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葉正想找出手的家夥理論理論，那隻深藍魚臉怪被徹底激怒，沾滿幽藍的臉上出近乎猙獰的憤怒。它張開長著無數尖刺的大，脖子似橡膠般拉長，軀仍舊留在溪中。

看著飛速放大的深藍魚臉，裴葉一拐子將它打了回去。

罵道:“你有病?”

三枚匕首是出來的?

深藍魚臉怪被巨大力量著倒飛，腦袋帶著子從溪水中飛出，咕嚕咕嚕滾了七八圈，砰得一聲砸在溪邊樹幹才停下。裴葉也由此看清了深藍魚臉怪的完整模樣，後者似乎很怕的視線，慌著回脖子，形似魚鰭的“手”慌抓著黑藻般漉漉長發遮擋凹凸優質的軀。

不止如此，口中還發出“呼呼嗤呼呼”的響聲，恨不得將自己蜷一個圓。

過了兩息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離開了水，手腳並用——不，它沒有腳，只有一條奇怪的魚尾。說是魚尾也不準確，從腰往下至膝蓋是魚尾，而從膝蓋到腳跟則是正常形狀的人——慌無比地爬回溪水，眨眼功夫，它的軀不帶起一水花，與溪水完融合。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生?

裴葉看著溪面，思索著要不要蹲下來再將其引出來，後傳來陌生而憤怒的呵聲。

“你為什麼要將它放走?”

裴葉轉過，看向發聲源頭:“你在跟我說話?”

說著暗暗將重心移到拐杖上，減輕傷那條的負重。

“不是跟你說話，我是跟鬼說話呢?”

來人法還不錯，提氣輕，幾個起躍便至前。湊近一瞧，原是個年紀不大的，外貌年齡跟顧幾個差不多，卻遠沒有那幾件黑心棉襖討喜。臉上也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純粹，生了一副刻薄相，那雙黑白分明的吊眼過於銳利，配上那副洶洶氣勢像來討債的。

倘若是以前的裴葉，估計就輕輕揭過去了。

十二三歲的丫頭，只要做事不很過分，有什麼可計較的?

但裴葉在上個副本是十六歲熊孩子，信奉的是“吃啥都不吃虧”的原則，哪怕現在記憶了恢復，也沒法變回習慣抑清晰、將喜怒哀樂都在心底任其或發酵或腐爛的裴葉。

再說了，三百多歲年紀很大嗎?

擱在某些發育慢的妖族裡頭，還是蹣跚學步的小貝比呢。

憑什麼去寬容一個曾對下殺手的陌生人?

也看清裴葉的模樣，表有一瞬僵。

裴葉沒注意，出一抹冷笑，嘲道:“興許真是跟鬼說話，不然的話，怎麼剛才三枚匕首都衝著我後腦杓要害?我要是沒有躲開，不是鬼也鬼了。小丫頭，出門在外別太囂張了。”

被裴葉這麼嗆聲，眸冷冽，櫻吐出一句“你找死”，手腕一翻，銀破空而來。

足尖點地，軀如一枚炮彈般襲向裴葉。

裴葉下腰躲過，拐杖向腰間，喊道:“你屬辣椒的嗎?這麼嗆！”

這廝三枚匕首襲，裴葉都沒有喊打喊殺的。

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嗆聲一句，這丫頭便起了殺心要置人於死地。

臉冷如寒霜，軀如靈蛇般扭詭異弧度，被裴葉躲過去的彎刀半空變勢，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劃向裴葉的脖頸。裴葉只能退，暗暗掂量著拐杖將人打斷幾骨頭比較好。

的撤退不僅沒有澆熄的殺心，反而激起了更強烈的殺意。

裴葉不耐煩:“你還有完沒完了?”

不要將的忍讓當做是懦弱，得寸進尺也要有個限度。

哪裡聽裴葉的話，單手擲出彎刀，裴葉抄起拐杖抵擋，余注意到角揚起的嗜冷笑。下一秒便察覺到自己側空間有輕微波，數丈外的瞬移到了視線死角。

彎刀自飛舞，配合它的主人，一前一後夾擊裴葉。

撲哧，這是刀鋒【】的輕微響聲。

只不過流的並非裴葉，而是臉上愕然還未收回的陌生。

那柄彎刀在手臂上留下一道兩指長的傷痕，紅的鮮淙淙流出，滴答滴答染紅腳邊地面。彎刀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誤傷了主人，無措地立在半空，而目標則出現在數丈外的樹下。

抿了抿，衡量一番散去敵意，問裴葉:“你也是空間異士?”

裴葉笑道:“怎麼?知道自己踢到鐵板就不手了?”

小姑娘年紀不大，欺怕的本事倒是爐火純青。

手收回彎刀，聽到調侃又繃神經防備盯裴葉，似乎怕會突然發難。

見裴葉沒有手的意思，才道:“一開始，我真以為你是鬼。”

裴葉指著自己:“你看我像是鬼?”

道:“你上的確有死氣。”

裴葉躲開的時候，還心下咯噔，以為自己見強大的鬼。

懼怕的同時又有些躍躍試，若是自己能拿住這隻鬼……眼底的恐懼被貪婪取代。

裴葉嗤笑:“那之後呢?總不會還眼瞎認錯吧?”

第一次躲過三枚匕首可以理解是誤會，但之後起了殺心就不能說是誤會了吧?

回答:“我以為你搶我獵。”

裴葉用拐杖指了指溪水:“獵?你是指剛才那隻深藍魚臉怪?”

聽到裴葉的形容，臉上閃過一古怪，但還是點頭:“對，我以為你要搶。”

裴葉:“……”

的確給了那隻“深藍魚臉怪”一拐子，還將其從水中了出來。

若不是發呆，興許就抓到了。

不過——

“你是在狡辯，這些都不是你對我產生殺心的理由。”裴葉微微瞇著眼，上下打量，真正讓起殺心的，只是那句調侃。氣如此之小，也不知道這小姑娘手上有幾條無辜人命。

腦中剛浮現這個念頭，形驟然消失。

裴葉:“……逃這麼快?”

手衝虛空一抓，猛地將手中重甩出來。

消失的在地上重重滾了幾圈，待穩住形，臉上只剩驚駭。

從未見過有空間異士能強行打斷另一個空間異士的瞬移，看起來還如此輕松。

裴葉用著拐杖，腳步一深一淺地靠近，笑著說出令人骨悚然的話。

“我準備打斷你三骨頭。念在你年紀還小的份上，我允許你選擇斷哪三骨頭?如何?”

手中再次出現那柄彎刀。

裴葉說到做到，還真打斷了三骨頭，一條，兩肋骨。

看著吐趴在地上，表近乎猙獰的模樣，裴葉好脾氣地對笑道:“別這麼看我，我沒要你命就不錯啦。才打斷三骨頭，跟你殺掉的無辜之人相比，只能算雨。”

愕然睜圓了眼睛，似乎沒想到裴葉會說出這話。

正張口，只見裴葉一手指著某個方向道:“不信的話，你看……”

不知是錯覺還是別的，裴葉說完這話，便覺得周冷許多，不由自主打了個寒。

剛剛還平靜的森林，突然吹起了陣陣風，空中傳來一陣模糊又嘈雜的聲響，仔細傾聽，似乎有人在耳邊哭泣、吶喊、痛嚎、詛咒……聲調幽怨，冷得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低語。

趴在地上，側頭看向裴葉所指方向。

僅僅一眼便軀僵，眼睛因為恐懼而死死睜大，瞳孔隨之。

那個方向不知何時聚攏二三十個衫襤褸，鐵青，表麻木的虛幻人影。

人影，應該是鬼影！

這些鬼影飄著向的方向湊近。

剛剛躲溪水的深藍魚臉怪也悄悄從溪水冒出頭，以為沒有驚裴葉，悄悄長橡膠脖子，爬在地上如蛇一般蜿蜒扭曲著靠近。呼吸逐漸急促加重，不顧疼痛爬起來。

揮舞彎刀，殺向裴葉，口中還罵:“筱藕，你果然已經變鬼！”

裴葉:“……???”

第一反應，原來認識原主。

第二反應，筱藕什麼鬼?

這的父母取名就不能上點心嗎?

第三反應……

一段不屬於裴葉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之中。

記憶雖然很短，卻充滿了令人近乎窒息的絕和恨意，眼前晃著一張得意而病態的臉。

這張臉，與眼前完全重合。

裴葉:“……”

只能一拐杖將另一條也打斷了。

看著滾向鬼影方向，下一秒就被瘋狂撲上來的鬼影淹沒。因為裴葉將人打遠，深藍魚臉怪張口咬了個寂寞，但又不敢發作，只能悄悄變化方向，腦袋遊到鬼影堆分了一口。

它也不敢多吃，隻挑多的部位，狠狠咬下一大口便回溪水。

不多時，慘聲逐漸低了下去，直至眾鬼影滿意散去，裴葉才重新上前。

令人驚訝的是，幾乎被啃得只剩下一顆腦袋和大半髒，居然還活著，轉滿是汙的眼睛，死死盯著裴葉，一張一合，無聲說出:“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裴葉道:“一言為定，我會掃榻相迎。”

眼睛氣得爭得大大的，眼球幾乎要從眼眶凸出來，不甘心地咽了氣。

微風穿林而過，吹起樹葉發出沙沙聲。

裴葉可惜地看了一眼腳上被染髒的鞋，嘀咕著別是有腳氣吧，最後還是沒去。

正準備離開，又有陌生氣息靠近。

嘖，難道是的同夥?

裴葉原本沒想殺人，但這的記憶以及那些對充滿怨恨的鬼影讓改變了主意。

再者說，不就對人起殺心，顯然不是啥善類。

若非裴葉是塊鐵板，興許就真的死了。

裴葉握拐杖，看向陌生氣息的方向，一道、兩道、三道……

刷刷刷，三道影落地。

裴葉:“這是你們的夥伴?可惜了，早來一會兒或許還活著。”

這三人年紀也不大，兩男一，看著都是十五六的年歲，但生得比討巧得多。

三人聽到裴葉的話愕然一瞬，視線紛紛落向裴葉腳邊那淋淋的，其中有個比較膽小的年啊得了一聲，還蹭蹭倒退兩步。除了他，另外一男一反應鎮定得多。

但看清死者相貌，跟著倒吸了口冷氣。

一看他們的反應裴葉便知道不是一夥的，但肯定認識。

“、是怎麼死的?”

他們不知裴葉底細也不敢貿然上前。

裴葉指著溪水道:“我剛才準備洗手，襲我，我也不是站著讓殺的，所以就打斷幾骨頭，再然後就出現一堆的鬼影，溪水還冒出個深藍魚臉怪，一群怪合力將啃了。”

三個年人:“……啃、啃了?”

口中的深藍魚臉怪……

別不是怨吧???

裴葉點頭:“是啊。”

其中那名又氣又急:“你怎麼不阻攔?”

裴葉一臉“你們這是廢話”的表:“我本來就想死，為什麼要阻攔?”

膽子大的那名年臂攔下急的同伴，解釋道:“你誤會我們的意思了，我們並不是說這人不該死，只是，你不該看著被分食蠶食。你可知道，你這樣會害死多無辜的人?”

裴葉:“會嗎?”

急道:“怎麼不會?這人是空間異士，的能激發怨和虛鬼的能力！”

裴葉歪了歪頭，雖然看過天道書，但天道書記載並不詳盡，許多背景設定只有進小世界才浮現。七殿下這會兒還不在，更是無從知曉。三人也沒什麼惡意，便耐心詢問。

“什麼是怨、虛鬼?”

一個問題反而將三個問懵了。

他們似乎沒想到三歲小孩兒都知道的常識，裴葉居然不知道。

原以為是戲耍，但看表又不像。

“怨就是你說的深藍魚臉怪，它是亡於水域的鬼怨氣凝結而的鬼，常常會躲在水裡襲來水邊取水的活人。虛鬼則是誕生於墳崗等積之地的鬼，一般生前含冤而亡或者承極大痛苦產生負面緒，有極小概率為虛鬼。若讓它們吃到仇人的……”

裴葉:“……”

極小概率為虛鬼，居然能有二三十個?

是附近墳崗風水太好，還是殺的人太多?

“會怎麼樣?”

年神凝重:“它們會進步變強，為兵鬼，對更加。”

裴葉:“……”

看樣子，原主大概率是那個殺的。

聽他們的意思，這事兒擱在當下應該是常識了。

原主的怎麼還會出現在墳崗，不怕變虛鬼來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