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半夏小說 武俠仙俠 雪中悍刀行 第151章 青衣殺白衣

《雪中悍刀行》第151章 青衣殺白衣

為何同樣是江湖中最高的高手,差距卻這麼大。羊皮裘老頭兒李淳罡沒事就掏耳屎扣腳丫,而曹長卿則是符合江湖後輩心目中絕世高手的一切憧憬,材修長,神華斂,風度神逸,連下跪都跪得驚心魄,雖說已是兩鬢微白的老男人了,但若仔細打量,仍是頗有一壇老酒的綿醇味道,相信那些個徐娘半老閱歷富的子,都要被曹長卿的儒雅風范折服。

年站在臺階下安靜旁觀,扳手指算來,十大高手已經見到三位,不過莊稼漢子模樣的王明寅已經被一記手刀刺死,這樣的收,誰能預料到?徐年看到薑泥傻乎乎著曹子,似乎不知所措,言又止,便有些好笑,這個笨蛋,哪裡會想到什麼借勢,若是稍稍聰明的別人,好不容易有曹子這般大菩薩大神仙撐場子,還不得一朝得志便猖狂?管你是什麼北涼世子殿下,都讓天下第三的曹長卿拿兩手指個半死,最不濟也要打豬頭才解氣,徐年笑了笑,對站在薑泥後的大姐徐脂虎搖了搖頭,悄悄示意不要有所作,在曹子面前還是不要畫蛇添足了,即使老劍神肯出死力攔阻,曹長卿要傷誰一樣輕而易舉,天底下能讓這位青子低頭的,唯有那個被他欺負了許多年的笨子了。

世子殿下不服氣不憋屈不行啊,江湖百年,武夫百萬,才出了幾個曹長卿?不知為何,薑泥撞見了徐年的角勾起,本能地狠狠瞪了一眼,這一瞪只是習慣作,毫無殺傷力可言,但今時不同往日,有瀟灑起的曹子在場,僅是背對世子殿下,徐年都立即到一濃鬱的殺機,曹長卿緩緩轉頭,平淡道:“殿下可否將公主由曹長卿?只要點頭,曹長卿可以答應替殿下辦一件事,只要力所能及,絕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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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所能及?連離王朝兩任皇帝都被這位亡國舊臣禍害得睡不安穩,還有什麼事是曹長卿做不的?常理來說,薑泥只是徐人屠當初帶回在北涼王府的小花瓶,並無實質意義,春秋八國,龍子龍孫,皇后嬪妃,何止數百?落在燕敕王廣陵王手裡,子貌的,撐死了淪為妾婢,姿平庸的,大半充為,至於皇子,不乏被十個一同格殺的淒慘下場,為撐著王敗寇的慶功宴助興曲目。留著這些曾經的天潢貴胄,若是說作懷了不臣之心去圖謀不軌,會被笑掉大牙。

既然如此,一位西楚公主送出去便送出去好了,還能好於天下前三甲的曹子,何樂不為?

被曹長卿泄出除了兩袖青蛇還有箱本事的老劍神對此不聞不問,老頭兒按照約定,只要保世子殿下一個不死,再就是想著讓小泥人跟他學劍,至於其它狗屁倒灶七八糟的事,就不煩心了。再說活了八十幾年可都沒活到狗上去的李淳罡心裡明鏡似的,小泥人只要呆在這世子殿下邊一天,習劍的事十有八九沒戲,還不如早點斬斷孽緣,天下何去不得?老劍神幸災樂禍斜眼瞥了一下世子殿下,看這小子如何應對,蘆葦以後,大概是生怕被那神出鬼沒的刺客取走頭顱,咬著牙都要隔三岔五去扛兩袖青蛇,這份毅力與狠辣,委實不像一個板上釘釘要世襲罔替北涼王的世子殿下。

年嬉皮笑臉道:“不給,是我的。”

薑泥怒道:“誰是你的!”

曹長卿古井不波,興許是慶幸於這次的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功夫,心沒有因為世子殿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句話而變壞,微笑道:“無妨,過些時候,殿下自會改變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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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年還是吊兒郎當的姿態,笑瞇瞇道:“別的事不敢保證,但這事兒,真沒得商量。”

曹長卿瞥了眼世子殿下,笑意玩味道:“殿下雙手先別握刀了,汗,否則從東越皇室學來的拔刀可就要大打折扣。”

臉皮不薄的徐年哈哈一笑,果然松開春雷繡冬雙刀上的手,在袖口上。亭中重新坐下的徐脂虎會心一笑,心中霾散去些許,並不識得曹長卿,曹子倒是依稀聽一些半吊子的遊俠兒宦子弟說起過,自然不知道眼前能讓李淳罡劍氣滾龍壁的青衫儒士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高手,但徐脂虎何等靈犀眼力,敢無視老劍神,更無視整個北涼勢力,如何能夠松懈,惦念著弟弟的安危,看了看薑泥,紅禍水,的確不假。本來對這位亡國公主的憐惜,當曹長卿出現後,便一掃而空,涼薄?最是樂意自汙名聲的徐脂虎可從不否認。

子不說話,徐年不說話,加上薑泥不說話,一時間亭上亭下氣氛凝重。

還是徐脂虎出面打圓場,笑問道:“薑泥,一起喝茶去?”

薑泥嗯了一聲。曹長卿皺了皺眉頭,不過好歹沒有出聲。好像打定了主意在薑泥面前執臣子禮節,一不茍,不敢越雷池半步。一行人回到茶室,冠許慧撲在裡頭,客套寒暄過後,又是一番嫻煮茶,手法老道,賞心悅目,世家子於細微見風雅。顯然留意到跪坐一旁的陌生儒士,豪門大族出的男子,尤其是不之年以後,不說容貌,大多有一神氣支撐,甭管是正氣還是氣,都與市井百姓迥異,這便是所謂的底蘊了,許慧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愈發覺得深不可測,薑泥喊了聲棋詔叔叔,遞去一杯茶,曹長卿低頭默然接過,所幸沒有再稱呼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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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脂虎仿佛沒心沒肺問道:“薑泥,為何喊棋詔叔叔?”

薑泥聲道:“棋詔叔叔是大國手,我經常看下棋。”

曹長卿喟然搖頭道:“罪臣稱不得國手。”

隨即補上一句:“罪臣終有一日要割下黃龍士頭顱,祭奠先帝。”

許慧撲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黃龍士,這位可是不似凡世人的半仙,春秋不義戰,皆因他而起!那盤大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取黃三甲的項上頭顱?先帝?心中驚駭的許慧撲面不改,急急思量著中年儒士到底是何方神聖。

年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被許慧撲順藤瓜,冷不丁冒出一個陳亮錫,已經讓他心生警惕,江南道崇尚清談不假,但那些個老狐貍一隻比一隻老巨猾,天曉得這個一戰名的大才士子是不是一手心暗棋,況且冒險招攬陳亮錫與這趟遊歷初衷背道而馳,北涼世子才及冠,徐驍才在京城討要來世襲罔替,便開始急不可耐蓄勢養士了?是何居心?徐年轉移話題笑問道:“許姐姐,陳公子去哪了?”

許慧撲悄不可見地猶豫了一下,溫婉說道:“在禪房與鴻鵠先生等人深談王霸義利,約莫是先前對峙,尚未盡興,分出勝負才行。”

年喝茶如飲酒,半點不解風雅,腆著臉再跟徐脂虎討了杯慢飲味的野茶,笑道:“陳公子一席高談闊論,奈何本世子聽不太懂,好在袁鴻鵠這些名士識貨,要不然就埋沒了。”

許慧撲皺了皺黛眉,眉梢約可見幾魚尾紋,子不再年輕,但氣質若好,也是獨到韻味,耐著子看似漫不經心說道:“殿下,陳公子雖健談不輸名家,但確有安邦救世的真才實學,不可視作尋常的玄談人士。”

年心不在焉道:“這樣啊,那回頭我讓大姐跟盧府說一聲,盧玄朗不惜才的話,就讓棠溪先生去提拔。”

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到棠溪劍仙盧白頡,許慧撲臉立即沉了下去,不再言語。

徐脂虎角翹了翹。

曹長卿平淡道:“此子是極端外王者,王霸兼用只是遮掩,日後如果能自立門戶,所崇學說必然比姚白峰心學更貽害無窮,姚學於儒家正統只是有失偏頗,即便姚氏家學變國學而盛行天下,士子仍是士子,儒生仍是儒生,好似人偶有小病,長久看來,反而有益。但此子學說一旦風靡,卻是儒家傷,禍在肚皮裡,病膏肓,再想撥反正,就不是剮下幾兩半斤的皮小痛了。聖外王,不聖,何談外王。子上,與黃龍士學說分明異曲同工,此子若是名聲不顯也就罷了,若是有開宗立派的跡象,我定要手刃之。”

許慧撲聽得臉發白。

老劍神譏笑道:“就數你們讀書人最狠毒,尤其是讀書人殺讀書人,比誰都肯出力氣。文人相輕這個臭病,比婦人相妒還無藥可救,老夫看著就嫌膩歪,曹長卿,老夫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以後你要那後生,知會一聲,老夫與你鬥一鬥。”

曹長卿淡然不置可否。

許慧撲牢牢記下了曹長卿這個名字。

與徐脂虎一樣不清楚曹長卿便是那刺殺天子的曹子。否則哪敢同居一室,被京城那邊知曉,就是一樁潑天大禍,這刺扎在了兩位皇帝心頭二十年,先皇駕崩前便曾真正切切說了一句不殺青不瞑目,為此專門有一批遊曳潛伏在江湖上的大侍衛,個個武功絕頂,更有軍數目可觀的伍銳士輔助,常年刺探消息,只求剿殺掉曹子, 傳言當今天子登基後,也沒有下旨召回這些死士。他們都由人貓韓貂寺直接負責,需知這位號稱天底下氣最重的天字號大宦,是可以指玄殺天象的變態,韓貂寺白眉白面,說好聽點是鶴發,難聽的就是妖了,皇宮裡頭多聳人聽聞的腥,不都是這隻人貓親手造就,世人都說他駐,因為喜好人心人肝作食,切片做下酒菜,且不說真假,可聽著就滲骨寒氣。

茶熱便有冷時,一行人離開報國寺打道回府。

曹長卿站在門口,親眼看著薑泥上車。

年登上馬車前,問道:“曹先生,你是要向全天下挑明份?我如果不放人,你便跟著我,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邊有一位曹子?”

曹長卿微笑道:“世子殿下是聰明人,北涼王虎父無犬子。”

年默不作聲。

曹長卿不去看世子殿下,只是著薑泥所在的馬車,笑道:“殿下還在權衡利弊嗎,這份果決,可就輸給徐驍了。連你們皇帝都殺不了我,你如何殺得?”

曹長卿察覺到徐年的氣機,搖了搖頭道:“起碼你現在不能。可惜我現在就找到了公主。”

此話一出,是否可以判定曹子都不敢小覷世子殿下的造化?

年當得起這份重視?

曹長卿出手掌,做了個反覆作,一語道破玄機:“殿下只要肯順勢而為,曹長卿便可以替你殺掉陳芝豹。徐驍不好殺,你不易殺,我卻是如此。”

年一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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