慎杏也走出書房後,年輕藩王握住那塊籽料,走到窗口,抬頭向那株枇杷樹,雖至中秋時分,綠意猶然鬱鬱。

春夏秋冬,葉可長綠。生老病死,人不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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