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恙看著臉微變的孩子,本以為會說些什麼,然而卻只是又吃了口茶。
二人之間沉默了片刻後,許明意問道:“不知吳公子何時離京?”
“此事不急。”
吳恙生怕誤會一般,特意補充道:“還有事沒辦完。”
許明意心底倏地升起疑。
吳恙京是為皇后誕辰宴,如今誕辰宴已畢,有先前遇刺之事,想來吳家應當不願他在京久留。
上一世是因二人‘議親’,他才遲了些時日回寧。
他此時是有什麼要事竟要留在京中親自來辦?
許明意心中固然疑,但也清楚此乃對方私事,便也未有多問什麼,只是道:“吳公子既是還要在京中住上一段時日,日後倘若有事需要相助,隻管開口。”
這聽起來就像是場面上的客套話。
可語氣認真,便將這客套衝散許多。
吳恙看著,微微皺眉。
……那晚彼此之間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短短時日,竟就淪陷得如此之深了嗎?
看懂對方眼神,心中疲憊不堪的許明意強忍住將手邊茶水潑過去,好對方清醒一下的衝。
“吳公子不要誤會。”
耐著子解釋道:“我有此言,只是想同吳公子有來有往,互相幫忙而已。”
此番請吳恙幫忙讓皇后娘娘留意太子之事,本是臨時起意,然對方痛快乾脆,又極夠意思,無疑是個極好的合作對象。
需要做的事很多,多一條路總是好的。
而若是可以,護住鎮國公府之余,也不願見吳家滿門再遭遇前世那樣的慘劇。
能力有限,通過吳恙從中力所能及地做些什麼,或許也是一個辦法。
孩子神認真,吳恙沉默了一瞬之後,道:“……再說吧。”
對方究竟是對他賊心不死,還是覺得此番他幫忙幫得極痛快,薅羊薅得稱了手,乾脆就想將他圍進羊圈裡隨用隨薅?
雖是還不能確定,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就是了。
況且,他能有什麼事需要一個小姑娘幫忙?
打人嗎?
他自己也行的。
許明意微一抬眉。
看來吳世孫是覺得用不上啊。
也對,互幫互助這種事,是建立在彼此都有能力的前提下,若不然,那便是一方佔盡便宜耍流氓了。
看來得找個機會表一表誠意才行。
許明意過半開的雕花木窗看向茶樓外的景象。
城南巷不算熱鬧,此又是街尾僻靜,行人不過寥寥。
等等,城南巷?
許明意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亮了亮。
昨晚祖父同閑談時才提起過一件事……
“許姑娘若還想坐一坐,隻管請便,吳某還有事,就先告辭了。”吳恙起了道。
“不了,我同吳公子一起走罷。”
許明意跟著站起來。
吳恙還不及說話,又聽道:“不如再打包些吃食吧?”
是沒吃飽?
吳恙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桌上食。
方才似乎確實隻吃了兩塊點心,他本還以為不,故才吃得那樣快,是不想讓空等著。
年倒沒覺得孩子能吃有什麼不好,沒多說什麼,隻下了樓吩咐夥計準備些簡易的吃食帶走。
“須得有些。”孩子在一旁補充道:“再有一壺酒。”
“……”吳恙角微。
還真是不見外啊,這是真把他當自己羊圈裡的羊了?
夥計打包好了吃食和酒水之後,阿珠上前接過提在手中。
吳恙付了銀子,同許明意一起出了茶樓。
茶樓外,年頓下腳步。
忙他也幫了,飯他也請了,這下總能了吧?
然一句“告辭”到了邊,卻聽孩子在他前面笑著開口道:“我帶吳公子去一運氣吧。”
運氣?
吳恙疑皺眉。
許明意指向前方一條巷子:“不遠,出了這條小巷前頭便是。”
吳恙順著指的方向看去,眉頭越皺越。
他來時走的便是那條路,記頗佳的他豈會不知那裡有一間賭坊。
還真是要帶他去一運氣?
再看向那丫鬟手中提著的酒菜,吳世孫還有哪裡不明白的。
吃喝酒賭錢……!
一個姑娘家,跟著家裡那位有著滿京城打馬吊第一人的繼母打打馬吊,竟都不能滿足嗎?
這位許姑娘的肆意程度還真是他愈發刮目相看了。
吳恙拿委實不敢恭維的語氣道:“許姑娘去賭坊尋樂,吳某就不奉陪了。”
許明意滿心茫然。
什麼跟什麼?
這位吳世孫的腦袋究竟能不能閑下來片刻,停止他無休止的想象啊!
“是去見一個人。”
連忙道:“吳公子且隨我前去一見便知。”
現下要說,也說不明白,只有見了人,才好決定余下之事。
見帶著丫鬟轉了,吳恙猶豫一瞬,到底還是負手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這位許姑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出了短巷,兩側是幾間賣藥材的老鋪子,鼻皆是不知名的藥材香氣。
不遠確是有一間賭坊在,只是看起來也算不上熱鬧。
許明意的目在四周搜尋了片刻,眼神一亮,帶著笑意看向吳恙:“走吧。”
吳恙仍不解其用意,跟著在一個算命攤子前停下腳步。
攤子後,一名胖頭禿,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抱臂坐在缺了腳的條凳上,靠著牆壁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響連眼睛都不睜一下,反而了鼻子嗅了嗅。
是燒和好酒的香味啊。
肚子的更歡了,但他依舊沒睜眼。
畢竟看了又吃不著,倒不如不看,以免生出犯大慶律的衝。
“先生可做生意了?”
孩子清凌凌如山溪間泉音般聽的聲音耳,中年男人這才張開眼睛。
目便是一雙樣貌皆是極好,且氣質不凡的年與。
面上帶著平易近人的笑意,腮邊梨渦若若現。
中年男人眨了眨眼睛,目在二人上停留了片刻,出聲問——
“兩位可是算姻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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