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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56章 陸地神仙

年騎上原本配給魚薇的那匹紅棗大馬,抬頭看了眼灰蒙蒙天空,不出意外今夜有一場大雨,按照目前速度,黃昏可在衡水城住下,不至於冒雨前行。佩有赤霞巨劍的呂錢塘在最前頭領路,不見隨攜帶兵的舒和楊青風負責殿後,居中的老道士魏叔一夾馬腹,與徐年並排前行。這四名扈從都是二品左右的實力,即便對上鄧太阿曹子這般高居超一流高手寶座的半仙人,也有一戰之力,最不濟也可以拖到車廂那位鬥眼老頭扣完腳丫挖好鼻屎。

年輕聲問道:“魏爺爺,這十大高手到底是什麼個實力,能說得通俗易懂些?”

九鬥米老道略加思索後,緩聲道:“老道曾聽一位教大真人過一些,不去說那位不可以常理揣度的王仙芝,剩下九人,新一代劍道魁首鄧太阿、用一斷折弧矛的王茂以及曹子明顯要高出其余六人境界一截,老道妄自揣測所謂天下十大高手只是名氣更大,真正實力與六人相仿的應該不在數,這一撥人大概又可劃分兩種境界,如此推算,就應了教那位大真人‘一品四重’的說法,分別是金剛、指玄與天象,金剛境才算是在武道上登堂室,一骨金剛不朽,聽司職守護李元嬰的劉璞,還有楚狂奴,大概都可以躋這一行列,指玄境便妙不可言了,至於更深一重的天象,老道便更不能妄語,想來那位護著世子殿下遊歷六千裡的劍九黃介於兩者間,武帝城頭一戰,最後一勢劍九,卻是穩穩到了天象境的,鄧太阿王茂曹子三人,大抵各自在不同時期了天象境,唯有王仙芝,在這一重境界穩坐釣魚臺已經半輩子,委實是高不可攀,高不可攀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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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聲問道:“魏爺爺你了最後一重境界?”

魏叔笑道:“當年大真人隻說到達了這一重便是地仙了,老道心想人間若真有人如此神通,當世就只有王仙芝了,再往上追溯,大概龍虎山齊玄幀以及為先皇逆天改命的趙老天師可以算上。不過吳家劍塚每逢百年必出一位陸地劍仙,算一算也是時候該冒頭了。至於兩禪寺,不好說不好說,佛門聖地,保不齊在哪裡就坐著一位金羅漢。不過老道如世子殿下這般年輕的時候,倒是還有幾位高人名四方,統稱四大宗師,可要比如今十大高手要來得更實至名歸,南邊的符將紅甲人,整個人裹於一件鮮紅甲胄,不見面孔。西邊的酆都老祖,是一位穿綠袍的子。第三位就在咱們北涼,是那槍仙王繡。”

年冷笑道:“這個我聽說一些,陳芝豹便是跟他學的槍,到頭來這槍法大家還是死在了徒弟手中。”

魏叔須一笑,道:“最後一位最為名聲顯赫,天下不管有多人學劍,當初可都是一概繞不開躲不掉這座山峰,當時只要有他在,便無人敢自稱劍法超群,與如今王仙芝自稱第二無人自稱第一,如出一轍。世子殿下已經知道是誰了吧?”

年點頭道:“劍神李淳罡,手中那柄木馬牛被王仙芝雙指折斷,便徹底杳無音信。”

也有過一段青春歲月的魏叔無限慨道:“江湖代有奇才出,獨站鼇頭五十年。據說李劍神行走江湖時劍法冠絕天下,風采更是宇無雙,那時候天底下哪有不癡迷李劍神的子,連酆都那綠袍娘都心甘願被木馬牛刺一劍。我小時候做夢都想著哪天出門能夠到李劍神,能說上一句話便天大的知足。得知王仙芝打敗了他,是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服氣,恨不得與王仙芝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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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會兒已經學劍十來年,後來棄劍修道,很大原因便是李劍神的退。沒有青衫仗劍走江湖的年,都不是有志氣的年啊。”徐年被魏爺爺破天荒流出來的懷給逗樂,方才在車廂裡惹來的霾淡去幾分,忍俊不道:“魏爺爺,你小時候也一樣想著做一名瀟灑劍客?”

九鬥米老道瞇眼笑道:“誰沒年輕過吶。不妨實話與世子殿下說,老道當年還慕過幾位俠,一次與其中一位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見面,不爭氣地只是臉紅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這點比起世子殿下,就像是一個金剛境一個天象境嘍,五個老道加起來都不如。”

年與魏叔稱得上是忘年,小時候騎在老道士脖子上又不是沒淘氣撒尿過,年時代進亭也願意聽魏爺爺說些山神仙故事,若非如此,以徐年在某些事上的明吝嗇,會在拿到武當《參同契》手稿的第一時間就由九鬥米魏叔?並且任由其轉抄以供日後仔細注疏?徐年當真是不知道那本《參同契》的珍貴?有大黃庭珠玉在前,後邊薄薄一本《參同契》只怕是更厚幾分。

年嘿嘿笑道:“魏爺爺,便是在江湖上挖地三尺,我也要幫你把那李淳罡挖出來。”

老道士搖頭道:“連老道我都要進棺材,說不定李老神仙早就過世了,不奢不奢。”

馬車上,薑泥耳尖,聽到了木馬牛三個字,之所以對這個稱謂格外敏,又是一樁離不開那位皇叔的荒唐談,西楚敗亡前,薑皇叔重金購得一半木馬牛,即兩寸劍尖,試圖將劍尖打造神符的匕首,連名字都想好了,“天真”,贈予最心疼的侄太平公主,與那柄神符湊一對,可惜不等匕首製,西楚西壘壁一敗,舉國心死。薑泥上下打量了一遍躺著打瞌睡的糟老頭,小聲問道:“你說到了木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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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瞧著有些心灰意懶,語氣散淡道:“沒有。”

薑泥撇了撇說道:“我知道,你是李淳罡,劍神什麼的。”

老頭兒睜開眼睛,驚奇道:“徐年那頂的小子都沒敢往這方面想,小丫頭你聽到三個字就斷定老夫是那啥玩意劍神?老夫像嗎?”

薑泥蹲得兩腳發麻,直一條細,平淡道:“不像怎麼了,難道你不是?”

老頭兒坐起著眼前這個纖細孩,道:“既然覺得我是李淳罡,你都不樂意跟我學劍?”

薑泥搖頭道:“兩碼事。理由我已經說過了。你的本事越厲害,我就死得越快。”

老頭兒被鬱悶得無以複加,加重語氣道:“老夫就算不是李淳罡,這一本事比較巔峰時起碼還剩下五六,信不信老夫若要殺徐年,現在就可以出去隨手摘掉這小子的項上頭顱。”

薑泥嗤笑道:“看吧,我就說你皮功夫最了不得,你去殺啊,我就不信徐驍會讓你胡來。”

老頭兒一臉深思表

薑泥重新捧起那本讀了沒幾千字的《千劍草綱》道:“你是誰不關我的事,而且徐年我殺得,你殺不得。但攔不住你,我也不會攔。況且,說不準你跟徐年做了易,在故意試探我。”

老頭兒搖了搖頭,無奈笑道:“你這丫頭,倒是有幾分神似那位劍意堪稱磅礴的王妃。怎的你們這些有大意思的子,都要跟徐家男子牽扯不清,老夫就想不明白了,當年若不是徐驍這混球,使得那子由出世劍轉世劍,最多再給十年打磨雄渾劍意的時間,便是老夫和僥幸贏了木馬牛的王仙芝都不敢說穩勝於。現在那子沒了,你又來,老夫想想就憋得慌,渾不得勁兒。既然你不想學劍,老夫也不強人所難,其實你若拋不開執念,便是學劍了,也未必能夠登峰造極,到時候反倒是被老夫毀了一塊璞玉,殺人終究是敵不過救人啊,那姓齊的道士當年與我論辯,我談我的劍,他說他的天道,誰都說不過誰,後來他在斬魔臺上斬了魔登了仙,我卻輸給了王仙芝,才琢磨出一個道理,想達仙佛之境,出手必為救人。”

老頭兒重重咦了一聲,一直渾濁的眼神綻放出異樣彩,如同浩然劍氣,他默念了幾句殺人救人,再死死盯著一頭霧水的薑泥,笑道:“小丫頭,你不學劍真可惜了,哪天你改變主意,回頭找老夫。”

薑泥只是看書,不屑一顧那老頭兒。

這老家夥貌似是劍神李淳罡啊。

突然探出腦袋小聲問道:“你都說了徐年有你一半天賦,還說他練刀晚,注定沒出息。那我跟你學了劍有何用?”

老頭一時間沒整明白其中的道理,好不容易才理清頭緒,這小丫頭被徐年那小子欺負習慣自然了,開始在心底承認自己不如他聰明,想通這個,實在不像是那劍神李淳罡的老頭兒循循善道:“你天賦不比那小子差,怕什麼?”

薑泥眸子亮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冷淡,苦著臉道:“還是算了,練刀學劍很苦的,我還是讀書好了。”

得,在武當山上最心疼菜圃的小泥人,想必是被徐年的瘋魔練刀給暗中震懾住了。

可憐的李老劍神,虧得車外不遠就有一個已經一大把年紀的仰慕者。

一輩子從不求人隻被人磕頭無數的老頭恨不得一頭撞死自己,這是哪門子理由?

老頭穩了穩心神,告訴自己這樣才好,這丫頭就是這蠻不講理的神氣最合心意,當年李淳罡又何時與人與世道講理過?

易事,難事,風雨事,江湖事,王朝事,天下事。

都不過是一劍的事。

薑泥卷起袖管,輕輕解開纏繞匕首神符的帶。

老頭看得發呆,怎的,不學劍也就罷了,還要跟難得發發善心的老夫我拚命?

這一團漿糊的世道,當真是不明白了。

出人意料,承認自己不太聰明還怕吃苦的小薑泥將神符遞出去,道:“喏,不是送給你,是借你。”

老頭緩緩接過神符,抑心中波瀾,輕聲問道:“為何?”

小丫頭重新將腦袋躲在那本笈後面,小聲說道:“如今這世上沒人對我好了,你好像還不錯。”

只剩一條胳膊更沒有了那木馬牛的老頭瞧不出任何神變化,只是默默坐定。

依然在書後頭的薑泥重複道:“我不學劍。”我的QT房間開通了!烽火戲諸侯方QT房間號[1655]點擊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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