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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194章 2姐

第一百九十四章二姐

更新時間:2013-01-23

江湖是什麼,是一張珠簾,子便是那些珍珠,串出了恩怨仇,串了江湖。

而登船這位被龍宇軒誤以為俠的子,無疑是江湖上那顆最璀璨的珠子,幾乎不用後綴“之一”二字。

相貌雖只是中人姿,卻秀氣孤稟,時便與堪輿家一同走遍北涼,繪製地理形勢圖,後來進學宮,同時師從道德林王祭酒與兵家大師,以詩文稱雄,尤其是首創十九道棋盤,天下霸響,棋風平和見韜略,說來奇怪,與人下棋,極出現那等讓觀局者倍晴天霹靂的妙手,既無詭譎,也無煞氣,幾乎手手皆是堅實平穩,看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往往才中盤時便有了毫無破綻的完勝氣魄,以字觀人,自然是稱不上人,可若說以棋觀人,無疑是黃三甲不出便天下無雙的存在。棋盤上以理服人,棋盤以外也不乏做出許多以力服人的舉那柄佩劍可不是一件花哨擺飾。在上學宮削取頭顱,這是寫意湖上任稷下學士,那位春秋魔頭黃龍士都不曾做過的壯舉。當今文壇士林對這名年輕子毀譽參半,唯獨沒有誰說是庸人。

可這些都不算什麼,對草包世子來說,連徐驍都敢拿掃帚追著打,之所以這趟出行忌憚著,還是因為心裡有鬼,擱在以前,講道理講不過二姐徐渭熊,那就撒潑耍賴,惹惱了,大多也能得過且過,只是這次十有八曱九要掉一層皮才行,徐渭熊對他好好萬人敵的兵法不,廟堂縱橫捭闔學問不學,偏偏去提刀做那莽夫本就十分反,加上徐年涉險前往那武帝城,當然更是生氣,君子不立危牆,不是君子更應該如此,原本是先去江南道看大姐徐脂虎還是去上學宮找二姐,五五之間,按照行程,若是想節省時間,順序應當是上學宮龍虎山武帝城最後歸途中經過湖亭郡,可正是顧忌二姐心思,才繞了許多彎子,如徐脂虎所說,還得掂量二姐肯定計較先去江南道後去學宮的那點小心眼,真心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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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就那麼大,能讓已是砧板上待宰活魚的世子殿下躲到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橫豎是一剁,徐年不等徐渭熊船艙搜人,自己便出笑臉小跑出來,二話不說,先抱住二姐不給拿劍鞘揍人的機會,諂喊了一聲姐,心中牢記一事,得喊姐而不能是二姐,嬉皮笑臉說道:“怎麼來劍州了,這跟那死氣沉沉的上學宮可隔得有點遠。”

慕容雄雌面面相覷,便是那每逢大事頗有城府心機的慕容桐皇都給這一幕弄懵了。

被摟住的徐渭熊也不掙扎,平淡說道:“怕你進了武帝城,不小心就連皮帶骨頭給人一鍋煮了。就隻好先在這裡守株待兔,這是私。公,則是學宮三年一度的學識考核,其中堪輿一項定在劍州以北的地肺山,考究氣相地點尋龍的本事,王祭酒喝酒誤事,便由我代行考一職。”

年撇頭去江岸,才看到站著一大撥襦衫士子模樣的讀書人,年輕者尚未及冠,年長者也已花甲古稀,大多各自背負一隻笨重書箱,極有人錦華服,卻應了那句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古話,便是徐年這種最恨讀書人附庸風雅的無良草包也討厭不起來。他半點不奇怪二姐以學子份承擔稷上先生職責,二姐學問淵博龐雜,融會貫通,辭采蔚然,不管是正統經義道德文章還是那些被誤解的旁門左道與奇巧技,都涉獵頗深,尤其是這堪輿,曾著有《龍經批注校補》與《琢玉斧巒頭歌括》,微,通篇無一字故作晦艱深,因喜好掛古劍負青笈遊歷山川,故而被心悅誠服的風水師們譽為徐青囊或者青烏先生。徐年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怔怔凝視著風塵仆仆的二姐,半響不說話,只是幫額角一縷青捋順到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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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雅潔大氣,徐家子中以最有大將風度,但徐渭熊的鑽牛角更著稱於世,曾有文壇高賢寫了傳世名篇,其中有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這一佳句,廣為流傳,被南北士林倍為推崇,到了上學宮評點天下詩文的徐渭熊這裡,卻落得個不顧細謹何以行千裡不辭小讓何以稱大禮的評語,那位既是詩壇巨擘又是棋詔高手北方名士氣不過,寫信至上學宮,言辭鋒利,徐渭熊不加理睬,老頭便一氣接連寫了八封書信,說是書信,其實質與檄文無異,最後還千裡南行,要與徐渭熊在十九道上一較高低,徐渭熊也不多說,應戰前提出一個賭注,若是執黑十局連勝不敗,老頭兒便要封筆,後者自信棋力名列前茅,欣然應諾,結果毫無懸念,連輸十場,老學究灰溜溜回到了北方,信懇求這位十九先生莫要與世人說那賭注一事,然後繼續在北邊首屈一指的大書院裡授課講學。徐渭熊倒也厚道,沒有大肆渲染,只是回信時寫了三句:人而無信,不死何為?言行相悖,一隻老賊!教甚書文,誤人子弟。

老頭氣得吐,重病曱不曱起,這學宮賭棋一事才水落石出,文壇自然是腹誹這子得理不饒人,至於天下棋士,猛然驚覺遍數徐渭熊與人對局,執黑必然不敗!雖說座子製本就限制執白先手的優勢,但若說如徐渭熊這般對局盤數早早破百,並且皆是與當時棋壇大家手談相爭,還能執黑不敗,簡直就是個奇跡。

這些事是大事,徐年更知道一些瑣碎小事,二姐有潔癖,並且閨房曱中任何一都擺設講究,幾乎到了死板僵的地步,一瓶一筆一硯一椅一榻一爐一書,等等,十幾年如一日不曾變更位置毫。年時,頑劣的徐年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溜進二姐房間,悄悄挪一些不易瞧見的小什,無一例外每次總能讓徐渭熊找到蛛馬跡,然後就找到徐年往死裡揪耳朵,自恃皮糙厚的徐年樂此不疲玩耍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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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徐渭熊的衫樸素歸樸素,但乾淨得很,從來也不會像今天這般塵土醒目,可見這一趟走得有多急。

這般姐弟相逢的脈脈溫場景,結果被一個膽包天的小屁孩給攪渾了,“姑娘,抱抱!”

徐渭熊低頭看去,是一個眉目靈氣的稚只是這一瞥,還沒有開口說話,那小蟲子就脖子,約莫察言觀是這孩子從娘胎裡帶來的本事,立即跑了,躲在捧白貓的魚姐姐後,探出一小顆腦袋曱窺,武曱娘與他親昵,跳出魚薇雙曱峰間那個天下英雄的溫塚,結果被心不好的孩子一掌扇到地上,武曱娘也不生氣,拿頭顱挲著這孩子的管,讓把它養得白白胖胖卻連抱都不肯抱的世子殿下火冒三丈。徐渭熊是第一次見到老劍神李淳罡,羊皮裘老頭兒在那打哈欠,神萎靡不振,毫沒有因為是北涼郡主或者是徐青囊便刮目相看,徐渭熊卻是執晚輩禮,畢恭畢敬作揖說道:“徐渭熊見過李先生。先生大雪坪劍來二字,振聾發聵。”

先生,大家,世子,這三個詞匯在春秋大定以後便泛濫災,如同洪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路邊隨便一隻阿貓阿狗,都可以在互相吹捧中弄一頂大帽子往自己腦門上扣,可要從徐渭熊裡說出,份量就結實到不能再結實了,在天下讀書人視作聖地的上學宮,能被稱呼先生的,連兩位授業恩師與大祭酒都沒這份耳福,只有一名寂寂無名的目盲琴師。顯然徐渭熊有這般鄭重其事,是發自肺腑敬佩老劍神,並非是李淳罡的劍仙就,而是跌出陸地神仙後再此境的大毅力,若只是一名劍仙,與徐渭熊來說,不過是手中劍更鋒利一些手段更能殺人一些的劍莽夫,與世何益?

老頭兒打量了一番徐渭熊,搖頭道:“資質比不得薑丫頭。”

徐渭熊平靜道:“晚輩習劍,隻為強。”

李淳罡不客氣教訓道:“可惜了一柄好劍。在你手上,不得酣暢鳴。”

徐渭熊微笑道:“晚輩只會些劍,比不得李先生的劍道。若是先生武帝城一行缺趁手兵,徐渭熊可以送此劍於先生。”

年怒道:“不行!”

徐渭熊皺了皺眉頭。

年馬上笑瞇瞇道:“我這邊不缺劍。”

李淳罡都不樂意搭理這世子殿下,對行曱事果決的徐渭熊說道:“劍是好劍,可知你養劍功夫用得極深,隻曉得劍一說,過謙了。君子人之,小人奪人所好。老夫既不是道德君子,也非那見不得別人好的小人,不贈也不搶,再者如今有劍無劍,對老夫而言,已徹底無礙。徐渭熊,你也不需試探老夫,老夫既然答應徐驍保證這小子不缺胳膊地回北涼,不管是東海,還是京城,只要徐小子敢去,老夫就能保證讓他活著離開。”

徐渭熊從不如子般彎腰施福,而是再如男子作揖,輕聲道:“謝過李先生一諾。”

李淳罡一臉無奈,嘖嘖道:“本來聽說薑丫頭被你欺負得可憐,還想與你見面後替那閨找回些場子,現在你這兩次作揖,老夫實在沒那個臉皮出手了。”

徐渭熊平靜微笑,真正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緩緩道:“實不相瞞,自古婆媳姑嫂多不合,不見得那些婆婆嫂子便都是惡人,無非是想讓子多惦念自家夫君的好,徐渭熊一直將薑泥當弟媳婦看待,只是子活潑,我們姐弟的娘曱親又去世得早,便隻好由我來當惡人。不過徐渭熊得知曹長卿接走了薑泥,早知如此,那些年便不做這惡人了。”

於平靜地,起波瀾驚雷。

李淳罡愣了愣,出大拇指,罕見稱讚道:“徐驍生了你,比生徐小子這無賴貨,來得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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